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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潇湘策 > 第一百五十章 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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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先帝的葬礼礼部已经在筹备了。”旁边一个老大人道,“时局动荡,西北那边洪水还没定,中城又是浑浊一片,更别提南篁外的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了。”

“世道不太平,先帝又刚驾崩,殿下孤身巡游,从暴民中护送皇后,定民心,辨忠奸,桩桩件件,臣实在佩服。”旁边又是一人道,“这次真是要多亏抄了王贼的家,否则葬礼的开销,祭祀的开销,再加上送到西北的赈灾银,国库是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来的。”

我笑了笑:“大人赞誉了。诸位为南篁鞠躬尽瘁,十年如一日,本宫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刚刚回到南篁的时候,没有人来捧我,赞我,连这些老大人的影子我都没见过。

现在他们都巴巴地跑来了,一个个都是在官场浮沉一辈子的老臣,我也却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会图我什么。

现在这架势,俨然是在我宫里谈起了家国大事,全然没有要避讳或者排我在外的样子。他们想要什么?或者说——是想要试探什么吗?

“长公主自谦了,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去边城的。”说话的是刘太保,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个不苟言笑的古板守成臣子,我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想到他会这样夸赞我,“如今外面战火纷飞,三方使节都来信,要来南篁吊唁,陛下近日也为此夜不能寐。”

来吊唁?来调兵还差不多。

近日这些人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给我听的。如果我要唯唯诺诺,就要失去这个机会了。

“这事儿说不准。”我略一思索,立刻接了,“南篁如今紧闭国门,保持中立,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而已。外面两败俱伤,我们到时候再乘虚而入是最好不过,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白了,我们自己的家还没顾好,怎么能出兵择边?这三个使团,其实都是说客,陛下还年轻,保不准被哪个天花乱坠的给说动了。若是依我看,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谁也不知道外面等着的是虎豹还是豺狼。”

“再说了……”我顿了顿,“长宁关和荆浒关外面被灾民围得水泄不通的,就算他们有心要进来,难道进得来吗?要是真许了,虑勇将军和守微将军可要头痛了。”

“长公主与臣等的想法不谋而合!”黄老丞相忽然道,像是突然松了下来,“先帝生前同臣说,长公主思虑周全,事无巨细,陛下今后还要仰仗这个皇姐。”

这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先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也抗旨直接启程去了户楠,等于是撕破脸了。为什么他还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评价我,还在临终前直接赠我一个位同三公的辅政权?

现在他已驾崩,这些问题我也再不知该去问谁了。

是我错了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可我我却找不到。

“襄渠不愧担得四国之首一称,里里外外如铁桶一般,楚睢和邬葭夹击了这么久,没能撼动襄渠,兵伤马疲,反而还失了两个城。”刘太保叹道,“先帝于我等其实商议过此事,楚睢帝刚愎自用,邬葭帝行事谲诡,到了最后若是打胜了,那单是分领地就能打起来,到时候我等再出兵,就能事半功倍。”

我神色一凛,果然如此。

他们原来是这么盘算的。我现前也想过,没想到是真的。

“只是襄渠现在势头极旺,前几日收到军报,那主帅也真是猛了,竟然几天之内带着几十精锐跨了整个楚睢,直入邬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运了大匹邬葭丝绸织品,扮作商队入了楚睢城,第二日大军压境,里应外合,没废一兵一卒,不攻自破。”刘太保又道,“看这样子,襄渠要是真的赢了,就要往一统去了,这可并非好事。”

“这襄渠主帅还能算是仁将!古之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这兵临城下,不战而胜的打法我只在兵书上见过,没想到还真有人来用。”刘太保又叹,往椅背上稍微倚了倚,复而冷笑,“当初邬葭楚睢如何志骄意满,意气风发,如今只能一遍遍来求我们出兵相助,还搭了个女儿进来。将才难觅,今日襄渠出了一个,打的是楚睢邬葭,明日打的就该是南篁了!”

一时之间几个老大人都摇头叹息起来。

仁将?我只感到耳边嗡嗡直响,牙都快要被咬碎,藏在衣袖下的手也禁不住微微发抖。

我在户楠听过那些街边的说书,那襄渠主帅就是襄景昭。那个恶鬼。

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下手的人,说他拥博爱天下之仁,简直是荒谬透顶了。

我恨。我恨我当时为什么那么软弱无能,为什么只能躲在角落啜泣,为什么没有勇气站起来。我若是重来一次,我一定带他走,带景烨走,一辈子也不回去。

终是我错了,一错到底,不能挽回。

“万事皆有变数。那主帅身份特殊,还是襄渠的二皇子。”黄丞相一摆手,“最重要的是,襄渠已有了太子,况且襄渠帝也白发苍苍,这权柄究竟如何变换更迭,是谁也不知道的。”

如果可以,我要回到襄渠,将那些伪善的嘴脸撕碎。

我感到胸口热热的,一腔的血都被火煮得滚沸了起来,浓烟翻腾到我的头顶,抵着我的面,烤得每一寸皮肤都灼痛起来。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我恨他们,想要替他复仇,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没有带邬炀去盗宝,我就不会害得他死无全尸。我就不会害得他替我顶罪。

我该恨谁?我该恨我自己。

现在我心底燃烧的是愤怒吗?我装作它是,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愧。

来到南篁,我一度回避夜半血色的那个梦境,他为我而死,可是我却在试图忘记他,让别的事情充满我的心扉。我痛恨我的懦怯,逃避,他让我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