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前两天那谁衣衫不整从人家营销主管办公室出来……”
“不止听说了，我还亲眼见证了！”
“天啦！真没想到，她脸皮竟然这么厚……”
“……”
没出两天，公司里已遍布安乔公然勾引上司的传闻。
卓航起先没放在心上，后来跟张定平打了一通电话，张定平说：“人吧，就要受点挫折，才会懂得成长，太顺风顺水了，容易飘。”
他一点就通，当天便把邓致圣叫到办公室。
邓致圣当然不会说实话，只说安乔傲气，仗着签来九章台项目和是左郁彦推荐的人便目中无人，工作难以安排等等。
卓航不傻，没全信，叮嘱道：“职员脾气大，不便管理，你想挫挫锐气可以，但得注意分寸，毕竟是公司，影响还是要注意。”
邓致圣一听，姑父这是让他整顿风气呢，心里一下子有了算计。
他不再给安乔安排任何对外工作，并将她手中正在进行的项目转移给旁人，只安排她干些犄角旮旯的零碎活儿，既耗精力又不出彩，学不到东西还拿不到提成。
安乔虽知他意图，但不想正面冲突，只能无奈接受。
慢慢地，邓致圣又变本加厉，在她考勤上大做文章。
常松装饰有严格的出勤制度，固定一台打卡机，上下班均须打卡，漏卡算缺勤，除非有主管签字认可。
这天，邓致圣丢了一份文件给安乔，“你现在赶紧把这个送到对方公司。”
安乔一看，又是快下班的点。
她有心单独向他请示，可去他办公室，又有点抗拒，坐在工位上，她忍不住小声道：“下午送行吗？现在过去，我怕来不及下班打卡。”
邓致圣抓住她话里漏洞，“安乔，我发现你现在这工作态度十分有问题，”他正严词，“现在在才几点，十一点你就想着下班了？你要是那么不愿意工作，趁早回家呆着！”
格子间里静悄悄地，除了键盘和鼠标发出的清脆声响，几乎没人说话。
安乔最近习惯了他这样的上纲上线，抿了下唇，“邓主管，不是我不愿意去，去之前能不能麻烦您先帮我把漏卡的单子签了——”
“先签了？你以为是让你出去玩吗？来回不到一小时的车程，签什么单子！”
“虽然车程不足一小时，难保没有意外情况，假如对方说个什么事儿——”
“能跟你说什么事儿？！”邓致圣言辞尖锐，“安排不动你了是吧？”
安乔心里也火，都多少回了，他专挑下班点让她出门，打不上卡快成家常便饭了。每回找他补签单子，他答应得倒好，又不肯当场签，放在手边，时间一长就装忘了。
她忍了忍，没吭声，毕竟还得靠这份工资生活。
安乔拿起他丢来的资料，紧赶慢赶，回来时，依然差了两分钟。
下午一上班，她悻悻然拿着填好的单子去找邓致圣。
邓致圣扫了眼，“你先放这，回头我来签。”
安乔：“您能现在签吗？”
邓致圣抬头，“几时轮到你安排我工作了？”
“不是——”
安乔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邓致圣打断，“安乔，我给你脸了是吧？”
他态度毫不客气，安乔瞬间起了怒意。“邓主管，这个月您多次安排我外出，因为赶不回来，我已经漏卡15次，事后补签单我都及时交于了您，但到目前为止，你签字确认了的不过三次——”
“你是在质疑我工作？”
“我希望您能公事公办。”
邓致圣将手里文件一甩，“我告诉你，安乔，我今天还就非公事私办了！”
两人争执起来，音量逐渐提高。
办公室外，大家早被里头的争吵声吸引住，不约而同站在工位上，更有几个好事者装模作样拿着资料经过，光明正大听墙角。
很多人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安乔出丑的一天。
安乔见这人不可理喻，懒得再费口舌，更不愿让人看笑话，便想下战场。
邓致圣刚好接了电话，“行，好好好，已经到了？”他面色忽地郑重异常，行色匆匆往外走，“我现在就下去！”
与此同时，常松装饰办公楼内，以卓航为首的几个领导也正步履匆匆往外跑，老远就冲着保安室叫：“把门打开，赶紧，两扇都打开！”
几人还没来得及列队，门外数辆黑色豪华商务专车已经秩序井然，整齐划一地从敞开的大门开了进来。
打头的车上，广星建材齐总率先下车。
他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看卓航迎上来，仅递了个眼神，而后走向临近的一辆车。
那司机将车停稳，已拉开了后座车门。
齐总笑呵呵弯腰，“奕少，到了。”
邵奕视线大致从前方玻璃扫了眼，神色自若地从车里钻出来。
后续几辆车上也陆陆续续下来人，都穿得十分正式，簇拥到邵奕身旁。
邵奕身高腿长，白衬衫，黑西裤，在人群里一站，总是鹤立鸡群。
卓航激动得跑上去，“奕少大驾光临，我们这厂都蓬荜生辉啊！”
邵奕老神在在与他握手寒暄，“临时起意，不打扰才好。”
他表情疏离又淡然，嘴角微微勾着，无形中给人一种气势凌人的倨傲感。
卓航心里愈发对他产生怯意，脸上也更加恭敬，赶紧将人往办公楼里迎。
邵奕此行，不过是齐总半道顺嘴一提，没想着他会答应，导致卓航只来得及通知综合办准备茶水。
茶水间里，热水一时都被接去招待用了，不知情的几个女人便在等待中又凑到一块嘀咕。
“你们那头也听见了吧？刚刚吵得还挺厉害！你们说她这要不是有点啥，敢跟领导这么叫板？！”
“我早看出来了，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上次在酒店她不还光明正大想勾引人家奕少嘛？！”
“真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对啊，JmG奕少岂是她想攀就能攀的！”
安乔刚过楼梯口，脚步生生停住。
她捏紧手中的玻璃杯，想忍，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别忍了，凭什么要忍！
许是最近积攒怨气太多，也可能是后悔刚刚没有淋漓尽致大吵一架，这会安乔只觉得憋屈。
她面无表情走到茶水间门口，静静立在门中央。
豁出去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不想收回。
安乔看着她们，目光冷冷地，“你们好像挺爱八卦，对我的事也很感兴趣。我不介意跟你们一起聊聊。”
邵奕刚出观光电梯，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形，脚步微顿，不由多看了两眼。
安乔神色平静，声音里透着刺意，“你们都知道JmG的奕少难搞，那你们知不知道他脱了衣服后身上腹肌有几块，胸前的痣是黑色还是红色？”
此话一出，邵奕彻底停下脚步。
身后跟随的一群人，也十分默契地站在原地，凝神屏息。
果然如安乔想象中那般，现场一片静谧。女人们的眼神中流露出见鬼一样可怕的神情，当真叫人心情舒爽！上一次就该将她们抓包现行的！
她并不知道，此刻身后，有人眸光幽深，凝着她若有所思。
安乔扯起唇角，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空水杯，打算鸣金收兵，“下次再聊，可以喊我一起的，我不光可以给你们科普科普奕少，什么冯少，程少都是可以的！”
心中一口郁气彻底吐出，安乔坦荡荡迎视她们。
然而对面女人们神色各异，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似是透过了她，停在她身后某处。
安乔不明所以，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错觉。
她顺着她们的视线，机械地将扭转身子。
然后，整个人僵立住。
身后，楼梯转角处，不知何时站着黑压压一群人。
首当其冲，站在最前头的那人，一脸阴郁，盯着她，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