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曩拓 > 第72章 酒馆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进门的时候杨梅就吹嘘自己海量,趁着还没到营业时间,调酒师把最烈的酒都给她来了一遍,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咬字清楚思路清晰,那些酒精于她而言似乎还不如水,水喝多了好歹还跑一跑厕所呢。

杨梅谈笑的声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专门训练过横膈肌,显得那三个小孩乱打的鼓声弱爆了。她的每句话里都带着笑腔,似乎是一个没有那么多心事的人,相处起来让人觉得不用设那么多心防。

架子鼓旁和三个男孩子互相捉弄成人来疯的尤洋洋,玩累了终于想起自己的女朋友,四处一查看,发现她和调酒师聊得正合拍呢。

胖是稍微有点胖,灵巧是真的灵巧,尤洋洋从挤压着自己又被杨亦晨挤压着的程度胳膊底下钻了出来,一路耍着嘴皮子退到吧台边。

尤洋洋不喝酒,性感又迷人的调酒师给了他一杯白开水。他坐下后,杨梅继续大嘴巴侃遍东南西北,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跟尤洋洋谈恋爱的时候像个汉子,跟男的像兄弟,跟女的像兄妹,不管对方年龄多大,女的在她眼中就是弱小的应该被照顾和保护的。

从尤洋洋过来,调酒师就知道他几个意思,所以只是笑而不答的随时点头,或是看对方一眼,其余时间注意力集中于擦杯子。

女朋友侃大山不看自己看酒保,尤洋洋坐在这里有些尴尬,把酒馆的犄角旮旯都看了三遍,也找不出相关的话题,因为刚进来的时候鄢蛰已经带着他们都参观过了。

为了掩饰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且看上去合理又不生硬,尤洋洋想来想去就只剩下聊鄢蛰了,但人家也不可能跟老板的朋友说老板的坏话,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说的,尤洋洋最后找了一个最敷衍的:“老大在那个阳台上一站就是半天,怎么看着像不欢迎我们似的?”

酒保果然上钩:“嗷,老板就这个习惯,没事特别喜欢站在那里往外看,尤老板别往坏处想。”这个酒保不动就那样站着都性感又迷人,尤洋洋讨厌极了,所以即便他冲着自己礼貌的微笑,他都觉得他是有意在乱散发自己的魅力。

哼!尤洋洋翻着大白眼,酒保的废话如同他的废话一般废,这个酒馆的那个阳台谁不喜欢啊?初来乍到,谁都不矜持,争先恐后跑过去站了一番。

“这位男士,你吃醋的样子不是要别的男人懂,是要让你的女朋友懂!”似乎感受到背后有人说自己坏话,尤洋洋回头,鄢蛰掐着烟走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酒保会意一笑。

“哈,蛰蛰你不懂。”杨梅双手抱住尤洋洋的胳膊,“洋洋吃醋不是这样的,我们都被你们家的酒保吸引,对吧?”

哼!

杨梅不提酒保还好,这下尤洋洋直接抽走自己的胳膊,扭头就走。杨梅看看尤洋洋,又看看被抽走胳膊后还维持着原样的自己的双手,收敛起咧开的双唇,自顾自叹了口气,把下巴支在手上,手杵在吧台上。

酒保冲鄢蛰同时耸了一下肩和眉毛和眼皮和鼻梁,鄢蛰朝他龇了一下脸的下半部分,酒杯冲酒保手中正在擦拭的空杯子碰了一下:“像这种丧心病狂到处撒狗粮甜死人的,人人得而拆之,算是替天行道!”

“真的吗?”酒保一副专业拆台的神情看着鄢蛰,鄢蛰眼珠往左下一斜,还没看到人呢,手上的烟就被接走了。

哼!

尤洋洋气鼓鼓地猛抽了一口烟,“嚎!”,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杨梅完全笑盈盈地看在眼里,就默默不语,看他一直在那里耍小孩子脾气。

“噢,我我……”尤洋洋忽然想起什么,嘴里“噗噗”地往外喷吐着,把烟塞还给了鄢蛰,之前的桀骜一扫而光,他偷摸着扫了一眼杨梅。

“怎么了?”鄢蛰看着手上的烟问道。

“决定要结婚了,封山育林。”

“噢……!”鄢蛰把烟往嘴里一刁,起身双手握住尤洋洋的双手:“通透!”然后他转向杨梅:“你值得拥有!”

杨梅咬住的嘴唇扑哧一下笑开,“我觉得这个便宜我占得有点大!”

