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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均到没有像秦少原、秦少城和秦冒那样东拉西扯的试探,也没有杨心儿语气怪怪似含威胁,但他这里也不是什么这事好商量的态度,整个一片疑云密布,对罗平的用意不放心的很。一路追根究底,大有罗平不说出个为什么喜欢的子丑寅卯来就不罢休的意思。

好在沈夫人跟了过来,替罗平挡了不少问题,又暗示又担保的,秦少均这里才勉强过了关。但看得出来,这位大少爷言语虽然礼貌周到,但还是不怎么放心。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自己婶婶的提议,争取元宵把婚书订了。

这婚事大体可以说是定了,罗平心中偷偷松了口气,林玉竹的安全基本无余。他并不恼秦少均的刁难,因为他能理解秦少均的疑心。在秦家人的眼中,自己和林玉竹才认识几天而已,身份也是有些差别的,冒冒然的就提出亲事,如果秦家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才该担心。这几天虽说被这个问了那个问,但心底是替林玉竹开心的。只是,有些事,真的是不能说,因为说了这些人也理解不了。或许有一天,会告诉林玉竹。

相比罗平的忙碌,林玉竹这边到是没人打扰,连杨心儿也没来问过她的意思,只有沈夫人遣小丫头来传话,说过两天请林姑娘赏雪。估计到时候会是一群人一起上,一次搞定吧。

“姑娘,”小香提醒,“你要不要先想想怎么说呀?要是赏雪哪天,大少爷、二少爷他们问起来,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办?”

“有什么好想的,你不都替我把话说完了么?想必通过二太太的明示暗示,这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先看上罗公子的,没准连在青峪那边的蓁蓁姐都收到信了。”

“姑娘!”小香跺着脚,“人家笨,一时没想到别的借口让二太太请客,就那一小会儿脑袋发热顺口就说成这个了。再说,罗公子人不错,又肯帮忙心又细,姑娘你就送了个破了口修补过的瓶子,人家就知道你有麻烦了,这说明呀,你们两个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心有灵犀。”林玉竹替小香把词说出来了。

“对对,就是这个说法,我问过二少奶奶了,她说这是个好词,说明你和罗公子感情很好的意思。”

“什么?你还拿这个去问心儿姐姐?”难怪,这位替自己谋划了半天婚事的二少奶奶这几天都没找自己聊天了。林玉竹的脸色明显的变难看了。

“姑娘,”见林玉竹似乎心情真的不好,小香担心地发问,“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罗公子啊?如果姑娘真不想,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的。秦家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们可以找个借口先拖着。二太太也给我说了,她只是替你先看看人,这等大事最终还是姑娘真正点了头才算数。大少爷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不是不想安抚小香的担心,但这件突如其来的婚事真的让林玉竹心里很乱,说不喜欢罗平罢,好像不是,说喜欢罗平罢,好像也不是。感觉也是复杂,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即没有下决心不同意,想说同意又觉得有些别扭,“我也不知道。”这就是心底最真实的反应。

林玉竹的这句“不知道”把小香、小趣听得懵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是几个意思?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跟着林玉竹呆了一会儿,小香如梦醒般想到了什么,对小趣轻轻地一努嘴,“去把东西拿出来。”

小趣会意,转身拿来了一个小木盒子。“姑娘,既然自己的想不清楚,不妨先看看罗公子的心思如何?”说着,把小木盒子递到林玉竹的跟前。

林玉竹兴趣缺缺地接过盒子,打开锁扣,轻轻一掀,“啪嗒”一声盒盖弹到了一边。

小香小趣立刻伸长脖子看向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就是个木头小人啊?”小趣小声地嘀咕。

没见什么珠宝玉石之类的贵重物品,就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木头娃娃。

“嗯。”小香也挺奇怪。

然而,第一眼看到这个小木人,林玉竹的整个感官就是一震,一股麻麻中带着刺痛的细流盘旋在心房,继而,莫名的悲伤遍布全身,眼泪涌上眸子,夺眶而出…………

灵魂深处那沉睡已久的深渊中飘出了两句说。

“这是谁?”一个声音问。

“这是你。”一个声音回答。

拿出小木人的手有些抖,但握得非常的紧,

“这是我。”林玉竹抚摸了一下小木人,一道细细的青光窜入她的指尖,瞬间消失不见。

“是姑娘吗?”小趣把脑袋凑了过来,瞅了半天,“是有几分像姑娘,这是罗公子雕的吗?”

