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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水湮宫 > 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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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儿、宁儿怎么都没来?”凌霄举杯待琪泽斟酒。

“宁儿只说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哥哥呀,亲自给肖公子做五侯鲭呢,听说今日是他二人成婚六年……”钱容方拿起筷子往廊下一撇,见重名、重瞳提灯伴肖劭朗而来,也不再开他二人玩笑,只起身浅笑相迎。

“五侯鲭?”凌霄抿酒淡笑,也顺着钱容的目光看去,意有所指道,“那可是个费工夫的菜。”

“公子安。”碧雪阁众仆齐声行礼。

“掌门,少主。”双重回礼。

“自小就是个卡饭点的孩子。”凌霄放杯热络招呼肖劭朗坐下,“喝了宏儿亲自给你配的解酒汤,可是好受多了吧?”

肖劭朗没有回应,径自绕过众人,进屋挥袍落座,睨了一眼钱容,话中有话道:“我有话同你说。”

自知不便的钱容欠身笑退,其余伺候仆婢也跟着避出屋外。

“蓉儿可怜,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口都还没吃,就被你轰走了。”凌霄嬉笑两句,却见肖劭朗面色愈发阴沉严肃,只得清清嗓掩饰无人理睬的尴尬,再道,“什么事啊?”

“癸巳年八月初三,发生了什么?”肖劭朗沉音慢问,鹰目紧盯,不肯放过凌霄面上任何一个小小细节变化。

果然,肖劭朗问句方落,凌霄形美凤眸明显有异光闪过,他忙扯开一个奇怪的笑容,脑中飞速寻找着合适的托词。

肖劭朗一眼看破凌霄预备扯谎的表情,自顾自斟酒,冷面递到凌霄眼前,淡淡道:“不要企图王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对别人,不感兴趣。”

“呃……我知道,你问宏儿嘛。”凌霄被他如此逼问得略显几分窘迫心虚,接过酒支吾道,“可是……你何必问我呢?她的事,你问她……”

“你第一次闭关,时间就在八月底。”肖劭朗微眯渊眸,透出几许狡黠质疑,“我依稀记得,当年漕帮意欲北进,争夺河海控制权,却频频遭遇水匪倭寇袭击阻挠。但仅在第二年,你却已掌握运河与一应海港。纵你有数万河工可供调遣,这率兵之将,总是万中无一的。”

率兵之将?当年随河运、海运而兴盛的晟金号之主,不就是肖劭朗口中的将帅?他自小聪慧,又掌鹤府多年,想必是了解一二才问详尽。瞒,恐怕是瞒不住的。凌霄抬杯饮酒,撑额强笑,筹措回答辞藻。

“这件事……说来话长。”凌霄二指衔杯,眉目微垂,像是叹惋般长长抒气道,“你可知凌烟罗由何而来?”

“自然。”肖劭朗眉头一皱,细细忆起,凌烟罗产出仿佛也是在次年。他心中隐隐约约生起些不安,据实回答道:“琼华特意从波斯,以一株一金的价格买来莲种进行培育。此莲根茎剥开便可抽丝,但数万株莲之丝才可纺制一件衣裳,因而价格昂贵异常。”

“是啊,你可曾想过,易宏为何要如此费心费力制作凌烟罗?难道只是因为珍奇价高,她可多赚些,或者以此炒高凤羽庄的名声?”凌霄置杯摇首长叹,“凌烟罗珍贵,不仅是因其防火避水,更重要的是可以修复疤痕!现在你猜到为何她当年长走不归了吗?”

修复疤痕?!肖劭朗心尖如被针刺般倏地打了个寒战,英眉紧蹙,一双粼粼水眸紧盯凌霄不放,一腔酸楚不经意间已布满其中。

“滨州之战,她结连被倭寇、水匪、元军围困……”凌霄不忍再看肖劭朗雾气腾腾的泛红眉眼,只好尽可能地简短述说,“叛徒出卖、官匪勾结,漕帮十支船舰全军覆没。她所在的主舰,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最终沉入水中,无影无踪……唐门驰援找到她时,她整个后背已全是火烧后的脓破残皮。可她手中双刀未停,杀红了眼,口中只衔一块硬木强强忍痛支撑。若非有破釜沉舟、死而后生之坚定决心,也断没有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赫赫候府了。”

全军覆没……强强支撑……

凌霄口中每一个词汇都在不断刺痛肖劭朗脆弱的心神。若非今日偶得信笺相问,凌霄准备瞒他几时?易宏没有办法与他通信的日夜,难道都在经历如此地狱折磨吗?