“嗯!”鄢蛰朝她竖起一个拇指,“有觉悟!”

“哟,不扛替天行道的大旗,被招安啦?”酒保打趣着进到里间去了。

鄢蛰一看阳台上关好的窗户、拉好的窗纱,一拍脑袋朝酒保喊道:“不好意思,忘记啦!”

“领薪办事。老板,欢迎下次继续呀!”

“还是这么没人情味。”鄢蛰小声背后闲话道,一转眼发现刚才还在吧台边的尤洋洋和他的女朋友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谈恋爱去了。”见他脖子上的脑袋慢慢弧形扭动着往每一个角落里四处寻找,杨亦晨在迎上他目光的时候说道。

东篱湿地公园。

鄢蛰又回归到温文尔雅、气质出众的样子,远远见着刘矣兰自己遥控着轮椅朝着约定的地点而来,鄢蛰加快脚步迎上去,示意他可以帮忙推轮椅,刘矣兰同意了。

“有劳!”刘矣兰抿嘴一笑,一张轮椅哪能困得住她浑身上下的高贵气质。

混合着水汽的风里特别的菊花香令人神经舒缓,很容易就想要沉醉其中不愿意醒来。有大约十来分钟,刘矣兰和鄢蛰谁都没有说话,都在静静地享受这一片宁静祥和。

但凡有路过的游客,都朝两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或者是走远了还频频回头。

这让人误会的一对真的很般配,都不傻,知道路人在想什么,也都不刻意回避。

“你得感谢我,否则今天你可能会被小姑娘们堵在这公园里。”刘矣兰开着玩笑,“不,不只小姑娘,你这样的男人所具有的魅力足以让各种年龄的女性神魂颠倒。”

“哈哈!”鄢蛰手中的轮椅小弧度地别了一下,让开了地上因修补裂缝而凸起来的一条水泥梗,“那真的是得感谢你,你的美貌但凡寻常一点,我恐怕也安全不了!”

“哈哈哈!”刘矣兰的笑声令她整个人添了一些少女般的活泼,“美女之间总是很容易在美貌上互相攀比,也不知能够让你喜欢的姑娘得生成什么样?鄢老板,满足一下。”

“呵,我觉得寻常姑娘就很好。”鄢蛰绕过湖边人多的大路,选择了一条两边都是芦苇的木板架的路,他知道很快就要谈正事了,“巷子里的烟火气最是俘获人心。”

刘矣兰没再说什么,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不时伸手摸一下路边她够得着的芦花。话题似乎被鄢蛰终结了,但两人都没有觉得尴尬。

“你把孙泥克叫回来吧!”刘矣兰忽然说道。

“让我去?”鄢蛰似乎并没有因为刘矣兰的话而感到意外。

“带着你的人,年轻人更懂年轻人,或许他的伙伴们更容易劝说他。”

“不应该是你去吗?”鄢蛰停了下来。

刘矣兰自己调转轮椅面向鄢蛰,坐着跟站着的对视,很微妙。

良久,刘矣兰抿嘴尖锐地一笑:“一千年前的腴山上,集雅亨三家在地域上并无明显的分界,有些人家甚至共用一堵山墙。不管是哪一支夺曩队抢到曩拓后都是要回到支系的,集和雅争锋相对,在对方的任何一个据点都派了相应的人手。”

刘矣兰开始自己操控轮椅,与鄢蛰并排行进着,“很幸运,集抢到了曩拓。针对集的每一个人员设定,雅都有相应对付的人,但是他们不知道集有一个嫡系参杂其中,且她才是那个真正护送曩拓回支系的人,一千年前拥有孙泥克能力的那个人只是个幌子。”

刘矣兰继续说道:“曩拓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到拥有闪现闪出能力的那个人手上,可任何特殊的能力其实都会有弊病。那个人几经周折带着曩拓回到支系立即遭遇了双方的抢夺,不仅如此,亨研究的宝贝被夺,自然不会坐着看人抢。你知道的,因为曩拓,腴山当时情况糟糕,不尽的黑暗、无边的大雪、频发的怪病……曩拓成为了神一般的指望,抢夺曩拓那是件拼命的事情。那个人不敢在那个时候把曩拓拿出来,只好带着它逃离。很不巧,那人闪现时遭遇了埋伏。”