“姑娘,你为什么哭啊?这小木人有什么问题吗?”小香更关心林玉竹的眼泪从何而来。

“不是。”林玉竹拿手绢擦了擦眼泪,对小香说:“你可以去回复二太太和大哥哥,不用再用赏雪来探我的意思了。这婚事,我同意。”

林玉竹这突然的转变反而让小香不适应了。“姑娘,还是再想想吧。”

“不用了。”林玉竹心意很坚定。

“是。姑娘。现在我就去。”小香试探着说,看看自家姑娘会不会阻止自己。

“去吧。”林玉竹只回了这一句。

小香不言,满腹狐疑地走了出去。她这一去,这婚事就真正的定下来了,再无更改。

虽然小香传了话,但沈夫人和秦少均还是颇为谨慎,分别又与林玉竹谈了谈,确定无疑后方才放心。杨心儿则跟小香差不多,揣着一肚子问号跑了来,又揣着一肚子问号走了回去,也只得了个,“我同意婚事。”的答复。

既然林玉竹已经答应了,这婚书自然不必等到元宵。趁着年三十这天,大地欢腾,家家户户都充满了喜庆,借借这祥和瑞气,趁祭祖之时又禀告过了祖先,沈夫人和古先生交换了林玉竹和罗平的婚书。两人的关系正式确立。

至于为什么是沈夫人而不是秦少均来交换婚书了?那是因为,林玉竹认了沈夫人做干妈,没错,现在不但林玉竹改口管沈夫人叫干妈,罗平也得改口叫岳母了。

“恭喜太太收了一个好女儿,又得半子。”周嬷嬷也替沈夫人高兴。

“唉!”替林玉竹数着嫁妆的沈夫人轻轻感叹,“想当初丫头才来的时候,因为韵兰的缘故,我看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没少给她小鞋穿。甚至气头上都想要掐死她。没承想,现在到承欢到我膝下了。这世事真是难料啊。”

“这是姑娘和太太的缘份。”

“我哪位女婿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新东西,都是太太知道的。看来,基本也就是这些了。”

“那就好,我放心多了。”

“这罗公子和咱们姑娘还真是般配了。”周嬷嬷带了一点讨好,“太太有了二少爷这个儿子,又有了罗公子这半子,以后的日子啊真不用愁了。”

“就你会说话。”沈夫人假装嗔怪周嬷嬷一声,但心里实则是高兴的。

“不过,跟着捕头们那条线的,到是发现了点新东西。”

“什么新东西?”沈夫人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三分严肃。

“捕头们这次来,有件事没让咱们知道。二少爷派邱实,”想到已死的义子,周嬷嬷心中不免一痛,话语顿时收住,缓了缓才接着说道:“二少爷派邱实去给小琴家送银子,是从我手里拿的地址。但其实,在此之前,也就是小琴死后,她的丈夫和儿子们就不知去向了。可邱实又确实把银子送到了小琴家人的手上,这点阿圆表哥也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有假。这事不是很蹊跷吗?我猜,这会子二少爷和太太都被怀疑上了。”

“大侄子也没给我说过这事。”沈夫人比较在意的还是秦少均的态度。

“大少爷这头,真对太太起疑心到不至于,应该是捕头们不让他说的。”周嬷嬷对秦少均还是信任的。

“这事是蹊跷,捕头们谨慎也正常,换作是我,我也会怀疑。”

“太太,”周嬷嬷筹措着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又没有旁人,你只管说便是。”

“二少爷派邱实出门这事别院这里的人到是都知道,但派他去了哪里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可为什么他去哪里,哪里就出事了?邻县县城那院子明明就是偶尔发现的,为什么他和吴先生走了之后,老吴头就被杀了?要去的地方本来应该没有人,但偏偏那捕头们都找不到的人他一去就都出来了?这种种事情串着想一想,我总感觉,邱实这次跨出秦家门之后,像是有着一双眼睛就盯上了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人监视,要不然,不会他每走一步都会多出一桩事情来。”

周嬷嬷这一大堆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沈夫人怎么会听不出来,“你是怀疑家里有人通风报信,少城身边的人里有内鬼?他们不仅在小琴家那头挖了陷井,还一路跟在邱实身后,顺时看情况杀人嫁祸?”

“是。”周嬷嬷也不绕弯子了,“而且太太,大少爷前脚把瑞清放到了老爷那里,后脚瑞清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现身。没有人帮忙的话这人是怎么跑掉得?瑞泠姑娘已经疯疯颠颠成了这样,说出来的话完全没人相信,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为什么一定要指挥邱实杀掉她?李勇那厮的死也不寻常,如果邱实被指挥要杀人灭口,那么李勇又知道些什么了?”

