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黎明的到来
看着吕不韦离去的背影，姜明的眼中，也是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原本姜明猜测的，吕不韦只是来转移他注意力，从而暗中秘密行动的可能，随着刚刚的一通交谈，已经彻底被排除了。
吕不韦这一次来，只是单纯地与他见一见面，但是，从刚刚的交谈中，姜明却是已经意识到了，吕不韦的变化，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吕不韦了。
尽管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了，但是，一个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的吕不韦，比之前，无疑是更加棘手了。
尤其是，姜明还需要应对魏国，赵国和楚国的大军，内忧外患之下，还有面对一个想要一决胜负，在关键时刻，想要胜过姜明一局的吕不韦，这无疑是更加困难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否困难，姜明都需要去面对，他不能够被这些压力所影响，他需要撑住，撑起这个看似强大，却像是在激流中，站立不稳的秦国。
他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他不知道，他改变了这一切之后，未来将会怎么走，是会变好，少经历一些磨难，还是说，将来依旧会重蹈覆辙，依旧会经历相似的劫难，甚至是，将来，说不定会变得更糟。
但是，他都不会后悔，不管历史会不会改变，不管未来如何，他一定要尽全力，做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自己的全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都交给天意，交给，岁月长河！
秦国，在密切地进行着各种事情的时候，赵国，楚国和魏国，也同样是在不断调兵，当然，在调兵的，却不止是赵国，楚国和魏国。
韩国，新郑，韩王宫！
“启禀王上，臣有事请奏！”
大殿之上，白亦非冷冷地瞥了一眼姬无夜，随后也是随意地对着韩王安一礼，紧接着便是直接开口质问着姬无夜。
“姬将军身为大将军，却是无缘无故，在没有王令，没有他国大军入侵之时，贸然起兵，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坐在王位之上的韩王安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眼看着下方的一切。
白亦非虽然口中说着是请奏，然而，事实上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现在的韩国，基本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乎他的想法了。
原本，韩王安将禁军交给姬无夜之后，导致王室大权旁落，逐渐受制于让人，就已经是让他这个韩王安，对于韩国掌控力大减。
随后，韩王安为了让白亦非对付姬无夜，更是导致向秦国称臣，致使王威尽丧，随后，又是被白亦非给彻底控制了起来，至于仅剩的一点点王室的力量，也早就暗中被四公子韩宇给夺走了。
名义上是一个王，事实上，韩王安的存在，仅仅只是维持着大家的平衡，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吉祥物罢了。
姬无夜听着白亦非的话，眼睛也是微微一眯，他调兵之事可是暗中进行的，已经尽可能做到隐秘了，可是，还是被白亦非察觉到了，要说他麾下没有叛徒都不可能。
毕竟，当初白亦非可是夜幕的一员，与百鸟之众的成员，也是多有接触。
“呵呵，血衣候说笑了，如今，赵国，魏国和楚国皆在整军调兵，莫非，血衣候毫无所知？还是说，要等到赵国，魏国和楚国打到了新郑城下，血衣候才能够开始调兵备战？”
姬无夜也是直接冷笑了一声，反将一军道。
“不知是血衣候无能，无知这等消息，还是说，有的人吃里爬外，暗通款曲，名义上是韩臣，实则乃是与赵国，魏国和楚国早有联系！”
白亦非眼睛瞬间眯起，这个姬无夜，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愚蠢了，而且，言辞都是犀利，狠毒了不少，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张开地，眼中也是微微一眯，姬无夜这话可以说不可谓不狠，如果白亦非没有察觉，那就是无能，无能之辈，岂能担任护卫王宫之职？
如果白亦非知道却没有动作，那就有暗中勾结他国的嫌疑，这样的话，白亦非就不好解释了。
然而，白亦非心中早有腹稿，毕竟，这件事，他本来就是早有准备的。
“哼，姬将军这脏水，倒是泼得干脆利落，怕是有的人自己暗通款曲吧？”
一边说着，白亦非也是对着韩王安拱手一礼，解释道。
“臣之所以并未有所动作，乃是因为，赵国，魏国与楚国，皆是对秦国发兵，并不会攻韩，可现如今，姬将军的如此大动干戈，怕是容易引起误会，到时候，赵，魏，楚三国联军攻来，又当如何是好？”
白亦非此言一出，不少韩国大臣都是脸色微微一变，韩王安更是一脸惊惧之色，白亦非见状，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讥讽之色，一群蠢货，还不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白亦非眼中的神色尚未完全升起，便是迅速僵硬在了脸上，只听得姬无夜冷笑了一声，随后也是反唇相讥道。
“哈哈哈！侯爷好智慧，如此下去，恐怕，等到赵，魏，楚三国大军杀入王宫，取了王上首级之时，也该是侯爷论功行赏之时了吧？”
姬无夜一句话，瞬间让得韩王安勃然大怒，忍不住出声训斥道。
“姬无夜，你胆敢欺君犯上！”
“欺君犯上？欺君不敢当，毕竟，本将军可不是血衣候，有如此胆量！”
姬无夜斜睨了一眼韩王安，随后也是嗤笑着说道，一脸的不屑之色，俨然是间接承认了犯上之事，毕竟，现在的韩王安，也就在韩非心中，是个真正的王，其他人，即便是张开地，也并没有真正地将他当成过韩国的王。
“哼！王上莫非是忘了假道伐虢之旧故不成？”
假道伐虢，当初晋国借此攻破了虞国和虢国，而现如今，秦国与韩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盟友，当然，韩国是秦国的属国。
至少，只要韩国自己内部不出问题，秦国不能够主动攻韩，而且，在韩国受到进攻的时候，秦国还需要出兵相助，同理，正常来说，秦国受敌，韩国理应相助。
“现如今，赵国，楚国和魏国联手攻秦，我韩国若是畏惧三国志兵锋，不敢相助，其怎知日后秦国不会降罪？”
降罪，是的，秦国毕竟是宗主国，一旦降罪，是可以直接出兵讨伐的，而那个时候，韩国甚至就连求援都不能够名正言顺，毕竟，是韩国背叛在先。
“更何况，我韩国已经向秦国进贡称臣，那赵国，魏国和楚国攻秦之后，是否又会转道攻韩？”