刘矣兰看了一眼鄢蛰:“我能查阅到的资料中关于那场抢夺就记录到这里。后来雪停了,天明了,可就只有那一带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历年来每每有人成群结队前往那里,最终几乎都没有回来,因为很久以前,那四周都被骈兽占领。可即便如此,那里的神秘还是不断吸引着一些人。几百年后,腴山上的人在抵御某些骈兽暴躁期的进攻时,忽然在界外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尸体旁散落着一个盒子。亨支系当年研究曩拓时的秘密记载中,他们为曩拓打造的就是那个样式的盒子。而根据那具尸体身上的泥土和带着水分的砂石,包括他肚腹下尚未融化的裹着冰雪的石块,大家猜测他或许是有幸从将明未明逃出,但终未逃过骈兽,被叼到这里没有吃完的。而那个盒子就是孙泥克在腴山找到的那个。”

“所以你断定将明未明和曩拓有关,那天在瞰居,当我提起这么一个地方时,你顺水推舟,告诉了我们。”鄢蛰心平气和地替她补充道。

“是的,本以为你们一定会去。但是我路过时听到了你那边几个小鬼的对话,他们没有明确表示不去,但去的决心已经没有那么坚定。”

“所以你掳走了王柏塬和舒婵,让我们不得不去。”

“是呀……”刘矣兰叹了一口气,叹出心中的十分之一遗憾。

“可是你明明劝阻继续找曩拓。”

“我要劝退的是刘矣辛他们,希望去的是孙泥克他们那几个孩子。可偏偏是他们……雅又想方设法都要去,那我只有让大家都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孙泥克他们?”

“这就是我想请你去把孙泥克叫回来的原因。”刘矣兰面上恢复平静,“他回来了,我自然会来找他。”

“抱歉。”鄢蛰站到她面前去:“我做不到!”

“……”

“我既然无法坚持在那里为舒婵做些什么,又有什么脸面去要求孙泥克像我一样!”

“舒婵只有一个母亲,我一定会补偿她,保证她的后半辈子比舒婵在过得更好!”

“这种方式?呵……”鄢蛰冷笑着看着刘矣兰,“什么叫孙泥克回来做另外的事情,这才是你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吧?”

“你在想什么?”刘矣兰这才发现鄢蛰把她的意思想成了另一种,“我要他回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弄明白。”刘矣兰补充道:“你大可以把这句原话告诉他,他会选择的。”

刘矣兰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暗想鄢蛰是个狐狸,分明是在套话。自己当然也是很乐意以这种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方式半真半假吐露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夕阳透过落地窗的薄纱斜射进来,像是给整个阳台都铺上了金子,那些金色光线中的小颗粒灵动雀跃,一切显得澄澈又奇妙。

酒保有事要晚些到,酒馆里就鄢蛰和尤洋洋两人。杨亦晨进来的时候,尤洋洋正悠哉游哉躺在阳台上的摇椅里打瞌睡,被窗纱隔了一层的夕阳只剩下华丽,笼在尤洋洋身上有些酷酷的。

一只自己烧出一大截灰烬的烟搁在鄢蛰的两个指头间,他恐怕已经忘记这支烟的存在,完全埋头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晨子”

“啊?蛰哥。”

鄢蛰叫杨亦晨的时候,他正和尤洋洋耍赖皮,要尤洋洋让他躺一会儿,尤洋洋则说自己是在睡梦中被整醒的,起床气难消。

“你们三个不是约好了一起出去买炸串的吗,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

“嗐,蛰哥,你别提了,李夕桢这个家伙自私又没气度,他自己不跟我玩就算了,让程度也不准跟我玩。我一个人落单,就先回来啦。”

“呵……你们这帮孩子,都多大年龄了……”鄢蛰手上被烟烫了一下,赶紧把烟头从桌子上捡起来扔到烟灰缸里。

挠痒痒这件事,尤洋洋唯一的手下败将是程度,对于杨亦晨这种高手,人家的手才放到嘴边哈气,尤洋洋就这样在预备节举手投降了。

往摇椅上那么一躺,脚动踮两下地,椅子就不住地摇起来,杨亦晨蜷在其中舒服又安逸。

“老大,你这钢筋怎么回事,当挂钩使的呀,我跟你说就晚上喝酒的那些人来说,可是不安全的噢!”尤洋洋指着阳台墙上贸然伸出来的一小节钢筋说道。

“那个呀,存在十几年了。”鄢蛰抬头望了一眼,不以为意,继续对着那张纸皱紧了眉头,“刚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想做个纯游戏的俱乐部来着,当时就发现不知为什么从墙里生出一小段钢筋来。打算摘除的时候,原先合伙的那位被这一小段钢筋启发,决心来个工业风的装修,于是就保留了。”

“哦,可这……”尤洋洋摊着手望着他也不知道属于什么路子,但是到了晚上光线暗下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暗黑又极度压抑感的酒馆,径直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

“嘿,别闲着呀,这些事情你最擅长了,话都说到这里就把它弄了呗。”鄢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伸一只腿从背后勾住尤洋洋往后带。

“老大,没工具,明天,明天我保管把它给你削平喽!”