“可是李勇的身上,似乎没什么疑点。邱实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被控制了,杀李勇或许只是考察控制的效果如何而已。”但沈夫人也不是个这么容易就把事情轻轻放过的人,“不过也难说有与没有。找人查查总没坏处。李勇的事,你知道该找谁问吧?”

“老金两口子应该是最了解别院所有事的人了。”周嬷嬷自然明白要从哪里入手。

“啊切!”正在做事的老金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喷嚏。不觉伸手揉揉鼻子,“这屋里也不冷啊,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下子?”

“莫不是哪个相好的想你了?在念叨你了。金爷,老实说,背着我婶子和谁好上了?”旁边的几个年青小厮打趣起老金来,“说嘛说嘛,我们一定保密。”

“去去去!”老金板起脸,对着年青小厮们一阵挥手,“一群毛毛燥燥的家伙,整天就知道这家姑娘那家媳妇的,不好好干活,看我扣了你们的工钱,让你们没钱娶媳妇。”

这几个看来是跟老金厮混多年熟得很的,也不怎么怕他,“金爷说嘛,是不是比我婶子年青?比我婶子漂亮?你要不给工钱娶媳妇,我们就去讨好我婶子,让她给说媒去,照样有媳妇。”

“哼!”对这些口没遮拦的混小子,老金口头上也讨不了多少便宜。转过身不再理会,又接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然而几个年青小厮并不就此放过,还嚷嚷着让老金交待。老金正摆脱不掉,幸而这时,门外有人来传话才让他得了解脱。

来人也没说别的,只是让他带着金婶去二太太院里一趟,二太太有事交待。

不想又被那几个多嘴的年青小厮缠上,老金便马上去找了自己媳妇,一同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太太。”两人给沈夫人行了礼,“太太叫小的来,有什么事吩咐?”

“也没别的什么事。”周嬷嬷替沈夫人开了头,“邱实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虽然罗公子已证明他是被人施了术,被人操纵才犯下大错。但终究是出了人命,这责任是逃不过的。再说李勇也是家里的下人,不管辛劳苦劳都是出过力的。太太心里头总过不去,想给李勇一点补偿。可一打听,他好像没什么亲戚。这银子一时不知道该给谁?所以找你们来问问清楚,这李勇可真是没有任何的亲戚了吗?”

周嬷嬷说毕,沈夫人才佯装叹气,“唉!到底是少城身边的人出了事,我这当娘的难辞其咎,能够作个补偿,心里也好过点。”

“真没亲戚了,他就孤家寡人一个。太太真要过意不去,赏他一口好的棺木几件装裹的好衣裳也就是了。”金嫂抢在老金前头开了腔。“否则,您这银子恐怕真是送不出去的。”

沈夫人不知可否地点点头,似在考虑金婶的提议可行不可行?瞟了一眼老金,却见他拧了眉头,神思好像飘远了,便唤了一声,“老金?你可同意金婶的说法?”

老金似乎拿不定主意该说不该说,手搓了半天才出声,“太太,这李勇说真的为确实没什么亲戚。但我恍惚记得,他有一个远房的侄儿。来过镇上一次,李勇还请假出去见过。不过,这多少年了,就来看他一次,这关系也不怎么样吧?要把银子给他,小的觉得不怎么妥。”

“什么时候来见他的?”

“就是上次庙会,大少奶奶做布施的那个时候。哎哟,那个时候府里忙得跟什么似的,这种小事过眼就给忘了,今天要不是太太问话,小的根本想不起来。”既然想起了这事,老金心头犯了难,这要不要去给王捕头补个信?

“既然这样想来这人海茫茫的也难找人,还是按金婶说的办吧。”沈夫人让周嬷嬷拿了个银袋子出来,“周妈妈把银子给金婶。”

“哎哎。”金婶接过银袋子,“我替李勇谢过太太了。”

“去吧。”沈夫人打发了老金和金婶,回头又问周嬷嬷,“那边打听过了吗?”

周嬷嬷神情严肃,道:“问过了,那小厮说李勇请他喝酒时一直围绕着瑞清的事问来问去。那个时候,瑞清刚刚被大少爷给关起来。”

“知道了。”沈夫人单手支头,闭眼想了想,“你把这两个消息通知给大侄子,让他说透给捕头们去。”

“那咱们的人了?跟着捕头们?”

“不。”沈夫人摆摆手,“这明晃晃的凶杀案,他们会查清楚的,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会有所隐瞒。我们的人去邻县好好查查那宅子后面的人还有小琴的家人,这点我们比捕头们有点优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