林兼一从没想过会在中央会场与结城海音重逢。
更让他震惊的是结城海音的新职务——高岛大介的私人秘书。
什么鬼？
“你...你...”
林兼一连站都快站不直了。
“我什么我？”
结城海音俏皮的眨了眨眼，愉悦的盯着林兼一的震惊表情，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搞笑剧场。
“你...呼...你不是在取缔会秘书室工作吗？怎么突然变成高岛大介的私人秘书了？”
虽然取缔役会秘书室名义上也带着“秘书”这个字，但工作内容和私人秘书其实大相迳庭。
更具体来说，前者负责的是整个集团的内部运营，而后者，则是专职服务于某位高层。
“还能为什么，没职缺啦！”
结城海音掰起手指数数，“我的年资跟你差不多，算一算，也到了晋升的时候。”
“我的考核成绩是优等，自然符合升迁条件，可偏偏最近集团内没有系长等级的职缺，除非外放，否则我就得卡在那了。”
少女满脸无所谓的解释道：“我可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卡在那，所以就私底下找秘书室长，请他帮帮忙。”
“所以...”
林兼一感觉到自己握着结城海音新名片的手抖了一下，“所以室长就让你去当高岛大介的私人秘书了？”
“嘿嘿，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结城海音浑然没察觉自己办了何等“大事”，困惑的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吸气，吐气，冷静。
这家伙...
果然不愧是结城建设社长亲女儿。
这待遇，如果被外头其他人听到，肯定会气到抓狂吧？
取缔役会秘书室负责整个集团日常运营，就重要性而言，乍看下是远比某位取缔役私人秘书还高的。
但问题是，霓虹商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下定论。
不错，私人秘书只是具体服务某个取缔役不假，但也正因如此，他反而能跟某位真正的高层捆绑，更容易取得后者欣赏乃至信任。
更正确来说，能被任命为后者私人秘书，基本等于已经取得高层信任了。
“你跟高岛常务很熟？”
林兼一忍不住开始打听。
“也不算吧？不过高岛常务跟家父是同个高尔夫俱乐部的球友，以前父亲寿宴也有邀请过他。”
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大人物，在结城海音嘴里居然成了仿佛随时可以串门子的邻家长辈？
一想到那位高岛常务甚至掌握自己在藤井商社的生杀大权，林兼一就觉得格外讽刺。
此时此刻，他对黑崎樱不久前“自己在大人物碗中只是随时可以抛弃棋子”的警告格外有所体悟。
根本就是降维打击嘛！
虽然早就对霓虹社会的封建残余早有体认，但眼巴巴望着阶级壁垒阻挡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对了，林系长...啊，你现在是课长了，那我就叫你林课长啰？”
结城海音自来熟的伸手缠绕住他的脖子，“亲爱的课长大人，你怎么会参加美食博览会啊，我记得你不是到朝日食品当什么销售二课的课长吗？”
居然还记得我具体职务嘛？
真是令人感动。
“是销售二课没错。”
林兼一颇感挫折的顺手掏出自己新印好的名片，“不过你好歹也是博览会主办方的员工吧，难道你不知道这次博览会的改革？”
“改革？”
“人气奖啊！”
林兼一无语。
“你们这次不是特别增设普通游客票选奖项，而且听说获奖者还能得到省厅补助？所以我们销售二课可是被社长下了死命令，一定得掺合博览会。”
“喔...呃...你是说那个呀。”
结城海音莫名其妙的脸颊涨红，羞愧的低下头，仿佛不敢和她直视。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眼看事情不妙，林兼一赶忙拉住结城海音，焦躁不安的问道：“难道那个人气奖是什么错误情报？”
“错误情报，不...不，当然不是。”
结城海音用力摇头，“我们才不会在这里撒谎呢！”
“那就是在别的地方撒谎啰？”
林兼一又不是傻子，结城海音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了解黑崎樱，看不透那位高深莫测的前女友，难道还应付不了区区一只结城海音吗？
这小姐，本领是有的，专业能力个人情商都不差。
但也正是“不差”。
跟黑崎樱这种能司法特考合格，还获聘检察官，甚至分配到金融厅的超级精英还是有差取得。
别的不说，御茶水女子大学古典文学部跟东大法学部本来就不是不在一个维度上。
“哎呀，你不要一直缠着我啦！”
女孩用力推开林兼一，“你现在又不是我们藤井商社的员工了，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小姐，您没事吧？”
就在林兼一打算使出秘技·死皮脸赖之术时，某位热心群众跳了出来。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见义勇为的路人桑义正严词的指着林兼一鼻子大骂，“你没看到这位小姐被你缠的很不舒服了吗？”
“不是，先生，您误会了。”
眼看路人越说越激动，林兼一赶忙解释，“我没有骚扰她，先生，我们在谈公事。”
“公事？”
路人满脸怀疑的看着林兼一，见着他穿着一身廉价西装，胸膛也没挂着哪家大手商社徽章时，不屑的笑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来错地方了吧？”
他指向周边衣冠楚楚的人群，“这届美食博览会跟以往不同，可是由各大财团联合主办的高规格活动，不是什么无名小作坊也能掺合的。”
“小作坊？”
喂，先生，朝日食品好歹也是有六百员工的中坚企业，哪家小作坊能有这规模？
再说了，谁不知道霓虹最喜欢一天到晚吹嘘什么“巷口美食”、“某某某百年名店”、“专研某某食物几十年的某某某仙人”了？
你这是把整个霓虹社会都当成笑话啊，少年，你知道自己的话多危险吗？
想到这，林兼一也不客气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您究竟隶属哪家公司，可我希望您记住...”
说着说着，林兼一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浮现。
几周前在会议室把他狠狠教训一顿的营业部长，倒是发表过挺有道理的言论，正好可以套用到这里。
“也许领导霓虹经济的是如藤井商社这类大财团，可是...可是提供九成霓虹人就业岗位的，正是你所瞧不起的所谓小作坊！”
在大师级演讲技能加持下，林兼一硬生生把街头争吵上升到重大命题的辩论。
“你...你？”
路人桑怎么也搞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在英雄救美，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在跟人辩论这种大命题了。
啪啪啪！
“好，这位先生，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一位挂着深蓝色领巾，衣着得体的中年男人鼓掌叫好，“你是我们八王子支行新来的员工吧？”
“伊藤...伊藤支行长？”
“够了，给我回去好好写一份检讨书，别忘了，你口中的小作坊才是我们支行最主要的客户来源！”
“嗨，抱歉！”
可怜的路人桑灰溜溜的离开。
不会吧，居然这么巧？
叮咚！
嗯？不是触发模拟？那是手机铃声啰？
林兼一瞄了眼手机屏幕。
是黑崎樱？
「嘿嘿，在你跟某个漂亮女孩闲话家常扯皮时，我可是一直在认真执行计划的。现在伊藤堂已经注意到你了，还不赶快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