“那要记着哈,你是靠谱的,这事就交给你了。”说着话,鄢蛰翻转一个玻璃杯给尤洋洋倒了一杯柠檬水。

“程度回来啦,小李回来啦。”说话间,李夕桢和程度推门进来了,鄢蛰挨个打招呼。

摇椅上的杨亦晨闻声半眯着眼睛朝门的方向望去,李夕桢提着串串往后厨去了,程度本想跟着去,但被尤洋洋一把抓住。挠痒痒这件事,尤洋洋才惨败给杨亦晨,大叔立马就抓住程度找点安慰,直到程度笑瘫在地,尤洋洋才饶了他。

“度……度……”杨亦晨从摇椅上坐起来冲着程度压低声音喊道。

“哥”,正在原地有些局促,不知手脚怎么放,不知去哪里的程度一下子得到解救。

“来我这里,来躺躺!”杨亦晨站起来把摇椅空出来。

程度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李夕桢还没有出来。

“去吧,等你李哥出来你又让他躺。”鄢蛰鼓励道。程度是个需要被鼓励的孩子,虽然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孩子听着鄢蛰的话有理,高高兴地去了。程度一躺上去,杨亦晨就像哄摇篮里的婴儿一般摇起摇椅来,逗得程度一阵笑,还不能起来,被强行留在摇椅上。这种幼稚的行为逗得鄢蛰和尤洋洋不住地丢手上的东西过去砸杨亦晨。

躲的瞬间杨亦晨瞟见了椅子下的一个纸盒子,他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程度,贼笑着把盒子捡起来装进了自己兜里。

“程度,过来吃东西了。”李夕桢端着两盘子串串出来,冲着阳台上喊。

“弟弟,你得再躺三分钟,我去拿点串串就过来,要不然洋洋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就请不起他来了。”杨亦晨一边安排程度占着位置,一边跑去挑选自己喜欢吃的串串。

“度,别听他的,这是个坏哥哥,快来吃!”鄢蛰把纸一折装衣服兜里去了,喊程度过来吃串串的同时他下意识地往墙上那截钢筋看了一眼。

四个男人凑到一起,谁也不谦让,都抢着肉先拿。边拿边吃的人一串肉还没吃完,只听阳台方向“唰”一声拉窗帘的声音,一阵强光刺过来,大家都不由得伸手挡住额头。

“程度!”

咣地一声,李夕桢挑选好的串串连着盘子砸在地上,世界失声了好久,大家纷纷朝着阳台抢过去,但终是没抢过程度倒地的速度。

他的身体在大家眼前侧倒在地,从脑袋一边滋出来的血在墙壁上喷溅出一条血路。

快打120——

直到有人不住地喊叫急救车,李夕桢晕厥过去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他的手在剧烈颤抖,紧紧捂住程度一边脑袋的太阳穴,那里的窟窿不住往外汩着血,尽管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堵,可血还是不住地往他的指缝间、手掌边缘流出来。

“程度,勇敢点,勇敢点……想想今天背的成语,晚上你还要背给我听……”李夕桢下意识地说着这些话,他根本没发现他的话特别大舌头,吐字非常不清。

“程度,你要坚持,医生很快赶到!”打完电话过来的鄢蛰一眼定格在眼前的一幕上,手上紧握得都快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他紧皱眉头,紧闭的眼睛同拳头一同打开。

“李夕桢,捂住了,我去找纱布和药棉……”

“来了……”

转身的鄢蛰和捧着纱布药棉赶到的尤洋洋撞了个满怀。

“快……”

“来不及了!”杨亦晨嗓子里几乎算得上失声的气流声都快哭出来了。

“给我!”李夕桢突然格外冷静。

“给我!”前一秒的冷静在这一声爆发中飞到九霄云外。

“小李,程度他……”

“我说了给我!”

尤洋洋跪坐到一边,怀中的纱布和药棉被李夕桢一把抓过去,他既轻柔又猛烈地朝程度脑袋上捂去。

那截冰冷被夕阳铺上金光的钢筋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