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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和小梅说着逗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幸福屯。

牤子穿的是羊皮褂子,这一路焐得小梅浑身暖暖的,心里更是温暖,到了家门口,她还意犹未尽,迟迟不愿下马。

牤子主动上前,把小梅抱了下来,落地的那一刻,两人靠着骏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牤子和小梅此时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还有渴望和梦想。

小梅迟迟没有回来,小梅妈和叶坤老师尽管知道牤子去接她,但还是很担心,不时到大门口张望。

这时,牤子家的牧羊犬战狼跑了出来,见到牤子和小梅拥抱在一起,围着他俩吃醋地汪汪叫着。

小梅妈听到狗叫声,猜测牤子和小梅回来了,开门出来查看,牤子和小梅不得不暂别。

牤子往奶牛场送马,招呼牧羊犬战狼陪着他。战狼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此时的奶牛场,李刚和琪琪格正在房间里说着情话,马棚里,托娅为大憨提着马灯,大憨正在准备夜里的马料,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

牤子回来了,大憨牵走马,托娅邀请牤子进屋,牤子没有客气,待大憨安置好马匹,三人一起走进了托娅和琪琪格温暖的小屋。

李刚见到牤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开溜。

“你着什么急,一会咱俩一起走。”牤子逗趣说,“我不来,说不定你啥时候走呢,别装假正经了。”

一句话说得琪琪格不好意思起来,托娅现场直掘道:“就是,天天赖在这里不走,害得我和大憨哥都没地方待。”

“我这是有意成全你们俩,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我。”李刚杠了托娅一句。

托娅一脚踢向李刚,还要上前揪他,被琪琪格挡下。

“额格其,李刚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明天我把屋子让给你俩。”琪琪格开始拿托娅逗趣。

“小蹄子,不许你胡说。”托娅羞得脸红了。

大憨听得心里紧张,但是很兴奋:“你们说吧,我去看看奶牛。”

“哥,你别走呀,你是这里的主角,我才是多余的。”牤子笑道。

“牤子哥,你有小梅姐,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琪琪格说道。

牤子默认,站起身准备回家:“你们继续聊,我走了,李刚你也别急着走,这里的一刻值千金,走就一文不值了。”

托娅有些不舍地送牤子出门,牧羊犬战狼随着牤子摇着尾巴跟了出去。

战狼一到屋外,立刻发现了什么情况,“汪!汪!汪!”狂吠着向牛栏奔去。

牧羊犬战狼奔向牛栏,牤子猜想是不是有野猫或黄鼠狼夜里袭扰偷食,他让托娅取马灯来,自己先独自去察看。

战狼虽然还没有长大,但是嗅觉灵敏,反应迅速,出击果断。刚才,它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牛栏里活动。

牤子走近牛栏时,战狼已经叼住了那个人的裤腿,吓得那个人不是好声地喊叫。

“妈呀……死狗,放开我!救命呀……”

“战狼,放开他。”牤子及时喝止牧羊犬。

一个人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牤子一看不是别人,是二赖子。

“二赖子,你特么到这里干啥?”牤子喝问。

“不干啥,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呀?”二赖子一看是牤子,对付一句,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牤子恫吓道。

二赖子心里有鬼,不准备吃眼前亏,根本不听牤子的话,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继续逃跑,头都不回。

“战狼,去把他给我追回来。”牤子命令牧羊犬。

战狼领会了牤子的意思,狂吠着直奔二赖子追去。

二赖子很快被战狼追到,战狼叼住他的裤腿,他根本无法脱身。

“牤子,你特么大义灭亲呀,”二赖子左右挣脱,“死狗,你给我松开。”

牤子来到二赖子身旁,嘲笑他道:“有种你接着跑。”

牤子叫住战狼,战狼松开二赖子,盯着他,只要他敢跑,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大憨、李刚、托娅和琪琪格闻讯提着马灯赶到,牤子让李刚揪着二赖子到托娅和琪琪格的房间。

二赖子穿着破棉袄,破棉裤,手里拿着一个水葫芦,背在身后。

托娅和琪琪格看着他一副穷酸样,憋不住想笑。

“看着我干嘛,没见过男人是咋的?想让我给你姐俩捂被窝呀?”二赖子冲着托娅和琪琪格说着不着调的话。

琪琪格一听这话,刚才出屋随手拿着的马鞭还没放下,这时举起来照着二赖子的大腿就是一鞭。

“我让你嘴贫,姑奶奶教训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

二赖子嘴上讨便宜,身体遭殃,没觉得怎么疼,但是破棉裤被这一鞭掏出不少棉絮来。

大伙已经发现了端倪,李刚上前去夺二赖子手里的葫芦,二赖子不肯放手,伺机还想逃跑。

牤子堵在门口,还有战狼在他身边吐着舌头。

“李刚,不用看了,明摆着是偷牛奶来的。”牤子说道。

“偷牛奶咋了?我就不信你们背后不偷喝牛奶,”二赖子狡辩道,“许你们喝,就不许我挤点儿?买奶牛我还有功呢,当初不是我弄牛奶给你们喝,你能想到买奶牛?不知恩图报,还想卸磨杀驴呀。”

