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位置
十五天前，雍江城警务处人造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塞满了半截香烟，其中还有几截微微泛红。
吴处将身子蜷缩在办公椅当中，此刻他的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深秋才有的寒意。
那枚红色玉佩虽然遗失了，但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城主的命令，他已然过目不忘，烂熟于心，但迟迟却没有回复……
呼～
又是一口浓郁的烟雾……吴处的眉头深锁着，他已经一口气抽掉了十支香烟......
这种感觉真难受啊，仿佛自己的肺随时都会被烟雾吞噬掉一般......吴处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咳！咳咳咳……
他忍不住重重得咳了起来。
“吴处长，您怎么了？”
办公桌前的美女助理小刘听见动静，连忙迈开黑丝大腿走进来，关切地问道。
吴处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吸一根香烟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
他缓缓转头看去，随后双脚立刻从办公桌上放下来，起身迎接来人。
李明杰……那个将红色玉佩带来的男人。
不过比起上次来，此时的他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甚至主动开起玩笑道：
“吴处，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虽然以往出现时，我都只是一个没有自己身份的人，但这次……我仅代表自己而来。”
吴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敢搭话。
他畏惧李明杰的话里有陷阱，或者说……李明杰的话……触动着一些敏感的神经。
作为雍江城主的秘书，他不是代表城主来见自己，而是为自己而来……吴处缓缓走到窗户前，在推开玻璃时，大脑飞速转动。
“那李秘书所谓何事？”
李明杰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道：“吴自强，我已经说了这次只为自己而来……所以还请叫我本名李明杰。”
“嗯。”吴处痛失网名后，也不含糊开口道：“李先生，那您拜访我这里，城主知道吗？”
李明杰淡然回答道：“你觉得呢？“
“那......我怎么敢随便让李先生进门呢？“吴自强的语气中略带恭敬。
李明杰表情玩味，“哦，你想让我出去吗？“
“啊！不......“吴自强急忙改口：“李先生，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边喝茶边谈，毕竟如果您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话，我就可以拿出珍藏的茶叶招待了。“
“好。“
吴自强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倒了两杯茶后，坐了下去。
功夫茶水从高处滑落，坠入杯中，原本纯白的开水，因为遇上了茶叶而变得浑浊不堪。”
李明杰在品茗后，轻声道：“我这次来找你，主要目的只有一个。“
吴自强微笑道：“您请讲。“
李明杰缓缓抬起头，双眼紧盯着吴自强，“你可愿意为我办事？“
吴自强一愣，没料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李先生，恕我愚钝，还请您明言。“
“这件事情，我需要自强哥替我保密，能够做到吗？“李明杰脸色沉重的说道。
吴自强点点头：“当然，李先生，我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李明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那就最好了。“
“请问李先生，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吴自强疑惑问道。
李明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我要你安插人员到雪顶城的典狱军中。”
“这……”吴自强不明白李明杰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李明杰所要求自己做的事情，跟红色玉佩上所记载的任务第一步完全一致……但这块玉佩明明就是李明杰本人送过来的啊！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仅仅是将玉佩送达而已？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吴自强心中百般猜测，却无法确定，只好顺着李明杰的话继续说下去。
“典狱军都是一支罪犯越狱形成的军队，里面鱼龙混杂。”
李明杰看着吴自强默不作声，吴自强只好接着说道：“外来人来安插进去的话，恐怕也会很快被发现。甚至以典狱军的狠辣手段，很有可能会把我们派去的人策反，成为双面间谍。“
“自强哥的意思？”
“李先生，这件事很难办啊。”吴自强赶忙斟茶，像是在赔不是。
李明杰冷笑地端起茶杯，一口饮下后道：“难办？那自强哥就打算不办了吗？……城主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果然……吴自强在心中叫苦不迭，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秘术跟老板本来就是同气连枝，两个人来找自己办同样的事情，自己还在猜测彼此间是不是有信息差。
“李秘书，您果然一直在拿我开玩笑。”吴自强苦笑地给自己冲了一杯浓茶，开口道：“这件事的确是难办，我也在想着如何答复城主，李秘书……你给我交个底，城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事已至此，图穷匕首现。
吴自强反而没有必要唯唯诺诺了，既然李明杰来要跟自己聊，显然有他的用意。
李明杰笑道：“自强哥现在举棋不定吗？”
吴自强点了点头，“我这进退两难啊，若是换了李秘书，您会怎么做？”
“当然是派人员去典狱军里做卧底啦。”李明杰立刻回答道。
吴自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李秘书自然也是知道玉佩上面的任务吧？”
“我知道。”
“任务第一步是安插人员。而在人员打入典狱军内部，掌握好足够信息和条件以后，就需要他伪造【盗火者】的犯罪证据，然后让圣天骑士团进行制裁……但城主为何要这么做？”吴自强说完，深深喘了口气。
李明杰将茶杯拿在手中把玩，“【盗火者】的实力与声望太强大了，已经严重影响雍江城的平衡……他的存在，没有办法营造出高度集中的雍江城。”
