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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一缕一缕的自远处吹过来,带着凌冽的呼啸声,看似骇人,实际并没有多冷。

君依垂手端坐于磐石,面朝悬崖沉默许久。

山脉紧密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云雾蔼蔼的尽头便是他心上人所处之处,自高处看触手可得,实际纵马过去得一日一夜。

他距离盛风雪已经很远了。

不,确切的说,他距离那个可能是“空琴”的盛风雪很远了。

他送盛风雪去见环日明希后,转头就来了这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盛风雪则在见完环日明希没多久,就被弄晕,莫名其妙的又被带来了这里。

三千青丝随性而舞,欢愉跳跃着坠落到不知哪处深渊的尽头。

“悔么?”身后的一团虚影收了刃,自觉飘忽着离开君依三步远。

“不悔,”君依信手弹掉肩头固执不肯舍他而去的青丝,从磐石上站起顺带拨弄了下袖口,“报恩而已。”

“让她睡着与你拜堂,其实也是行的。”虚影犹豫着提醒道。

万一那祖宗在拜堂时突然醒了药,到时候这俩人再一打起来,他在中间估计会被整成个两面全糊的烧饼。

“让她恨我再多一分,又有何妨?”

君依仰头观云,浅笑着回了眸:“良辰吉日,她却沉睡,什么都不知道,那可没意思。”

“万一——,”君依停顿了一下,“她并不恨我呢?”

“金榜除名,命格尽毁,不可逆转,”虚影郑重的提醒说,“君依大人你可得思量清楚,她也许并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个人。”

君依沉默不语,算是回答,顺手拿过斗笠戴上,虚影紧随其后不再多言。

身穿盔甲的霍将军前来迎门,主家大婚他却不见丝毫喜色:“主人,盛小姐醒了,现下正在房里闹腾呢。”

君依颔首:“你们且先准备着,待我替她换好喜服便来。”

霍将军朝他拜了拜便随着虚影去了,君依折身往主卧走去。

老远就能听见房中人不甘的呜咽与挣扎声,君依仿若未闻将斗笠随手扔在墙边,刚才阴霾一扫而空,他雀跃着推门而入:“惊喜吗?”

盛风雪闻声停止了挣扎,连呜咽声也停了,待君依走过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时,她又挣扎呜咽得更厉害了。

她觉得君依可能是疯掉了。

或者……

又犯病了?

她有点儿怕。

“嘘,”君依轻言细语,一如当年她入睡一般,“你最好乖一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喜欢听话的小朋友,你如此不听话,可是会被惩罚的喔。”

怀中僵硬了身体的盛风雪抽搐了一下,君依感受着她的蜷缩,继续添油加醋道:“你是喜欢火烧,还是铁烙,抑或是更喜欢我直接上鞭子抽?”

盛风雪蜷缩了半截手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君依知晓她回应不了,便将其轻放在了床榻上。

她吓得心拔凉拔凉的。

君依久未犯病了,没想到一发作竟然这么可怕,盛风雪想起了张花石,奈何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风雪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君依倾身过去,近距离观察盛风雪那张想杀了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脸。

盛风雪当然知道,今天是君依的……

发病的日子!

还没等盛风雪在心里回答完,红盖头就直接遮了她的眼。

盛风雪惊恐万分。

君依这一次没有叫她其他名字,而是叫的“风雪”!

君依云淡风轻的话语也一并传了过来:“今日是你我大婚的好日子,风雪,惊喜吗,开心吗?”

被完全禁锢了身形的盛风雪动弹不得,唯一能表明她愤怒的只有她粗壮如牛般的呼吸声。

要跟我成亲就明说啊,绑架算什么本事,她又不会不配合!

就很气……

“嗳。”

君依笑得溢出了声来,指腹探过盛风雪被气得如熟虾般的脸颊,又轻浮的在她下巴上勾了勾,顺势安慰似的轻拍了拍。

“别这般激动,气大伤身,拜堂后你我还得洞房花烛呢,对不对?”

这话直接得盛风雪简直要被气死。

这简直不是她所认识的君依了,反而有点儿像降仙玥藏影,不,确切的说,面前的这个人像是两者的集合。

君依把盛风雪拎得坐起,一面伸手解盛风雪的外衫,一面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喜服?……我早就想跟你成亲了啊!”

盛风雪:“……???”

