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轧钢厂，李铭把小货车停到保卫科楼下。
职工楼工地那边下午不用上班了，他的下午时间比较自由。
听到熟悉的货车声响，
范家文走出办公室，“股长，您这是回厂里来开会？”保卫科、保卫处下午都没有会。
“今天不用开会。找你们谈一谈上午的事情。”
范家文懂他意思了，左右看了下，小声道：“搞材料这事急不得，咱们得暗中来，打个出其不意。”
李铭心想也是，可能是今天在职工楼那边被郁闷到了，导致他有点心浮气躁。
他一直都很稳的。
火气有点大，他就想着去乡下找娄晓娥，温柔乡可以降火。
范家文又说道：“上午大家都在忙调查谣言的事情，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李铭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找到人了没有？”
“找到了一些人。他们都说是昨天吃完午饭的时候，在回车间的路上听人说的。”
“现在追问出来的结果乱七八糟的，保卫科暂时拿他们没办法。”
李铭脑子一转，“那顾昌林、刘海生两个人有没有表现得很积极？”
“您是说在这里头做点文章？”
“抓现行比算旧账更好！当然旧账也要找，让他们翻不了身。”
李铭突然想起了还在车间干活的陈六满，干坏事还得专业的人才啊！
没做坏事的经验，束手束脚的，他之前没跟着学几招，有些浪费了陈六满这个人才。
“那我跟大奎他们去找那些被问过话的人，有没有被上手段？”
“不用去问，你们去问可能会打草惊蛇。你们只要弄到登记资料就行，我有办法知道。”
范家文应声道：“我等会就专门注意他们找回来的人，快下班了我再找他们要资料，有时间、人数，他们糊弄不了我。”
自家股长有些厉害的手段，比如上回抓到的七车间造谣者卜丰，范家文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一身正气’的气势，是怎么把卜丰给找出来的？
范家文知道自己只需要听令行事就行。
李铭夸赞道：“范叔，行啊！姜就是老的辣，大奎、方胜他们就想不到这么周全。那行，我先出去一趟。”
范家文也乐呵呵道：“您去忙，这里有我盯着。”
事情都安排好了，李铭下乡找娄晓娥消消火。
他赶到向阳花小院的时候，娄晓娥刚好午休起来。
大姐娄晓婉跟娄晓娥嘀咕了两句，笑呵呵的带着茶水去罐头厂工地。
小院里就剩下李铭跟娄晓娥。
李铭打趣道：“你姐刚刚跟你说了啥？”
看他似笑非笑的，娄晓娥就知道他是故意这样问，想看她的笑话，
“哼！我姐说我魅力十足，有个非常坏的小坏蛋围着我转。”
“小坏蛋在哪里？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我要宰了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铭嬉笑道：“我都还没使坏呢，而且我又不小。”
娄晓娥一手抚额，“我都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话。”她自己也不想想怎么一听就明白。
“保卫科呗。都是陈六满他们带坏我的。”一口黑锅扔到了正在车间搬钢锭的陈六满头上。
“咱们抓紧时间，时间要比较久，等会你姐又要笑话你了。”
“身上有点黏，午睡的时候，有出了点汗。”
“那刚刚好，咱们一起去冲个凉。”
“伱肯定是又想使坏！”
“那你喜不喜欢？”
...
