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完美
苏沐橙又很快转移了话题：“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早上八点半的飞机。”机票是叶秋订的，他本来是恨不得等千寿郎比赛一结束就让这个混账哥哥马上回家的，但在千寿郎的强烈反对下还是拖迟了几天。
“新闻发布会是九点钟，看来没法送你了。”至于发布会的内容，自然是宣布千寿郎退役一事。
“不用送了吧，又没什么行李。”千寿郎说的十分坦然，丝毫没觉得让苏沐橙帮他提行李有哪里不对的。
“回家之后……还会再回来吗？”千寿郎苦笑：“这么多年没回家，估计短时间内我家老头不会轻易放我出来了。”言外之意自然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似乎还是有某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在心里不断的膨胀开来。苏沐橙并不害怕即将承担的重大责任。
这几年的经历让她不断蜕变，早已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选手。但是她仍然比任何人都要舍不得千寿郎的离开，至于其中包含的情感，一时连自己也难以描绘的清。
“嗯，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苏沐橙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情，既然不会是永久的分别，就不需要过于伤感，因为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兴欣那帮小鬼就就交给你这个队长了。”千寿郎的语气中是难得的认真。
“交给我吧。”比起当初一直躲在千寿郎身后跑龙套，她发现自己更喜欢成为一个让千寿郎可以依靠的人。
千寿郎直视着苏沐橙的眼睛：“保持联系，等你退役。”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在分别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语。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是他们的约定。
“好。”苏沐橙的回答，带着对千寿郎毫无保留的信任。两年半前那个雪夜，她站在俱乐部的门口目送他离去，看着他不断地回头挥手跟她告别，然后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或许全然不同，但这份信任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一如当初他说“休息一年，然后回来”，她就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情想确认下。”千寿郎忽然说。
“什么事？”
千寿郎看了看四周，此刻他们正位于一条空旷的路边，距离酒店已经很远了，四周几乎没有任何人经过。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千寿郎闭上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开口道：“沐沐，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就是再了解千寿郎，也想不到他要说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苏沐橙愣住了，随即一脸疑惑的看着千寿郎。对方的话语看似是真挚告白，却听不出一丝深情的意味，偏偏脸上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震惊，惊喜，茫然，等种种情绪在心里轮流挣扎一番后，却不知为何被某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打败，苏沐橙有些痛苦的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恶心……”
“我简直冒着把晚饭吐出来的危险才说出口。”千寿郎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轻轻靠近苏沐橙的耳边低声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街边路灯的光线昏黄，苏沐橙低下了头，视角的余光里看到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耳边似乎还残留千寿郎告白的声音，那一瞬间温暖的吐息让肌肤都战栗起来了。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苏沐橙不是第一次听到。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仔细算算的话说不定能坐满兴欣网吧。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该如何去回答，只因为问的那个人是千寿郎。
如果用电视剧里那种脸红心跳的喜欢去衡量，苏沐橙是无法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千寿郎。因为相识整整十二年，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之前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悉。
但她可以确定的有很多件事情。
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也无法想象千寿郎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有千寿郎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地方。
和他拥抱牵手的时候，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想一直一直待在千寿郎的身边，以后，永远。
唯一不确定的事情，似乎也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了：这是或许仅属于她的喜欢。
所以要不要在一起呢？当然要啦，苏沐橙心里忽然涌上了满满的欢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神游物外。
然而在千寿郎的眼里，苏沐橙的注意力忽然转移到一块小石子上面了，仿佛并没意识到正在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定。苏沐橙开始专心致志的踢着那块小石子，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千寿郎顿生绝望，甚至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苏沐橙脚下的那块小石子，被踢着来踢着去，一副前途渺茫的样子。
