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这赵小娘子……
梁筇坐视着“山野村妇”赵盼儿在那里“自毁前程”，而自鸣得意，不曾想，这赵盼儿回头又对她“开火”了。
“左右就是这些事情，瑾家媳妇也看到了，我这里实在有些忙乱，就不留你用膳了！”
梁筇懵了！这个赵娘子是属什么的？刚刚还相谈甚欢，现在又翻脸不认人，这是拿自己撒气不成？
“叔母稍待，前面是家中的事情，下面是我们夫妻二人的酬谢，承了世叔这么大的恩情，要是装作没发生就太不是东西了。”
梁筇说着，挥挥手，身后丫鬟拿着一张礼单，送了过去。
赵盼儿打开一看，发现显然都是用了心的，上面是些女子出嫁时用的上的东西：
几十件金银首饰不算，还有一些东京的铺子田产，一叠丫鬟的赤券、市券，也就是所谓的卖身契和籍契，除了这些最贵重的是一副上镶12颗宝石的头面。
赵盼儿这个“卖茶文君”这些年可是一直在攒嫁妆，钱不说赚了多少，这眼睛可毒着呢！
只是稍微一盘算，就知道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恐怕要远远超出三万两的《新白》书稿报酬，可能翻了一倍还不止呢！
赵盼儿心动了一瞬，人不好，东西……是好的啊！而且林瑾本就欠张郎的情，这些都是应该的啊！
但也只有一瞬间！
面对这些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财富，赵盼儿忽然发现，她此刻毫无留恋，只想拒绝。
心中想的不是这些东西有多好，而是这些东西会不会影响到张郎，还下意识的思索“侄媳妇”的目的。
这个梁筇表现的这么热切，甚至第一个代表林家来见自己，赵盼儿也知道她定有所图，人生在世，无非为了名利地位。
送了这么多钱财，而张泽现在又没有什么利了，那就是为名，可之前郎君说过林瑾，他是在仁和总店管事，不是读书人，不科考，不为名，如此，就只剩地位了！
“侄媳有心了，但我本就是普通人家，嫁给郎君已是三生有幸，何须这些来添光！”赵盼儿把礼单还了回去，毫不留恋地婉拒道。
梁筇高看了这个赵盼儿一眼，至少是个不蠢的，嘴上却说道：
“叔母这样就是见外了，世叔竟然把他的新作，《新白娘子传奇》的江南区域授权，白送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如此恩情，我们夫妻要是当做没看到，那还是林家人吗？”
梁筇此话一出，张泽就见到，她后面站着的白衣女使里，至少有三个人变了脸色，至于有没有心思深沉不动声色的，张泽就不知道了，他还不能做到探听心跳的程度，当然也可能是离得太远了。
张泽支持林瑾！哪怕是看好，对林家某些人来说都是个重磅消息。
身后有些骚动，梁筇知道，甚至，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林家未来的主导，那几个读书种子，人选早已经确定，读书这种东西看命，怨不得别人。至于以后？现在都还在进学，际遇这种东西，谁又猜得到呢？
反倒是林家俗务的差事，如今正斗的不可开交。拼能力、拼人脉、拼关系，拼尽一切。按族老的说法，读书比不过，做事还不行的话，那就去做工、种地，林家不会让你饿死，但也不会白养着你。
梁筇感激地上前挽着赵盼儿的手，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顺势也看到了那三个神色不定的女使。
蠢！
看着或焦急或欣喜的三个女使，梁筇不屑的暗骂道，焦急的是已经投靠，欣喜的是卖消息的。这种蠢材，也只有自己那几个哥嫂才会看得上吧！
这几个都无须在意，反倒是……梁筇看着旁边那几个十分有嫌疑，却无动于衷的。
够稳！
梁筇心中冷笑，但稳过头了，无论是为自家欣喜，还是不敢站队，都不应该是这副平淡的模样。
看着赵盼儿还在犹豫，梁筇又说道：“叔母不接受，难不成要让侄媳背上自私自利的骂名吗？”
说着，梁筇抬了一下手，后面站成一排的小娘子里，出来了六人，一齐对着赵盼儿福身拜见。
这才是她的“杀手锏”，为了显示诚意，她可是连两个陪嫁的贴身丫鬟都拿了出来。
反正林瑾也用不上。
自己还无所出，那自家这些陪嫁的贴身丫鬟也没用，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张泽这里，帮了林瑾不说，还为梁家留了一份香火。