“二赖子,你不嫌丢人,特么还有理了?!”牤子怒道。

“你少跟我吆五喝六的,你整天吃香喝辣的,百秋在家快熬啃死了,你特么也不管。”二赖子打出了亲情牌。

这招好使,牤子知道百秋怀有身孕,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是灾荒之年,家家口粮不多,都在细水长流,妹妹和二赖子家也不例外,吃不饱吃不好可想而知。

“百秋快熬啃死了,你当丈夫的是干啥的?”

牤子这话本是一句责怪,却让二赖子找到了台阶。

“我干啥?我想办法呀,不然谁稀罕死冷寒天的跑这来偷偷摸摸的挤点牛奶,还特么一时半会挤不出多少。”

二赖子理直气壮,按照生产队的规矩,他这种行为是要挨批斗的,但毕竟没有外人看见,又是自己的妹夫,为了妹妹百秋,牤子做不到大公无私。

“你给我滚,以后不许再偷,从明天开始把我家那份给百秋喝,你特么别嘴馋,少喝点儿。”牤子告诫二赖子。

二赖子一看没啥事了,不敢恋战,转身就走。

已经入夜了,牤子和李刚随后也告辞回家。

二赖子偷挤牛奶提醒牤子,奶牛场夜间要加强戒备,他决定将战狼留在奶牛场。

牤子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生产队的事,很少关心百秋妹妹,百秋整天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也很少回娘家。

听二赖子说到百秋的境遇,毕竟是亲兄妹,手足情深,牤子很不放心。

回家后,牤子跟父母说,父母亲对待百秋就像甩掉的包袱,并不怎么在意,考虑到百秋怀有身孕,只是同意每天把家里那份牛奶分给百秋一些。

第二天,牤子送小梅去学校回来,直接骑马去二赖子家看望百秋。

二赖子家两间草房外屋大山墙挂满了冰霜,屋子里外都很冷。

二赖子裹着破棉被倒在炕上还没起床,百秋挺着大肚,衣衫破旧单薄,正站在屋里生吃酸白菜帮子,看到牤子来了,她很难为情,看着哥哥傻笑。

“哥,你咋来了?”

“来看看你,”牤子问道,“二赖子对你咋样。”

“啥咋样呀?还那样。”

百秋尽管精神病大为好转,但心智并没有和正常人一样,而且时好时坏。

牤子看到妹妹憔悴、瘦弱的可怜样子,鼻子有些发酸。

二赖子懒洋洋的从炕上爬了起来,牤子问他:“你家怎么不多烧点火?看你在这屋子冷成啥样了。”

“不做饭烧什么火,你家那么多树根也不给我,我哪有那么多柴烧。”

“你看看你这家,鸡鸭鹅猪什么都没有,这日子怎么过的?”

“人嘴都供不上,我养它?再说,你给我买崽呀?”

“别人这时候都起早贪晚编筐挝篓挣点零用钱,你就不能争点气?”

“我要整就整实用的,编筐挝篓能挣几个钱。”

牤子说一句,二赖子对付一句,浑身上下都是理由。

牤子懒得再和他说话,到外屋掀开锅盖,锅里什么都没有,牤子问道:“你们早饭吃啥呀?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

“家家两顿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早着呢,饿极了再说。”

听二赖子这样说,牤子也是没办法,转身往出走。

二赖子和百秋送牤子到外头,二赖子见到牤子骑的那匹马,忽然心血来潮,说道:“唉,牤子,我有个想法,你要想让百秋过上好日子,就把你骑的这匹马借给我。”

“你借马干啥?”牤子莫名其妙。

“这你就别管了,”二赖子说,“我只要借马,保证负责喂马,不让马饿着,不总借,一个月也就借个五回六回,就当我义务给托娅放马了,怎么样?你跟她求求情?”

“你不说借马用途,这马不借。”

牤子想知道二赖子借马的目的,他对二赖子不放心,但也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

“肯定是正经事儿,”二赖子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答应帮我借就行。”

“等你想好了再说。”

牤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为了百秋妹妹能过得好一些,他对二赖子不得不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