最终那块小石子被她踢到一边，苏沐橙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同样低声说：“好啊。”
“那就走吧。”千寿郎表现的十分镇定，再度牵过苏沐橙的手，继续往前走。
“嗯。”
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一如往常，但是某些微妙的变化，只有身为当事者才能察觉到。
千寿郎简直不想承认，在听到苏沐橙的回答前，他的心跳简直飚的和总决赛最后六点五秒的手速一样。更可怕的是，那六点五秒结束之后他的手速降为了零，听到了苏沐橙回答后自己的心跳却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好在自己的下场比那块小石子强多了，它被踢走了，自己留下了。
爽的简直想抽根烟。
苏沐橙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雀跃还是紧张，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身边的那人，似乎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牵着自己的手原本是干燥温暖的，此刻的掌心竟有些潮湿的汗意，力道也有些重，与其说是牵着，倒不如说是紧紧攥着。
苏沐橙忽然有些想笑，原来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之前说是出来走走，但是两人在决定打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一不小心走的有点远。他们在路边站了半天，愣是没拦到一辆出租车。
千寿郎说：“这里不好打车，得再往回走走。”
“歇会吧，我不想走了。”苏沐橙穿的是高跟鞋，走了这么久确实脚酸了。
“那就去长椅那里坐会儿。”千寿郎指着路边一个长椅提议。
“行吧。”
苏沐橙小跑过去，然后飞快的坐下，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千寿郎也跟着在她身旁坐下了。
“现在某些人是不是应该解释下呀？”苏沐橙斜眼看着千寿郎，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喜悦之外，还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听到千寿郎的解释。
如果说男生天生就比女生迟钝的话，苏沐橙感觉千寿郎这方面比一般人还要更加迟钝一点。平时她看电视剧偶尔看到感动处想要流泪的时候，经常会被千寿郎一句“这男的真够傻的”搞得感觉全无。
然而就是这样“迟钝”的千寿郎，竟然跟自己表白了，这让她十分意外，说震惊也不为过。
不用苏沐橙将心里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千寿郎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别急，先让哥抽根烟压压惊。”千寿郎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麻利的点上。这只打火机还是荣耀早年发行的沐雨橙风限量版周边之一，枪炮师热感飞弹技能同款火机，当年他过生日时，苏沐橙就买了这个当礼物送他。
“之前叶秋就说我老大不小的，回家之后该找个对象了，我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千寿郎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打了这么多年的比赛，一直没考虑过这事，想想和别人也都不太熟，就你了。”说着拍了拍苏沐橙的肩膀，一脸义薄云天。
“柔柔和果果你不熟？”苏沐橙继续斜眼看他。
“还挺熟的……”千寿郎干笑几声，“不过哪能跟你比是吧？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谁跟谁啊。”
“呵呵。”苏沐橙仍然斜眼看他。
“……苏沐橙同志，我是发自内心觉得，咱俩挺合适的，真的。”千寿郎被苏沐橙的眼神看的直发毛，手一哆嗦就掉了截烟灰到裤子上。他下意识的去拍裤子，只是没注意，伸的是夹着烟手，这一拍又落了一裤子烟灰。
啧，真够狼狈的。千寿郎自己都忍不住暗自吐槽。
“好啦。”苏沐橙悄悄凑到千寿郎耳边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她并没指望能从千寿郎嘴里听到“从我见你第一面就爱上你了”之类的话，如果千寿郎真说了，她估计自己反而会受不了。
这样的回答虽然不是意料之中的，却似乎是最好的一个。其实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刻意的开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什么时候和为什么。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就是随着时间推移，自然而然成为了彼此最合适的人。
就像是经过打磨后成为两个形状契合的齿轮，这世界上大概找不出另外一个齿轮，能比他们在一起更完美。
赛场上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生活中他们是最合适的伴侣。
这样就很好了。
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
苏沐橙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上面了，反而完全忽略了千寿郎之前十分的反常的那句“沐沐，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了。
“你之前怎么那么——”话还没说完，苏沐橙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很快反应过来了，“等等，前几天云秀问我喜欢什么样的表白，该不会是你……”
“真聪明。”千寿郎尴尬的咳嗽几声。
第二天早上，千寿郎起的很早，或者说，兴欣的众人起的都很早。
吃完了买回来的早饭，大家一起将千寿郎送下了楼，陈果已经叫了车在楼下等候。
该交代清楚的事情，早在之前就交代过了。曾经朝夕相处并肩战斗的队友，突然就要离开了，说一点都不伤感，那是假的。但就算再多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也只变成一句载满祝福的保重。
“大家送到这就行了吧。”千寿郎说。
千寿郎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只小小的旅行箱。千寿郎将箱子放入车子后备箱，然后打开后车门。结果苏沐橙先坐了进去，千寿郎随后上了车。
“她送我。”千寿郎解释。
“我送他。”苏沐橙解释。
两人异口同声的解释，说完似乎又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敢情千寿郎之前说的那个大家，不包括苏沐橙啊！众人终于领悟了其中的奥义，之后忽然有种闪瞎了狗眼的感觉。
这两个人简直……
众人想起方锐昨晚说的话，虽然应该不是方锐说的那个，但也不一定不是方锐说的那个，总之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