“要记得自己的根！”
梁筇脑海中又浮现了母亲说的这句话，梁筇认为母亲说的是对的，但她想问问，那……母亲的根呢？
“见过张大娘子～！”
“唉！不用这样！”
赵盼儿也是识货的，知道这些婢女有多贵重，连忙对着梁侄媳拒绝道。
这些大家族的丫鬟都是从小培养的，一半是采买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入府学习规矩，从行为举止到待人接客，从梳头检查到财务算账，什么都要学。
“培训完成”的这些丫鬟就已经不是钱财能买来的了，更何况，梁筇送来的这六个女使里面，还有两个更“高级”的“贴身丫鬟”。
像那些大户人家给女儿选贴身婢女，要求都是很高的，那些“贴身”都是经过海选，一批一批的淘汰，最后留下最优秀的女使，才会选做贴身。
而此刻站出来的六个白衣女使里，就有两个“贴身”。
“贴身女使”看着和普通女使差别不大，但实际却有着天壤之别，要不是赵盼儿在苏大娘子那里见过她的贴身婢女，发现了端倪，还真可能让梁侄媳“媚眼抛给瞎子看”！
梁筇丝毫不担心赵盼儿没发现，就算赵盼儿没有发现，但张泽可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区区几个贴身侍女，还看不出来？
更何况，梁筇之前特意让她们俩“露脸”，展示一番能力，果然，她看见张泽十分“关心”那两个贴身侍女，怎么能发现不了？
赵盼儿从苏大娘子那里留意到，贴身因为和主家关系亲密，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算成半个主人了，所以没有一般女使丫鬟的怯懦，反而在干练中有着一股自信。
发现梁筇如此大手笔，赵盼儿看想郎君，如今她也只能让张泽决断了。
不是她不能做，而是如今她还没有入了张家门，名不正，则言不顺。而且这是关乎张泽和林瑾之间的事情，说白了，是张泽看不看好林瑾。
赵盼儿又怎么好意思越俎代庖。
好家伙，自己这“侄媳妇”下血本了！
看着让赵盼儿念念不忘的女使，张泽眼前一亮，里面有两个“熟人”，一个就是之前表演“口述笔录”、“凌空从书”的“书记官”吴钩小娘子，还有一个，就是后来接替她的那位鹅蛋脸小女使。
能在自己的“注视”下坚持这么长时间，哪怕面红耳热还能不乱笔式，张泽很看好这个“鹅蛋脸小女使”，至少她“坐怀不乱”的本事肯定比“废柴宋小娘子”强。
看着面前六个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张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对着赵盼儿淡定地说道：
“既然是他们夫妇俩的好意，知道我们如今忙乱，人手不够，就先请她们几个小娘子帮忙分忧吧！”
张泽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拖延。
林瑾为什么想要自己的助力，难不成是他说话在林家举足轻重？想多了吧！
张泽没有疯，也没有这么自恋。
说白了，相比张居正的身份，林家更认可的是林瑾结交张泽的手段。
既然这样，那还不是各取所需，就好像这个礼单，张泽之前瞅了一眼，这么多钱，他不相信，这是两个结婚不到两年的人能拿出来的，要是里面没有大人帮忙，张泽把门吃了。
就像之前，梁筇故意说，张泽把新书稿免费交给了林瑾，这事的底细林家长辈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泽写的授权书还在那里放着呢，但林家还是有些人急了，说明林家长辈对于这种事情是乐见其成的。
既然这样，那急的就不是他了，得看他们来打动张泽了。
打动了，就是一见如故，免费赠送，没打动，就是明码标价，强行攀附。
而且就算是接受，怎么收，也是要方法的，就像是，他十分想认识一下吴钩小娘子，还有那一个鹅蛋脸的女使，但他还是先拒绝了一样。
“啊？好！那就多谢瑾媳妇的帮忙了！”没有搞清楚张泽的想法，赵盼儿有些懵，但还是十分迅捷的说道。
看着张泽夫妇一脸认真的模样，梁筇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好情绪。此时她又一副全心全意为张泽考虑的模样，丝毫见不到刚刚的气急败坏。