姬无夜的每一句话，都让韩国群臣，还有韩王安，都是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再说了，谁又知道，所谓的攻秦，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和有的人里应外合，攻我韩国王都，届时，韩国在手，赵，魏，楚三国一样可以阻挡秦国东出！”
群臣之中，韩非看着站在那里，颇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意的姬无夜，心中几乎是可以断定，这绝对是姜明在背后，遥相指点，否则，就姬无夜那脑子，如何能够说的如此有条理，且理直气壮。
毕竟，韩国已经向秦国称臣，姬无夜所言，可以说得上是大势所向。
当然，按照白亦非所说，也确实可以，无非就是先背叛秦国，但是，无疑，要担忧的东西就更多了，不如直接助秦来的安稳。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姬无夜句句不提白亦非，却句句不离白亦非，就差直接将白亦非定罪为暗中勾结赵国，魏国和楚国联军了。
此刻，就连白亦非都是无比头疼了起来，是，他是掌控了王宫，可是，并不意味着他掌控了韩国。
韩国内部，大大小小贵族无数，那些势力都是抱团取暖，他们在乎韩国的存亡，更在乎自己的利益。
现在白亦非，俨然就像是已经在出卖韩国，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家伙怎么可能会同意，而面对那些家伙，白亦非根本无法强硬施行自己的手段。
而在姬无夜的压迫之下，有着暗中勾结他国迹象的白亦非，不得不交出自己手中剩下的禁军兵权，随后让白甲军入城守卫王宫。
可以说，这一招，姬无夜直接就将白亦非的部分大军牵制在了明处，之后，姬无夜更是直接大军开拔，向着秦国浩浩荡荡赶去。
秦国，雍城，蕲年宫！
夜晚早已降临在了这座古老的，见证了大秦崛起的雄城。
明明早已是深夜，可是，蕲年宫之中，却依旧有人并未入睡。
王宫主殿殿门之外，姜明安静地屹立于此，像是一尊镇守在王宫之前的神兽石雕一般。
这最后一晚，姜明要亲自站好最后一班岗，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而等到明天的朝阳升起之时，那就是一切，都将揭晓的时候了。
在成功前的最后一刻，是最容易出错的，也是最不能够出错的！
“侯爷还不去休息么？”
不知何时，一个人影也是站在了姜明的身侧，盖聂，嬴政的剑术教师，但实际上，盖聂却是嬴政的幕僚。
“其实，黑暗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黎明什么时候到来！”
姜明答非所问地回道，说完之后，目光也是从那深沉的黑夜之中收回，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盖聂，随后也是轻声笑了笑。
“盖聂先生，不也一样没有休息么？”
其实，从盖聂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不仅盖聂没有睡，嬴政，估计也同样没有睡觉。
“这段时间，侯爷倒是劳累了！”
同样是答非所问，但是，姜明却听了出来，盖聂应该就是嬴政让他出来的，否则，以盖聂的性格，绝不可能说出这种带有僭越性质的话语。
“盖聂先生，可有悟透那把剑？”
姜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后也是转言说道，而盖聂闻言也是愣了愣，沉默了一阵之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好像有了些感悟，但却感觉似乎不对！”
“那在你心中，剑，是什么？”
姜明并未追问，只是笑着继续问着一个很宽泛，而且没有答案的问题。
还不待盖聂开口回复，姜明便是自顾自地讲道。
“剑，有人说是凶器，有的人说是君子之兵，众说纷纭，每个人对于剑的理解都不一样，就像我，在我眼里，剑，就是剑，无论是什么样的剑，它都只是一把剑，区别只在于，这把剑，是在我的手里，还是在别人的手里！”
“哦？还请侯爷赐教！”
盖聂听着也是一脸的好奇之色，听着姜明的讲解，隐隐间，他对于剑道，似乎也是多了些新的感触。
“因为，在我手里剑，就只在我的手里，它行凶也好，惩恶也罢，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如果，剑在别人的手里，便会是无法预料的东西！”
盖聂闻言也是眉头微微一凝，他已经听出来了，姜明是担心，别人手中的剑，会造成这个世界的混乱而杀伐，因为，别人无法掌控自己手中的剑。
甚至，姜明所说的，不仅仅只是剑，还有其他的东西。
而这些话，如果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比如说是吕不韦，盖聂只会嗤之以鼻，因为，那必然是对于自己掌控欲，对于权势的贪欲的说辞。
但是，当姜明说来之时，盖聂却是有种不同的感触。
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个在为着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为着那无数的平凡人，所担忧，所悲悯的一个神。
他从不留恋自己的力量，权势，他不在乎这些，尽管，他已经都达到了世人的巅峰，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个混乱的，悲惨的世界，他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盖聂，受教！”
隐隐间，盖聂甚至都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神剑，似乎又是有着剑意在吞吐着。
姜明站在黑暗中，凝望着遥远的天边，已经出现的一丝鱼肚白，随后，脸上也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盖聂先生，明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缓缓融入了黑暗之中的人，并没有等待着光明的到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黎明的光，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享受黎明带来的光明和温暖，那些事，有人能够做到就行了，毕竟，光明的到来，无疑是让黑暗无所遁形，也就不会出现变故了。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守住那漫长的黑夜，等待黎明的到来！
有的人，他们从来都只是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