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人无再少年
那是一具君王的枯骨，毋庸置疑。
莹白色的骨骼上布满了代表着特殊意义的神秘花纹，不同于人类的手工艺品，这具骨骼上的花纹是与生俱来的，从它还在卵里孕育之时就存在，可以号令元素。
骷髅的眼眶空荡荡的，眼球和一切的血肉组织神经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骼。
骨骼巨大，看起来像是一个比高加索人或者是高纬度地区的人类。
可仔细看去却发现这具骨骼远远要比人类还要精细许多，粗略的一眼看过去估计有一千多块骨骼，而成年人类的骨骼却只有206块。
这些骨骼交叉、融合甚至以难以想象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又一个不曾出现在自然界中的任何一种骨骼器官。
唯一能认出的只有它背后那扇形的骨翼。
这位君王死的时候依旧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双翼，头颅低垂，像是一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龙王十字，某位君王的遗体。
昂热站在这具遗体之前面面相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所以这是天空与风之王和海洋与水之王中的哪一位倒霉蛋？”昂热上下打量着龙骨十字，在心里默默给加图索家族又提高了一个危险等级。
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康斯坦丁是方末手底下的员工，这是毋庸置疑的。
诺玛推测他的女朋友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证据就是她对于力量的恐怖控制力，而另一位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似乎被那个家伙当成了宠物养…如果再加上现在这个被藏在加图索家族的龙骨十字的话，八位龙王已经出现了五位，现在只剩下三位还没有正式出场。
昂热皱眉，这些龙王的集体出现似乎太集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至尊的手笔，他觉得也只有那位至尊才有这么恐怖的实力操控这一切。
他有些恍惚，惊觉这场大戏的开幕不应该是路明非，而是自己…
从夏之哀悼开始，一直到路明非结束。
而自己是第一批在这场舞台上唱戏的演员，芬格尔是第二批，路明非是第三批，甚至是这些龙王也都是，只不过他们都是配角…因为…因为真正的主角还没开始登场！
真正的高潮必定是在主角登场的那一刻！
那么谁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至尊、方末、黑王尼德霍格还是那个神秘的长老会…昂热不清楚，他暂时也不想弄清楚。
自从这场大戏开场的那一刻起，昂热他们就已经选定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所以不用耍什么嘴皮子，遇到了敌人拔刀就是了。
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思考，副校长和芬格尔这两个混蛋正在试着拆开这具龙骨十字，刀刃砍在莹白色的骨骼上溅出了火花。
“你们两个混蛋！该不会是想把这东西拆了炖成大骨头汤吧！”昂热一巴掌拍向了芬格尔，夺下了他手里那狰狞的巨刃。
他对于芬格尔和副校长的脱线程度还是很了解的。
昂热走到了龙骨十字的面前，仔细的检查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痕迹，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敢把它拆了的？”
他不明白这两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要知道龙骨十字绝不是一具骸骨那么简单。
据说每一具龙骨十字都能造就出一位全新的龙王，可这两个混蛋居然想要把眼前的龙骨十字拆掉甚至是炖汤喝，难道他们两个也是龙族的卧底？
副校长把自己手里的实验坩埚丢在地上，“我觉得这种做法不对，应该炭烤更好一点…”
昂热明白了，这群家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龙骨十字的重要性或者是意识到了但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相比较什么龙王而言，他们更在乎到底是炭烤还是炖汤更好吃一点…昂热默默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加图索家族暗地里能做这这么多事，多亏了副校长的脱线程度。
如果副校长能够稍微…稍微地正常那么一点，估计加图索家族的计划早就破产了。
不过好在这个混蛋虽然脱线一点但是站在自己这一面，不像是芬格尔那个二五仔，明明是卡塞尔学院的人非要加入什么废柴联盟，还引狼入室。
“所以我们呢怎么把它运走？趁着那群警察还没来之前！”芬格尔说，“EVA说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那群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便有刺耳的铃声响起。
芬格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因为EVA提醒他某个导弹系统已经对准了这里，即将发射。
“他们是准备让我们和这具龙王十字一起陪葬！”芬格尔一脸焦急的说。
巨大的力量瞬间激发，芬格尔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他直接大力扛起那具龙骨十字，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东西了，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跑了，昂热和副校长紧随其后，三人一路狂奔着冲出了洞穴，冲向了远处。
这时，他们的头顶也响起了导弹的呼啸声。
三人头也不回的朝着跑车的方向一路狂奔，芬格尔眼疾手快的直接扑向了副驾驶的位置，怀里抱着龙骨，可怜的副校长只好趴在后车厢上，带着刺耳的轮胎抓地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一路向前。
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气浪和冲击波一路追着他们的尾气，差点把他们掀翻。
好在昂热是个老司机，再加上言灵永恒的加持下，他拥有着更多的调整机会。
不过这一路逃出来也是惊心动魄，他们几乎是贴着爆炸的火光冲了出来，他们甚至还能在两侧看到到处四射的弹片和钢铁，趴在后车厢上的副校长哼哼唧唧。
这次加图索家族怕是真的想要让他们死，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爆发，一上来就是用龙骨十字做成了一个诱饵，然后再用导弹洗地。
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无所畏惧。
昂热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一声不吭的副校长，“老东西，你不会死了吧！”
副校长可没有昂热说的那么脆弱，生命体征稳得一比，就连心跳还是跟以前一样沉稳有力，在龙血的加持下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他现在的屁股和后背上还插着钢筋和弹片，血淋淋的一片。