“那就听叔母的，吴钩、三尺！”随着梁筇的声音，张泽一直心心念念的两个“书记官”应道。
“接下来，你们两个就带着她们四个帮叔母分忧，叔母的话就是我的话，知否？”
“是！”
两个“书记官”应道，神色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尤其是那个鹅蛋脸小姑娘，此时脸颊已经微微泛红。
原来是叫三尺啊！对这个易害羞，偏偏又忍耐力很高的姑娘，张泽十分感兴趣。
只是这名字……只能说梁筇不愧是你，先来个“吴钩刀”，又来个“三尺剑”，口味很是独特。
一下子要来六个丫鬟“帮忙”，要不是赵盼儿之前选了两个地方当张家，还真住不下。
此时梁筇说着一会儿她们回去收拾一下就过来，赵盼儿连忙说不急，明天再来即可，可以让她们好好“收拾一下”。
赵盼儿此举是因为她还没有选定房子，而且林家“借人”，走之前肯定是要好好交代一番，什么探听消息、观察喜好之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们好好交代，演好些，省的后面出了纰漏，让她难做。
梁筇却当成了赵盼儿是在表示，收拾利落再进张家，收拾不是关键，进门才是。
至于那些籍契和财物，现在才什么时候，张泽穷吗？她还能反悔不成？
“好好好，叔母放心，我一定好好交代她们，明天一定来到叔母面前听侯差使。”
这个梁筇怎么又兴奋起来了？赵盼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盼儿没有发现不对，张泽呢？
张泽正在调戏……不是，张泽正在研究“关于视线对人体肤色的影响”。
赵盼儿和梁筇在用嘴说话，张泽此时在用眼睛说话，她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事，那个鹅蛋脸的小娘子三尺，对于视线十分敏感。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发现张泽又在看她，三尺小娘又开始双眸垂下，装作没有看到。
但她一点一点变红的双颊出卖了她！
而且张泽视线的“学习知识浓度”不同，她的脸红时间和样子也不同。
就像只是单纯的欣赏，三尺小丫鬟的鹅蛋脸是以一种缓慢的趋势开始，这种情况下她是没有发现张泽的，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
等到达到某个程度，发现张泽的存在后，她的“变色”程度加快，直到巅峰，然后开始维持不变，时间十分之长。她之前可是坚持了半个时辰，还是和没事人一样。
然后随着张泽视线的离开，开始缓慢降温，直至恢复成正常肤色。
然后，张泽当正准备偃旗息鼓，想着反正来日方长时，突然发现想着逗比的他，只是扫了三尺一眼，明明之前还是毫无感觉的小丫鬟，此时却突然颤抖了一下，脸上迅速如火烧开来。
咦～
张泽心中嘿嘿一笑，看着三尺小丫鬟，脑海中开始回忆那些跋山涉水的逗比经历，还有小时候偶尔几次的捣蛋经历。
果不其然，三尺小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的，速度之快，堪比女人变脸的速度。
所以，女人变脸的速度，就是小娘的“变色”速度吗？
…………
两方都有意结束的情况下，林家的第一次慰问，很快圆满结束了。
赵盼儿这边想着赶紧把房子问题解决，梁筇那里想着回去传授她们一些绝技，虽然她至今没有孩子，但绝对不是“绝技”的问题。
等着林家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宋引章刚瘫坐在椅子上，赵盼儿又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让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的管事丫鬟歇息，然后让宋引章去给她们泡茶。她带着徽音、银瓶弄些果子出来，给她们道歉。
看着忙前忙后的赵盼儿，张泽无奈的笑道：“这个赵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