难道君依他一直……

难怪上次君依会借醉酒问自己喜欢什么,这次又把自己绑了来,看样子是准备同自己成亲。

“难道君依他一直对我情根深种?如此说来的话,君依的一切反常行为就都解释得通了……”

盛风雪被转移了注意力时君依已经借机把她的衣衫全扒拉开了,直到肩头的刺痛感将她从云里雾里中唤醒。

君依感觉到盛风雪身体明显的颤抖,他又顺势在盛风雪的腰腹处摸了一把,笑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怎样?我新发明的刺青惩罚新招式,你感觉还不错吧?”

“不错个鬼啊!”

盛风雪痛得是龇牙咧嘴,奈何又喊不出声,几乎是想翻身压住这讨人厌的君依,让他也尝一尝她此时的痛。

而且,还没有成亲呢,君依就这么大胆了吗?

这时她才终于醒悟过来,方才君依的话都是在洗涮自己,一时之间她是又气又恼又羞。

“我要你记得这痛,记得是我让你痛,也只有我能让你这么痛,”君依手背抚弄过嘴角,鲜血滴淌顺势浸染袖口,白衫就这样被染红成了大红嫁衣,“你是我的,我如何待你,你都得默默受着,懂了么?”

血迹蜿蜒如朱砂,逐渐在盛风雪肩头呈现出一个“玄”字来,君依定定的看着。

在血雾朦胧中看,倒是像一幅动人心魄的瑰丽画卷。

君依好想轻抚她的伤口,想一寸一寸又一寸的细密亲吻,想将它吻熨帖,想将盛风雪心中的伤痛也一并吻得愈合。

血丝自唇角溢出,君依抬手用绣帕烦躁的擦拭了几下,然后又暴躁的将绣帕扔在了床上。

绣帕飘了几飘,掉下了床,被帷幔遮挡着,终于看不见了。

君依身子往前倾,受伤的左臂不足以支撑他的重量,一时不慎竟然往前倒去,正巧撞在了盛风雪的肩上。

恼人厌的君依吃痛到烦躁的声音传来,让憋屈的盛风雪心情愉快了那么一瞬。

“你这肩膀比你这个人更不讨喜,”君依极其不满的嘟囔着,慢吞吞的爬下了床,“硬极了,嗑得我牙疼,好像还流血了。”

“活该!”盛风雪幸灾乐祸的想着,没等她笑出声来就被君依一巴掌拍在了刚被刺青的地方。

这下盛风雪是当真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

刺青隐没,除了君依本人便再也无人得以窥见。

君依背过身去替盛风雪整理喜服。

垂睫的他悄悄磨了磨上牙槽,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心上人肩膀上湿热的温度。

片刻后,整理喜服的手又突然停了下来。

君依侧脸偷看了盛风雪一眼,确定她被盖头遮住看不见自己,僵立着的他犹豫再三,又再偷看了盛风雪一眼,这才羞红着脸垂下头,卷起舌头,犹如小猫般飞快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掌心,这才心满意足的拎着喜服往盛风雪那里走去。

整个房间只能听见君依的脚步声,以及门外那若有若无的鸟啼。

两人算是休战片刻,盛风雪这才冷静了下来。

她觉得这又是君依惩罚自己的什么新花样,比如方才的刺青。

直到君依过来直接将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拔拉了个干净,这下盛风雪才终于相信君依是真的要与她成亲。

盛风雪彻底懵了!

这也太流氓了吧……

有次她吃醉酒被人抬回来时,君依借机问过她:“小泡沫,你最讨厌的是什么?”

醉眼朦胧里,盛风雪盯着君依敲击着茶桌的手指,暗黑的木头将他的手指衬得如雪一般晶莹剔透,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仿佛都叩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她顺着指尖往上,就见着了君依那只要用力一捏就有可能会碎的皓白手腕,然后视线偷摸着逐渐往上,是君依垂落肩头的发。

发梢带白,与众不同。

再往上,是他的喉结,君依问完抿了口茶,盛风雪看过去时,正巧见到他滚动的喉结,然后是他白皙的脖颈,连血管都能仔细瞧见,再然后是他自带绯色的耳垂,最后是床……

不,确切的说是小塌,君依累了偶尔会躺在上面小憩片刻。

盛风雪慌乱的移开目光,喉咙干得很厉害,连吞咽都费劲。

好想好想咬一口他的喉结!

