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日月齐争辉
兖州。范县县衙。
范县在东郡虽然算得上是一个大县,但深处兖州腹地,很少遭到黄巾流寇袭扰,因此驻守的县兵也不多。
加之又是在寒冷的深夜,有备而来的玄甲军很容易就爬上了并不算有多高的城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连护城河都没有的城门。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喧闹的范县再次陷入寂静,之前的人喊马嘶、鸡飞狗跳似乎只是一场梦魇。
“陶太守,你打破范县城,这与造反无异,就不怕天子连你的太守之职也免了吗?”
被颜良如老鹰拎小鸡般从被窝中捉出来扔到陶应身前的范县令,顾不得寒夜冰冷及浑身的酸痛,壮着胆大声质问陶应。
“郝帅,此番我军如何?”
陶应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范县令,问与颜良前后脚进来的郝帅。
“主公,此番我军除一人摔下马受伤外,无一折损!”
轻而易举拿下范县城,让亲自指挥攻城的郝帅既惊讶又自豪,虽然范县守兵不多,但毕竟是攻破了一座城池,够他吹嘘一阵子了。
“伤员都安置好了没有?”
有颜良这个跟随陶应一路搞夜间偷袭的向导在,对郝帅攻破毫无防备的范县城一点都不意外,陶应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伤兵安置。
“主公放心,全部安置在了县衙议事大厅,里面配置了十数个火盘,由郤郎中照应。”
陶应问及随行伤员安置,郝帅眸子里瞬间浮现一片肃然与感激。
在数十个伤兵中,不仅仅全是汉兵,也有郝帅手下的乌桓兵,在洛阳城下陶应不分彼此地连同尸体一并带着上了路,这让郝帅彻底对陶应归心、对玄甲军归心。
“主公,俘获的三十多个守兵如何处置?”
郝帅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名玄甲军的通报声。
“主公,门外有二人求见,自称是范县县尉、督邮。”
尚来不及思考俘虏问题的陶应,猛然一怔。
“咦,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根据陶应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官吏、士族子弟不怕死的人很少,有所依仗和耍小聪明的居多。
“让他们进来!”
虽然很困顿,且伤口麻痒酸疼,陶应还是想满足一番心中的好奇,看看到底又是哪两个“自作聪明”的大人物。
其实,不仅陶应好奇,就连趴在地上有些冻得僵硬的范县令也好奇。
“他们没跑?”
范县令很想起身,可惜身如灵官的颜良一只大脚就在眼前,不想再挨一脚的范县令只得打消了念头。
“范县尉郭谌见过陶郡守!”
“范县督邮杜友见过陶郡守!”
没过多久,郭谌、杜友结伴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顶头上司范县令,齐齐朝陶应行礼。
“郭谌?杜友?”
陶应借着拱手回礼的空隙,一边打量年纪均在二十四五左右的二人,一边快速思索二人的过往。
“哦,原来是三国范县唯二有记载的历史人物!”
郭谌曾担任过曹操丞相府西曹掾,在汉中之战,给曹操曾出谋划策。
杜友在曹魏集团历任廷尉、侍御史等职。
“二位夤夜来见陶某,不知有何见教?”
陶应开门见山,心怀忐忑的郭谌、杜友对视一眼,也便说明来意。
“陶郡守深夜打开城门,想必是一场误会,不知陶郡守……”
“确实是一场误会!”
郭谌一张口陶应便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立即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郝帅,将俘获的所有守兵移交给郭县尉!”
正想着夜间如何睡个安稳觉,替玄甲军站岗放哨的人就来了。
“诺!”
听到陶应的安排,郝帅二话不说,转身就朝门外交代了一番。
“杜季子,你是范县督邮,这城内的治安就交给你了,我们只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得到补给,会立即赶回泰山郡!”
不等神情复杂的杜友发问,陶应立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呃……陶太守知友……”
“应不仅仅知道季子大名,也知郭县尉大名,二位皆是东郡高才,身居县尉、督邮有些屈才了!”
一脸诧异的杜友刚一张口,陶应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二位若愿意随应前往泰山郡,定表举二位为一方县令!”
陶应的橄榄枝一抛出,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立即挥手撵人。
“夜已更深,二位请回吧,明日可给应一个答复!”
看到陶应不搭理自己,郭谌、杜友又没有机会提及自己,范县令立即急了。
“陶郡守,这是一场误会……”
“文恒,将这个制造误会,致使无辜士卒身亡的罪魁祸首斩首示众!”
原本简单的一点事情,让身受重伤的陶应半夜还折腾,陶应自然不会放过明显已得到某些人授意的范县令。
“啊……陶郡守饶命……”
“陶郡守,这是一场误会……”
“陶郡守,你无权斩杀一名他郡县令……”
“噗……”
向来快刀斩乱麻的颜良,一等到陶应的命令,谨防陶应变卦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拎起已瘫软如泥的范县令出了门,不等郭谌、杜友阻止的话说完,范县令已人头落地。
“郭县尉,这范县不可一日无令,你二人就先照应着吧!”