“癸巳年……”肖劭朗垂首忍泪,面白泛华,咬唇拍桌站起,怒指凌霄,渊眸中全是灼灼火光,满懑颤抖地低低喑噎,“她才十四岁!你怎么忍心让她孤闯狼群?”

看着愤怒呵斥的肖劭朗,凌霄并未与他争辩,因为此等事实自己根本辩无可辩。

“她力竭晕厥后被带回来,火毒攻心,性命垂危。”凌霄摩挲着手中杯盏,面目平静地继而再道,“其天资聪颖,且承继道人一生修为内力,全门上下唯有我可施功相救。你现在明白当年我为何闭关?又为何数年受寒气侵体之苦了吗?”

阴阳相济,火寒相克。若要压制易宏体内的火毒,必得凌霄耗尽家传寒冰掌之全力……

“可若不是你,”肖劭朗显然对凌霄的救赎行为不买账,唯轻笑冷眼嗤哼,“她不会伤重至此。”

“是,我承认,当初我是把她当做唐门一把利刃,用她披荆斩棘排除异己。”凌霄弹杯一扔,起身直视肖劭朗,凤眸一挑,亦是冷冷轻笑,“可她对我,不也是这样吗?若无唐门几乎倾尽全力地培养扶持,漕帮上下为她驰骋奔波,又何来晟金号、凤羽庄和你的鹤府?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只靠一人之力便可功成的!我们三个,是一样的!”

“你不过是利用我们实现你早年一统江湖的美梦罢了!”肖劭朗一把推开凌霄,声线更加凛冽几分,讥讽道,“姐姐为你研制毒药而死,琼华为你统御漕帮而伤,就连我,也不过是你牵制易宅的一颗棋子罢了。事到如今,你面无愧色地说我们是一样的!呵,我倒要问问你,得到如今这一切,失去妻儿朋友,你心底,当真快活吗?孤身一人站在江湖权力巅峰,午夜梦回时,你就当真心感无悔吗?”

一语言罢,肖劭朗冷面挥袖疾去。

门口立侍,听完他二人全部对话的重瞳忧心肖劭朗,正欲追上,却被重明一把拉住。重明摇了摇头,劝他不要过多参与主人事。

毕竟,世上这多情情爱爱因因果果,哪里是一两句劝慰便说得清,解得开,又放得下呢?

肖劭朗打灯快步前往庖厨,方入阆苑,相隔数亩方塘,遥遥一望,便寻见心念之人。

那人一身湛蓝金袍,隐隐灯火之中,唯她熠熠生辉。

“琼华——”肖劭朗引臂长呼。他原以为自己忍得住心绪,却未想只此两字,又勾起心底重重涟漪,惹得热泪重盈眼眶。

“侯爷,篮中炭火已足。”丫鬟躬身行礼回禀。

“记得肖公子就坐后再,上这道蒸菜。”在门边一心叮嘱仆婢的易宏显然没有听到肖劭朗的呼唤。

奇怪……她怎能没有回应?肖劭朗呼喊半晌,却未见易宏朝他这边瞧上一眼。

“宏儿——”肖劭朗抹去眼泪,往前走近了些,更高音喊了一声。这回,就连阿狸也走出门抬眼远望,易宏却还是自顾自的忙着。

“主,”阿狸拍了拍正在装菜的易宏,指向苑中提灯人笑道,“饿死鬼来督工了呢!”

“去!”易宏心知调皮阿狸说的是谁,她手中不歇道,“他怎会来。”

“真的,就站在苑里叫您呢!”阿狸拉过易宏,推她至门边,指着池对岸的灰衣白发者笑道,“唤了两声,必是饿了呢!”

一汪静池相隔,煦风荡起阵阵涟漪;九折连廊相距,小桥架起道道飞虹。

如此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以易宏耳力,她自当听之无碍,怎会是在灯火阑珊处,被阿狸推出相望?敏感的肖劭朗即时猜到:难道是易宏听力下降?

回想前日,云岭阁内,她与阿狸的“宁赊勿欠”之说,当时自己与重明就在廊下耳房偷听,易宏也无丝毫察觉。那时肖劭朗还以为易宏是故意说予他听,心灰意冷。现在看来,她的听力却像是早已下降,所以才……

春日里,她还能在琴音中辨出风吹铃声;而今,怎的阿狸也不如了……听为五感之一,她耳力下降,其余四感必也受损!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劭朗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心思短浅,更叹易宏总是一力承担,不予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