冲了一个比较久的凉，李铭抱着腿软的娄晓娥回房休息。
娄晓娥趴在他身旁，关心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被你感觉到了？”
“虽然你想着逗我开心，我还是能感受到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急躁。”
娄晓娥亲了他一下，柔声问道：“能跟我说说么？”
“是我不对，刚才我的动作有些粗鲁了。”
“没事。你心情不好就想我，我开心都来不及。”
李铭回吻了她一下，“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职工楼那边，我有点不想干了。”
“新来的杜副组长给你找麻烦了吗？”
“还真就是他，他上午跟我提议组织大家加班干活，被我顶了回去，又说加班组织学习，这个我不合适反对。我就找了小魏他们私下谈话，结果全都是支持加班学习！”
李铭说出了心里话，“我是不想加班的，我可能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平常不是也找了很多事情做么？忙忙碌碌的。”
“被动加班，主动找事做，这两不一样。小魏他们支持加班学习，就是主动找事做。所以我才说我跟他们有点不合群了。”
撂摊子，娄晓娥不知道这对他以后的工作有没有影响，“要不你先跟陈国栋科长聊一聊？”
“再说吧。”
娄晓娥安慰道：“不想加班挺正常的，比如95号院的吴名，他以前就经常抱怨加班。”
李铭笑道：“吴名是不想加班的，他现在还愤愤不平去年没有升级考核的事。”
娄晓娥接着劝道：“工地里不想加班的人肯定也是大有人在的。”
“可能吧。我还有个不爽，我之前认为我掌控着整个建筑队。”
“结果，我发现这群人的观念跟我不一样。”
李铭长吁一口气，“哎！”
他能找出好几个理由说服那些人，甚至直接要求工地的那些人支持他的主张，但是他感觉有点没劲。
娄晓娥宽慰道：“人心难测，只要他们听你的命令就行。其他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的。”
“嗯。”
下午娄晓娥没去罐头厂工地，舍命陪君子，在家抚慰了他大半天。
跟娄晓娥一起吃好了晚饭，李铭才回城。
他在95号院大门口，碰到了好久不见的许大茂。
“大茂哥，好久不见呐。”
许大茂连声诉苦，“小铭啊，帮你们采购三科下乡放电影，我是遭老罪了！”
“连续下乡放了一个月的电影，我就被蚊子叮了一个月。”
“我现在浑身是包，再不休息一下，人都要不行了。还错过了傻柱的婚事，喜酒都没没喝到一杯。”
许大茂也知道为啥会被安排下乡，采购三科的事情肯定跟李铭有关。
自认为没有地方得罪李铭，那就只有一件事，李铭担心他许大茂捣乱傻柱的婚事。
许大茂这是告诉李铭，傻柱已经结完婚了，希望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下乡了。
李铭笑眯眯的说道：“是挺辛苦的。不过，我看你怎么好像还长胖了一点，乡下的伙食不错嘛。”
“是吗？”许大茂摸了下脸，“可能有些浮肿吧？”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公社的老乡不给你饱饭吃一样。”
“呵呵，玩笑玩笑。”
“我听三大爷说，你最近经常倒腾东西回家。收获不错嘛！”
李铭也点许大茂一下，安排下乡是给你许大茂好处，别演戏了。
许大茂心想阎埠贵真多嘴，张口就是好听话，“一点土特产，我刚才还想提一些去找你聊天喝酒，你没在家。”
“我很少开火做饭，我就不用了。后院老太太那边，外院的董大爷，你可以捎带着点，尊老敬贤嘛。”
许大茂赔着笑脸说道：“都要，都要给！更不能少了你的。”
“没事，给他们一些就行。给我就是浪费。你这是打算上哪呀？”
“端午节就要来了，我上副食品店买点东西。”
“那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你快去吧。”
“不耽误。咱们回聊。”
天色还很早，李铭进入院子，又遇到棒梗三兄妹往外走，
“棒梗，你们今天到哪里做好事了？”
棒梗回话道：“今天在蓑衣胡同冯奶奶那边，我们帮忙打扫卫生。”
“挺好的，你妈回来了没？”
“在家，小铭叔你有事找我妈么？”棒梗反问道。
“嗯，你去叫一下她，我有个要紧的事找她。”
“我现在就去。小当、槐花你们在这等我。”
塞了三颗糖给小当，李铭回自家东厢房。
