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全身而退？
作为西宁王和衡阳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即便是杀了个人，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这人是皇后的侄子。
只要临音随意寻个理由，她爹娘都能帮她兜住这个底。
再不济，只消临音瞒住这事，在旁人发现杜光霁已死之前悄悄离京，那么到时候即便是帝后，也只怕难以问罪。
杜光霁看着临音，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不带一丝玩笑，微扬的杏眼透露出冷冽的凶光，恰如这把寒光凛凛的棠溪剑，杜光霁不由得生出几分退意。
人都是怕死的，哪怕是杜光霁也不例外，最终，他还是去了自己院中跪着。
临音见人走了，脸上依旧是一脸的晦气，对着梨滢就说道：“脏死了的男人，也配来动我？据说他在娶薛氏之前还有通房，我真是替薛氏叫屈，配了这么一个脏男人。”
临音是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的，尤其是那些不仅三妻四妾，还人品恶劣的男人。就连太祖纳妃妾，她都不喜欢。何况是这个从头到脚都膈应她的杜光霁。
当下开放，未陵惧内之风横行，宗室女所配的人家，大多是不二色的。哪怕不是宗室女，寻常人家里，也多的是畏妻如虎，不敢纳妾的男人。
往远了不说，成宁侯不也没有妾室，杜光霁倒是能耐。
梨滢不由得感慨，“说来那薛氏也是命苦，怎么薛刺史就救了皇后呢？”
临音摇了摇头，“薛刺史好心又忠义，哪里会想到杜家人恩将仇报。”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薛氏，今儿被杜光霁膈应的厉害，正好出去散散心，也正好去见见薛氏。替我挽发吧。”
梨滢点了点头，又给临音梳好了头发。
临音由着下人打着灯笼，去了薛瑶池的院子，她的院子离临音的院子有些远，不过离杜光霁的屋子倒是近。
刚走到门外，临音就看向门上那匾：蕴质堂。
“倒不像是给女儿家住着的，倒像是书斋的名字。”梨滢顺着临音的目光看过去。
“蕴质堂，蕴乃是包含，蕴质便是包含美质，那不就是……”说到后面，临音目光微冷。
包含美质，便是含章，难为杜光霁费这份心思。
“郡主是不喜欢这块匾吗？”梨滢见临音神色不愉，不由得问道。
“说来也巧，也不知怎得，杜家的匾额竟没一块是我喜欢的。”临音冷冷的说道。
梨滢久在临音身侧，见临音如此，心中估摸着，临音这八成是厌恶这块匾了。
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但是梨滢没有去问，而是宽慰道：“郡主不喜欢这块匾，明儿叫人撤去就是了，为着一块匾，想来也没人敢与郡主为难。”
临音点了点头，而后就走了进去，一进院门，就看到几人在争执。
似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对着一对主仆趾高气昂的。
“薛姨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郡主入府，众人忙碌，一时之间疏忽了你这里，还请姨娘别怪罪。”那丫鬟说道。
薛瑶池今日见晚膳迟迟不到，就打发琳儿出去问，自己则是出来看鱼。谁知道刚派琳儿出去，疏烟就领着人来回话。
疏烟是张妈妈的女儿，又是杜光霁的通房，说起来，在成宁侯府之中，比薛瑶池还要体面几分，薛瑶池也不愿意与之为难。
“无事，琳儿。”她示意琳儿将食盒接过。
“只是后来想起来此事之后，厨房里也没什么吃食了，府里下人还剩了些他们的晚膳，还请姨娘将就些。”疏烟将吃食递给了琳儿。
琳儿当即脸色一变，“没有了不会重新做吗？厨房里有多少食材，难道连这点也拿不出来了？当心我告诉世子。”
“琳儿。”薛瑶池轻唤，疏烟的母亲是姚氏身边的人，如今成宁侯夫妇厌恶他们至极，甚至将她禁足，连她身边侍奉的人都裁减的只剩琳儿一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长乐郡主又回来，她能不引人注意就不引人注意。
“琳儿你好大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府中一饮一食皆有用度，都是计算好了的，如今长乐郡主入府，人家真正的贵人，一顿七八道菜，一时预算不够，哪有多的匀给你们。”
“你胡说，你敢不敢……”
“罢了。”薛瑶池扯了扯琳儿的袖子，她自然是看出了疏烟的刁难，她到罢了，琳儿若因为她与疏烟为难，岂不是自讨苦吃。
“姨娘……”她才不信呢，可惜世子不在这里，不然岂能由得疏烟猖狂？
临音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梨滢不免有些不悦：“一个侯府，怎么可能这点饭食都没有？这没想到这成宁侯府从上到下烂成这样，不仅苛刻妾室，还要将这件事算到郡主头上来。”
临音看了梨滢一眼，梨滢正要上前，谁知疏烟突然就栽了个跟头，直接摔入鱼池里。
几人一惊，临音目光微沉。
眼下灯火昏暗，没人得见，但是她却是亲眼看到，不知何处来的石子打在了疏烟的腿上。
那鱼池很浅，水不过没过疏烟的脚踝，疏烟栽倒进去，压根出不了事，只是整个人晕了过去。
薛瑶池主仆几人不由得一惊，琳儿赶忙将疏烟从水里捞了起来。
“先扶到我房里去，再去叫大夫过来。”薛瑶池说完，就和琳儿一起扶起了疏烟，谁知刚抬头，就见临音带着一堆人站在门口，两人皆是一惊。
临音顺着石子来的方向看去，那处似乎是房屋的窗台边上，有个矮假山，又有高矮不一的树丛，恰好屋内不曾点灯，那地方离鱼池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远远望着，一团漆黑，看不清人影。
这个位置，倒像是有什么人进了薛瑶池的屋子，而后跳窗离开，却看到有人刁难薛瑶池，故意出手相帮。
临音拉住了梨滢的手，在梨滢耳边低声几句，梨滢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您是长乐郡主？”薛瑶池见来人一身华丽，不由得开口问道。
只是，临音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那黑影一动，翻墙出院，临音一凛，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