吴自强撇了撇嘴，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但他无法再开口反驳了，强势的一方是不需要正确理由的，听起来牵强的理由是礼貌的敷衍，若是自己再不知道收敛，等待的就是胡萝卜大棒的“大棒”。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自强哥且慢！”李明杰喊住吴自强。
吴自强有些迷茫了，难道自己又做错了？
“自强哥，我说过我是代表自己来的……所以我还需要你额外多做一步。”这次李明杰没有卖关子，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就继续道：“我要你在伪造证据时，将伪造记录一并报送！”
“什么？！”
听到这个无理的要求，吴自强几乎要跳起来。
李明杰抬头，看着吴自强的眼睛道：“【盗火者】他毋庸置疑是这座城市的英雄，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即使他是城主也不行！”
“这是我个人的意志，这与城主的命令相违背……而我是城主的秘术，原本应该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但【盗火者】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要代表我个人说服你！”
李明杰作为雍江城秘书，在需要强硬时，态度从不会展现软弱……雍江城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但吴自强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明杰这么坚定……不！应该说是决绝的态度，可以从他身体每处都看得出来，他的发丝根根都笔直，没有一丝颤抖的迹象。
想到这里，吴自强心头一震，他忽然有些羡慕起这位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李明杰，自己虽然没有直接受到盗火者的恩惠，但也清楚知道盗火者的英雄痕迹不应该被抹掉……只是自己没有那么坚决罢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不要安插卧底，或者安插卧底以后不制造伪证就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制造伪证以后，再去准备能够推翻伪证的证据。”吴自强感觉自己在说绕口令。
“因为我了解他……我了解他的起居，日常饮食，了解他的疑心……如果任务中有一环失败，他一定会再安排人跟进。”
“你是雍江城警务处长，手底下拥有合适人员很多，但这项任务并非非你不可！”
李明杰将茶杯放下，“所以我们要配合他，让他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吴自强终于明白了李明杰的来意，也彻底领悟了李明杰为何说他是为自己而来，因为他此刻不是李秘书，而是李明杰！
“那李明杰，你有什么那么肯定我会听从你的安排呢？帮助了你……等于站到了城主的对面，我一把年纪了，离退休没有几年了……”
“因为你站到了【盗火者】这边！”李明杰打断了吴自强，开口道：“你做出违背城主的决定后，的确是站到他的对立面！但却站到了正义这边！”
“呵呵～正义……李先生可否卖我几两仁义道德？单凭正义似乎完全不值得我这么做啊？”吴自强冷笑地将李明杰面前的茶杯斟得几乎快要溢出来，这在茶语当中有送客的意思。
吴自强虽然心中也是想要保住盗火者，但通过解法伪造罪证来保护……实在太过偏激，这会将城主彻底得罪死的。
咔嚓！
吴自强听到冰冷的金属碰撞声，李明杰手里凭空多出一把造型怪异的左轮，“那我就说服你好了，我先问问你要多长时间能将人员调整妥当？“
这太有说服了……吴自强沉吟片刻，“十天足矣。“
“三天！”
“八天！”
李明基手指搭上扳机，“五天！”
两人在一唱一和的讨价还价中，将一套表面配合城主任务，背地却是完全相违背的计划讨论出来，而此时的盗火者正在清净寺中修行……
……
只拿到了伪造罪证的樊文兆对严绍明道：“此刻的盗火者已经很虚弱了，即使不靠情报，光是猜测，也不难推出以一己之力打倒典狱军的盗火者多半是伤痕累累了。完全是移动的靶子，尚有一口气的军功。若不是受限于城主身份，我都想亲自动手，将盗火者绳之以法。”
“而且，典狱军不过是由一些监狱罪犯组成的队伍，能够跟我们圣天骑士团的精英们相提并论吗？严公子不相信我的情报，难道还不相信骑士团吗？”
“此话当真？”严绍明听到这里，已有些心动。
你盗火者再强，也只是巅峰状态强罢了，经历了大战，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千真万确，盗火者身负重伤，虽然被人救走，但恐怕短时间内都无再起身战斗。”樊文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好！好！！”严绍明连道三声好，心神止不住地激荡，“那我现在就将情况告知各位将士，让他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发！”
“严公子莫急，这盗火者与我们特战队交流密切，此刻受伤一定会找特战队寻求帮助……而特战队的通话频道和具体位置都是必须要对我开放的。”
樊文兆得意一笑，“我已经让手下人跟进了，估计很快就能得到盗火者的具体位置了。”
……
“不要回雍江城？！这是为什么啊？”曾钟雍背着许摘星，心中疑惑不解。
只可惜许摘星已经在其背上昏了过去，无人可以给出解答，但处于对师父的信任，曾钟雍并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回去，而是在雪顶城搜寻合适隐蔽的地方。
而后，他找到一间已经关停的写字楼，冲了进去。
写字楼内相当昏暗，曾钟雍东拼西凑数张凳子组成床，将许摘星放了上去，再涂上治疗药水以后，他通过战术手表道：
“各位，先不要回雍江城。”
手表很快受到了答复，是徐永光的声音：“你们现在身处什么位置？请回答！”
曾钟雍刚想要回答，后颈就突然像是火烧一样腾，他下意识地掐断了战术手表的通讯功能。
但令他吃惊的是，他的手表还显示着GpS功能，在一张雪顶城的电子地图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不断闪着红光！
几乎是毫不犹豫，他将手表摘下，猛地摔向地面，表盘应声破碎，露出机芯和一个闪着红光的定位器。
曾钟雍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那股冰凉从脑门直落脚底板，刺得他浑身都是冷汗，他用手指使劲搓着脸，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晕乎乎的脑袋稳下来。
他们……被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