没一会，棒梗在前院院子里喊道：“小铭叔，我跟我妈说了，我现在出去玩了。”
“行。”
棒梗看李铭这边没事，就去找两个妹妹。
有三颗糖，棒梗也分到了一颗糖，跑个腿就有糖吃，美滋滋的。
秦淮茹也走到了东厢房，“棒梗说你有要紧的事找我，什么事啊？”
“这块布你帮我做两件衬衣，有剩的你看着办。”
娄晓娥没在城里，都没人给他置办衣裳了，李铭就找秦淮茹帮忙做两件。
他又小声道：“我想你了，晚上过来。”
秦淮茹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要紧的事！”
“当然要紧的了！”
秦淮茹暗啐了一口，“懒得理你了，我先回去了。我在家正做着饭呢。”
“你不给我量一下尺寸？”
秦淮茹上下扫了一眼，大辫子一甩，得意洋洋的回去了。
好嚣张，李铭打算晚上要她好看。
秦淮茹在中院碰上了一大妈，
一大妈看到她手里攥着一捆布，
“这么好的布料？”
秦淮茹大大方方的回道：“小铭的，他让我帮忙给做两件衬衣。”
“我也没什么能帮上他的，刚好会做点衣裳。”
秦淮茹帮忙做衣服没什么奇怪的，一大妈也没在意，
“说起来，小铭住进咱们院快一年了。去年来的时候就是穿的一件衬衣。他穿衬衣，有精神！”
“他呀，穿啥衣服都好看。”秦淮茹不自觉的表露了心迹。
一大妈还是没在意，还在感慨，“自从小铭住进咱们院，真是一天一个样，就剩后院的许大茂了。”
秦淮茹不屑道：“许大茂，他就那德性，狗改不了吃屎。”
“这次傻柱结婚，就是小铭找了采购科的陈科长帮忙，陈科长说通了宣传科的科长，特意安排许大茂下乡放电影，不让他捣乱。”
一大妈对傻柱也是挺好的，“小铭跟你说的？这事得告诉傻柱，这么大的人情得记着。”
“雨水跟我说的，傻柱知道这个事，小铭要傻柱好好感谢陈科长。”
“是得好好感谢人家。”
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保密，许大茂是个聪明人，保密没意义。
许大茂这类人，接下来是各种上位，最牛叉的那位，在75年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的说了一句，‘十年后再看’。
李铭没想着上位，位置太高，各种被盯着，没有秘密可言。
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大。
四合院的人吃完饭在院里乘凉聊天。
京城6月份的天气比较乱，最高温度，有些天能高到三十七八度，有些天只有二十七八度。
没下雨，今天比较热，李铭也拿了个大蒲扇凑热闹。
董大爷开启一个新话题，“自来水公司的人下午上院里来宣传了，号召大家节约用水。”
吴名翘着二郎腿，“咱们这个四合院，没有公共厕所，就只有四个水龙头，浪费不了什么。”可能忘记李铭房里还有一个。
李俊义接话道：“就是，不像那些楼房的小区大院，还能用脏水种菜什么的，咱们的脏水只能倒掉，没得节约。”
吴名抱怨道：“我看啊，最要节约的就是那些住楼房的人。”
“咱们的水费，还得全院分摊。他们的用水，交个两毛钱就算完事了，用多了单位给补贴。”李俊义说出了好多人的心声。
此时京城的水价是0.12元每吨，上嗨刚好也是0.12元。全国各地有些不一样，基本都是一两毛钱一吨。
跟电表一样，水表也没有每家每户都装，所以经常是一个大院、一栋楼，按人数分摊算钱缴费。
家里来客人借住久一点的，主人家还得主动多掏一个人的水费，这才是讲究人。
50年代，京城就开始节约用水的宣传，宣传了那么多年，节水措施该懂的都懂了，能不能节水全看平常的使用习惯。
自来水公司时不时上门宣传一下，可以让院里大多数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院子里一些不太自觉的人。
阎埠贵精打细算道：“还是可以节水的。比如水龙头及时关紧。洗菜、洗衣服的时候用水悠着点。”
董大爷提醒道：“咱们院也有两三个月没有检查漏水了，明天检查一下。”
自来水管不会上冻后，就没人在意水管的事了，不是大的漏水，平常难以察觉。
李俊义同意道：“这个是要好好查一下，漏水那就是漏钱。
李铭没意见，反正挺简单的一件事，随便折腾。
表面上他没做饭，还经常没在家，用水不多，虽然他多了个水龙头，院里也没人有意见。
实际上他确实没怎么用四合院的水，去收了一些泉水，存在了他小世界的饮水池里，他用的都是这里头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