君依见她思考这么久,觉得太费劲了,于是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一面往盛风雪面前推,一面笑着替自己找台阶道:“用得着这么费劲想么?我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你若是不想回答就……”

“你?……”

盛风雪忙出声打断了君依的话,本想问什么,情急之下却又忘了,见对方突然停滞了动作她才发觉不太妥当,又忙急切的找补道:“猫。”

“原来她最讨厌的是我和猫啊……”

君依在心里苦涩的想,面上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收回了手,云淡风轻的笑着道:“那以后你若是再惹怒了我,我就去山涧寻一只野猫来,乖凶乖凶的那种,半夜三更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塞你被窝里。”

橘红的夕阳映在君依勾起的唇梢,看起来就像盛风雪一贯爱吃的糯米团子,那一刻的盛风雪头脑发热,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

“如果乖凶乖凶的你也能把自己偷偷塞进我被窝里,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盛风雪的脸又红又绿。

“什么?”起身欲走的君依侧过了脸,并没有听清盛风雪方才的话,只知道对方应该是说了什么,见着盛风雪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她心中瞬间明了。

“我亲手替你倒的水有这么难喝么?我又没在水里下毒!”君依瞬间就冷了颜色,“酒醒后自己滚来领罚,记清楚了,今晚的惩罚翻倍!!”

盛风雪醉过去前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果然只是在寻惩罚我的正当由头!……”

君依仗着盛风雪看不见自己,脸红得跟要冒烟似的,嘴上却毫不认输的啧啧称奇:“锦城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夸奖,盛风雪并不是很开心,甚至想打他!

很少被君依夸赞,她本欲再多听些,奈何君依说完这些便转了话题,道:“吉时已到,我带你出去吧,莫让宾客们久等了。”

“宾客?!”盛风雪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君依您老人家强迫我与您成亲,居然还好意思请人来,我看您的脸也生得不大啊!”

“乖,来,把你的手给我,”君依替盛风雪正了正衣冠,随后朝盖着红盖头的盛风雪伸出了右手,温声细语,“你盖着盖头看不见路,我牵着你出去,仔细别摔着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盛风雪自醒来就跟尸体似的,除了呼吸心跳眼珠哪里都不能动,如今听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我听你的才有鬼了,如果我能动我早就跑了。”

她心中虽然有一万个的不情愿,她的左手却非常迅速、且愉快的放进了君依的手心里。

此时的盛风雪连心都不想跳了。

“真乖,”君依轻笑着,略微潮湿的手牵着另一只小巧手,他翻转着指尖,将自己的手塞进盛风雪的手心里,“良辰吉日不可负,愿我的风雪余生都能平安顺遂!”

盛风雪平静无波的心“叮——”了一声,盛风雪手脚冰凉,顿觉血液倒灌:“到底是什么又刺激了他?!”

她的心连“叮”都不想叮了,她犹如木偶一样被摆弄着,在檐下鸟雀叽叽喳喳声中与君依完成了拜堂仪式。

这一次,是君依牵他回了房。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显得沉默凝重。

盛风雪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等她药效终于过去能自由行动时,却再也找不到君依了,只在君依脱下叠放得不归整的喜服下寻到了张便条。

盛风雪气得很。

你还没掀我盖头,我还没同你洞房花烛呢!

你看,我们堂都拜了,我与你洞房花烛也是应当的吧……

霍将军来敲门,将一匣子东西搁置在盛风雪手边,拜了拜才说道:“主人,这是君依大人临行前嘱托我交给您的,还请您仔细收着。”

“他什么时候回来?”盛风雪问。

“不知,”霍将军答道,见新主人就要发作他忙继续道,“君依大人出门从不会告诉我等行踪。”

“罢了,我自去寻他,”盛风雪站起将匣子扒拉进怀里,“正巧把这东西还给他,他的东西我才不会要!”

霍将军目送盛风雪离开,冲她背影拜了一拜,以袖胡乱擦拭了几下脸颊这才往内院走去。

渐渐地,连他也消失在了虚影里。

盛风雪火急火燎的拉住洒扫庭院的丫鬟问:“君依呢,他方才是不是来过这里?”

丫鬟指着宫殿方向欢喜的应答道:“在呢,方才君依大人还给我糖吃,他说今天他与小姐成亲了,他……”

没等丫鬟说完盛风雪便又翻身上马往宫殿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撞倒许多摆件他也顾不上了。

这是盛风雪第一次感到害怕。

君依做这一切,感觉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