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震慑
虽然秦宽所言句句属实，但刘章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心中还不算太过慌乱。
毕竟这些事情，在天下各地都是家常便饭，如果只是以此为由，那也不会太过严重。
最多也就是面子受损，然后损失些田亩钱粮罢了。
对于刘章来说，哪怕是丢光这些身外之物，那也不过是皮肉损伤。
凭借刘家的势力，自己很快便能填补回来。
但让刘章万万想不到的是，去年暗中为清军输送军需物资的事，怎么会让秦宽知晓。
这件事可谓是层层小心、滴水不漏，行路途中更是昼伏夜出。
整个刘家都没几人清楚，参与的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各大家族之间，都会互相安插密探，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可他们刘家甚至避过了这群探子，又在事后将所有记录全部销毁，
如此谨慎的手臂，又怎会将此事败露？
面对秦宽的怒斥，刘章顿时眼冒金星、双眼昏花，感觉气都喘不上来还差点晕倒在地上。
溺水之人会抓住一切漂浮着的事物，刘章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刘成燕。
他心里始终坚信，刘成燕肯定是知道秦宽的打算，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只要有她在，这怀仁刘家绝不会遭受灭门之灾。
但秦宽也不是善类，以他的这种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若是自己能活的重点在刘成燕身上，那么绝不是单靠她的美色。
余光小心的撇在她的脸上，见自己侄女虽然紧张，可却没有什么急促之色。
看到这副表情，刘章顿时心中一松，头脑也随之灵活起来。
“他一定是想得到什么。”
“可我到底能给他什么！”
“要钱？？要田？？”
“不不不不，不会这么简单。”
“他既然不想杀我，那为什么要给我来这种下马威？”
“下马威……下马威……”
刘章豁然眼前一亮，虽然心中不敢完全确定，但此时此刻自己必然要表示些什么。
“刘彦宏啊刘彦宏，为了我的小家，只能顾不上你这个大家了。”
“当年就不该帮你登上家主之位！”
刘章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发麻到没有知觉的身子缓缓开口。
“王……王爷息怒……”
“草民……草民有罪，但资敌之事，草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
“草民只是刘家的一份子，这种天怒人怨之事，又怎敢孤身而为之。”
刘章不敢猜测秦宽到底知道了多少，这时候再去耍心眼，几乎等于拿命去赌，拿自己一家上百口去赌。
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听到刘章打算坦白，刘成燕的心中也顿时轻松下来。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姑父还在负隅顽抗，甚至想要试探秦宽的口风。
自己回来之前，秦宽便早把事情跟她说的清清楚楚。
甚至详细到刘章怎么回答，他最后的下场又会如何。
试探怎样、欺骗怎样、诚实又怎样，秦宽早就有了打算。
而刘成燕也知道，他既然毫不避讳自己，更加不怕自己给刘章透露口风。
如果真的提前透露风声，那对话之时必然能看出些眉头。
这样秦宽不仅会对自己失望，更是会对刘章失望。
见姑父选择诚实，心中的石头幡然落下。
只要刘章接下来不再犯错，那自己就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听不见秦宽说话，他也不敢抬头，但这个反应就代表自己走对了。
沉默片刻过后，秦宽神色阴沉、语气不变。
“噢？不是你单独所为？”
“才遇到点威胁，你就把自己背后的人全捅了出来，这就是你刘章的为人之道？”
秦宽的反将一军让刘章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依旧咬着牙，决不改口。
“王爷言之有理，出卖同僚之事，确乃背信弃义的小人所为，实在令人不耻。”
“然通敌卖国，更乃天下之大不违，即是人人得而诛之。”
“草民之前因形势所迫，这才不得已成为其同僚。”
“事过之后，日日夜夜从睡梦惊醒，每次醒来，都是无比后悔。”
“听闻京师大胜之时，草民甚至于家中暗设香台，以此祷告上天之庇佑。”
秦宽知道他说的都是屁话，但这也算透露出刘章的意思。
他不会做小人，所以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把他们供出来也只是大义所趋，跟德行没有半点关系。
“既如此，当初策划之人姓甚名谁，你且道来。”
“他们又是如何跟满贼联络的，你可知晓？”
面对秦宽的刨根问底，刘章则先是回答后面的问题。
“早在万历之时，便有人趁着天下动荡，与关外的满贼做起了生意。”
“除开正常的贸易以外，不少人都有暗中输送军资、提供关内情报的举动。
“借此换取珍宝，又或者是赢得政治身份。”
“而这之中，有八人最为出名，也是获利最深的，甚至他们还成立了一个暗中组织。”
“为的就是垄断盐铁生意，以及关外的山参等药材。”
说到这里，刘章这才敢略微抬头。
“王爷，他们之间有一种联络的暗号，草民现在就可以将其画出。”
“不知可否赐些笔墨？”
秦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刘成燕也是赶忙扶着自己姑父站起身来。
看到侄女的点头，刘章终于宽心下来。
颤颤巍巍的画出一道符号之后，秦宽顿时面色一变。
“这……这是……”
刘章惊讶的问道：“怎么？王爷见过？”
虽然刘章画的七扭八歪，但秦宽还是一眼就将其认出。
那日满清使者离去之后，自己蹲守一天的记号就是眼前这个。
当时还以为是京中官僚与其勾结；没想到……竟是这山西商人伸到京城的手。
看来满清能如此了解京中形势，就是这些人给透漏的情报。
他们仗着银钱之便利，估计没少贿赂京中勋贵。
就是不知道有所勾结的官员究竟是谁，又官居何位？
“刘章。”
“草民在。”
“诸多恶事你心中有数，要既往不咎那是绝无可能。”
“但看在燕儿的份上，本王愿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言语至此，秦宽再未多言。
刘章知道他打算抬升刘成燕的地位，借此插手刘家事务。
但好在自己对这个侄女百般爱护，上下互换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成燕是我侄女，本就是一家人，王爷有什么命令，草民自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