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忽然不慌不忙地剖开了自己，肆无忌惮地叙说着心里的话。
就像是摸着自己灵魂的骨架，拨云见雾一般，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全貌。
“现在回头看，以前的我，是期望得到爱的。就像小时候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疼惜一样。而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我不在乎有没有人爱我，但我有了要爱护的人，为了他们，我也可以生出很多很多想象不到的能量。”
她总结道。
黎遥当然知道，这是沈一一当了妈妈之后，激活了天然的母性，内心变得更加强大，才转变出来的状态。
“你觉不觉得你和顾弘越在这方面真的很像？”黎遥直言不讳道：“只不过你们俩的阶段被调换了过来。”
沈一一面露疑惑。
“我是说，现在的顾弘越更像以前的你，默默付出，默默追逐，不敢贸然打扰，但却始终愿意做那个为你提灯的人。
你则更像过去的他，心里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很淡漠，觉得爱情是无关紧要的人生点缀，如果只会添麻烦，那不要也罢。对吧？”
沈一一没有点头，可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黎遥说得相当到位。
果然是旁观者清。
这天晚上，沈一一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反复思考着自己和顾弘越该如何往前走。
以前她总想得到他，所以为了这个终极目的，她愿意花费很多心思。
现在她得到了，又觉得不过如此，爱情更是索然无味。
可是，曾经的顾弘越给她的全都是失望。
他从来没接住过她偷偷透露和传递出的真心。
将来，她也要让顾弘越尝尝这种滋味吗？
这次出来避寒，正好可以冷静的想想这个问题。
沈一一带着无解的谜团入睡，半夜里梦见了顾若瑶说过的那场惨烈车祸。
沈一一在梦境里以第三视角看见了幼年的顾弘越，他光流眼泪，但是从不大哭。
他知道爸爸妈妈走了。
他紧紧牵住爷爷的手，但是却像棵无依无靠的小树苗。
那个小小的顾弘越，应该被他藏得很深很深吧？
沈一一感觉这个梦做了一整夜。
醒来时，沈景澄正躺在她枕头边听国际早报。
“妈妈终于醒了。”沈景澄在沈一一的脸颊上轻轻吧唧一口，小声说：“妈妈，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哦？说什么了？”沈一一好奇。
“也没说什么。”沈景澄把平板调小了音量，“就是一直在喊爸爸的名字。你很想他吗？”
沈一一迷迷糊糊的，嘴里无意识地咕哝出一句：“嗯。”
“那我觉得应该让爸爸知道。”沈景澄立即表态。
沈一一按住儿子，“还是别说吧，不然现在有工作分不开身，不然他就跟我们一起来避寒了。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可是爸爸已经知道你在梦里喊他的名字这件事了。”沈景澄抬起自己的电话手表，“爸爸虽然在开会，但是有一个耳机里接通的是我的电话，我们现在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到。”
沈一一：“……”
她揉揉额头，只觉得这个方法非常醒神。
她一下就不困了。
但还是有想马上钻回被窝的冲动。
“妈妈，你这是害羞了吗？”沈景澄开启了无限提问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