杀了范县令,不仅陶应的气消了,颜良、郝帅等人心头的恶气也出了,身体已有些摇晃的陶应,立即朝已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主公,这城门防卫……”
郝帅搀扶着虚弱无力的陶应一边往范县令后宅而去,一边询问防卫部署。
“明日还要赶路,今夜所有玄甲军休息,不留一人值夜守卫!”
既然在范县遇到了郭谌、杜友,陶应愿意跟聪明人上演一把空城计。
“这间房里有人?”
尚在琢磨陶应用意的郝帅,没留神到陶应站在门口不动了,听到陶应小声询问,方回过神,忙朝不远处守卫的士兵招招手。
“禀主公,这间住着卞夫人!”
一脸困顿的卫兵,强打着精神给陶应回话,在丁氏、尹氏、曹昂进屋时他就知道房间的分配情况。
“哪一间无人?”
县衙后宅房间很多,陶应不打算半夜再惊动卞氏,毕竟一路长途奔行,还要照顾他这个伤员,卞氏身心皆累。
“好了,你们全去休息,今夜不许一人执勤守卫!”
卫兵指了指卞氏隔壁的房间,陶应便打发走了一脸懵懂的郝帅,独自摸进了屋,借着月光掀开被子,衣服也不脱,倒头就睡。
……
“颜将军,主公的安危绝不可大意啊!”
出了后宅,郝帅见到颜良,立即将陶应的安排说了一遍,想让颜良指点迷津,可同样一头雾水的颜良二话不说,让郝帅执行,他也转头去睡觉了。
“俺追随主公最久,主公之言从未有错,你瞎担心什么!”
“呃……”
……
“季子,陶重光斩杀桥县令,看来是要破罐子破摔啊!”
出了县衙,暗舒一口气的郭谌一脸无奈地望着紧闭的县衙,对同样迷惑不解的杜友发出一声感慨。
“呵呵,莫说死在陶重光手下的县令不知凡几,城门校尉赵延、小黄门左丰、北军假司马刘虎,那个不比桥元伟的族人身份高?还不是被陶重光杀了就杀了!”
对不听劝阻的桥县令之死,杜友心中一点都不感到同情与惋惜。
“咦!”
就在郭谌与杜友望着县衙发怔的时候,守卫在县衙四周的玄甲军全部退了,在外再也见不到一个卫兵的踪影。
“欲擒故纵罢了!”
本来就没想着替县令报仇,更不会为自己惹麻烦,杜友与郭谌对视一眼,皆嗤笑一声,转身各自朝府邸而去。
……
“吱……”
县衙后宅,空寂无一人的院落,倏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卞氏伸出螓首四下观望一眼,端起脚下的火盘,来到隔壁陶应的房门口,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卞氏将火盘放置好,走近酣睡的陶应身前,尽显疲态的脸上,一双柔媚的眸子里露出浓郁的溺爱。
“傻瓜!”
卞氏脱掉外袍,掀起陶应紧裹的被子,将自己温润柔软的身躯轻轻挤入侧卧的陶应怀抱,在他近在咫尺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很是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我一早就该听小弟的!”
虽然认识陶应只有短短的七八日,卞氏感觉比与曹操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在卞氏最绝望无助的时刻,陶应陪在她身边,让她有了依靠。
在卞氏最迷茫的时候,陶应给她开启了一盏明灯。
卞氏不仅在陶应身上感受到了真诚的爱意,还有深深的尊重与呵护。
“卞羲,常仪!”
卞氏洋溢着幸福的脸上,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常仪,我会娶你!”
睡梦中的陶应,紧了紧怀抱中的卞氏,发出一声呢喃呓语。
“夫君,羲为你生十二个月亮!”
……
“吱……”
在卞氏房门掩上的一瞬,同样抑制着强烈睡意的丁氏打开了房门,同样端着一个火盘来到陶应房门前。
犹豫了须臾,轻咬花瓣唇,轻轻推开了才被卞氏关上不久的房门。
“呼!”
丁氏将火盘挨着卞氏带来的火盘放下,暗呼一口气,望着安然酣睡的二人,手揪着袄袍,内心一片纠结。。
“若非你身上有伤,我才懒得来!”
脸上一片酡红的丁氏,想到尹氏看陶应的眼神,想到卞氏对陶应的宠溺,再次轻咬唇角,脱掉身上的袄袍,掀起被子,贴着陶应后背躺了下来。
浑身战栗的丁氏,轻轻闭上眼睛,脑海瞬间回荡曹昂与何晏的对话。
“那济南侯果然是个坏人,何晏,你不知道,他以前看我阿娘的眼神就很怪异!”
“呀,曹昂,你阿娘也很美丽,难道,济南侯也想让你阿娘替他生个漂亮的娃娃做儿子?”
“这……我阿爹是不会同意的,我阿娘会同意吗?”
丁氏眉头倏然一抖,娇嫩的脸上现出一抹刚毅。
“同意!阿娘要给你阿爹生十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