芬格尔大手一挥直接把副校长捞进了自己怀里，那具龙骨十字被他塞到了脚下。
只见他直接握住了钢筋的另一端，没有消毒、清理伤口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只是用力向外拔，一道喷涌的鲜血直接在空中炸开。
但很快，那些伤口就开始自动的愈合了起来，以超快的速度。
芬格尔亲眼看着手指一般的粗细的胸部伤口愈合，肌肉纤维和神经组织蛮横的生长在一起，带着一阵白色的荧光。
那是副校长弗拉梅尔对于炼金术的机制运用，这么大的伤口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致命，就算是混血种也可能会重伤一阵子，可副校长身上的伤口却在转眼间恢复如初，就连皮肤都光滑紧致。
“伱要拔就赶紧拔，能不能不要一直抱着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芬格尔怀里的副校长像是一个土豆一样抗拒的扭动了起来，芬格尔用力的摁住了他：“我对一个西伯利亚大土豆也不感兴趣！”说完，芬格尔用力一拔。
一块原本旋转着嵌入后背的弹片被他硬生生的拔了出来，弄得副校长一阵哀嚎。
这时，昂热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铃声，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掏出来看一眼，发现居然是庞贝那个家伙。
“应该是加图索家族派来的说客，真是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居然找一个这么混蛋的家伙给我打电话…”
他直接接通，“有什么话现在赶紧说，我现在正在逃命，很急。”
对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然后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你们还真的把加图索家族的老巢给端了？我还以为是那帮混蛋在跟我开玩笑，哈哈哈…原来你们真的干了这件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赶时间！”昂热用脑袋和脖子夹住手机，一个漂亮的漂移躲过了射向他们的响尾蛇空对地导弹。
“没什么，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们到底是不是端了他们的老巢，”庞贝说，“我给你们一个地址，那是古尔薇格家族曾经在罗马的安全屋，目前废弃了，你们可以暂时躲一下……”
还不等他说完，昂热那边就传出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庞贝看了一眼被挂断的手机，挑了挑眉，然后继续躺在沙滩椅上晒着日光浴。
而另一边，昂热他们刚刚被一记火箭弹直接击中，好在副校长利用炼金术及时挡住了大部分的火光和爆炸，这才让昂热他们没有被炸成碎片。
不过这也让副校长彻底陷入了昏迷，一大块钢片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腿，旋转着切开了他的腹部。
“先要给这家伙止血，要不然他撑不下去。”昂热简单判断了一下副校长身上的伤势，快速的掏出自己的那柄折刀，一刀切断了伤口周围的组织和肌肉。
芬格尔点了点头，他直接抱住了昏迷的副校长，固定住让他不要乱动。
虽然他们的本职工作都不是医生，但卡塞尔学院的教学课程中包括了一些基础的医疗手术知识，而且混血种的体质也远远比普通人要好得多，所以昂热不需要很高超的技术，只需要清理出异物然后止血就好了。
昂热手里的折刀快速划开肌肉，芬格尔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副校长虽然这些年来一直酗酒且不运动，但他的实力和血统还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晕倒了肌肉组织也在本能的自动愈合。
但这种本能给昂热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是那些弹片会彻底的长在他的身体里，直至完全融合。
不过现在也只能硬来了，而且还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
芬格尔死死的箍住了副校长的四肢，昂热一脸平静的挥刀、挑出异物、继续挥刀…眼睛都不眨一下，折刀因为高速的挥动在空气中带起了一道残影。
“有人来了，”芬格尔小声说。
“我知道，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先把眼前的这个大麻烦解决再说。”昂热用力的握住了那块嵌入腹部的钢板，“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能睡得这么沉的，换成别的人早就被疼醒了，结果他现在居然在打鼾？见鬼！他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在塔楼里吧！”
“酒精是一个好东西，”芬格尔说。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可没有喝酒的习惯。”
“那他是什么时候养成喝酒这个习惯的？”
“大概是加入了卡塞尔学院之后吧，大概。如果精确点的话，应该是他当上守夜人后的第十年…”
昂热头也不抬的继续说：“可能是当守夜人的那十年让他看开了吧，毕竟他每天接触到的都是一些混蛋中的混蛋，人类的劣根性在那群混蛋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能是太难过了，所以总需要一些东西去排解，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酒精是个好东西。”
“看来守夜人也不是一个好差事。”芬格尔说。
昂热沉默了一会，眼神里带着微微变化，折刀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开始手术。
对于守夜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差事昂热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他亲眼看着副校长从那个绝世天才美少年一直变成了现在这个挺着啤酒肚，躲在逼仄的房间混吃等死的存在。
“可能是因为太靠近黑暗了吧？就算再开朗的人看到了那些混蛋也会愤怒，感到无奈，就像是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黑暗都会变脏一样，这个老混蛋没能想不开跳楼自杀或者是突然疯掉大开杀戒就是我听到的最好消息。”
昂热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是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的，人需要适应这个社会，自然界里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放在人类社会也不例外。
当然也不乏猛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副校长曾经也是这种人。
只不过后来他见识的多了之后就慢慢的适应了残酷的现实，他也想改变这个世界，可惜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却又想改变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所以他就喜欢上了喝酒，最起码喝醉后的世界都是假的，他可以随意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