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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无法有进展,那么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好在老天帮忙,这等的时间并不太长。

大夫人休息了几天后,突然变正常了许多,想起来自己是谁了,于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想回家里去祭拜一下。

这是人之常情,杨家人自然不会拦着。这几日既然是林玉竹和罗平在照顾大夫人,那么这一趟回府就还是拜托了他们与大夫人一道同行。

大门还被官府封着,林玉竹和罗平只能带着大夫人从后门进到宅子里。

这次大夫人要回来祭拜,本来杨家也是想多派几个人跟着的,但被罗平找各种理由给挡了,只和林玉竹带着小香、小趣还有阿野陪着大夫人来了这凶案发生之地。

整座宅子已被清理干净,不在是那夜里尸体遍地的惨况。但一跨过门槛,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袭上每个人的心头。空气与一墙之隔的外边也有着差异,即便是一样的微风,这里头的比起外面来就是多了那么一丝可以穿刺肌肤的寒气。

小香、小趣不由一哆嗦。冷?好像不是,更多的是诡异。

“咦?”阿野到没哆嗦,但看到地面时,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

石板铺就的整齐路面虽是被清水彻底洗过好几遍了,但只要眼力好,仍然能看到上边有形状各异的浅色斑块,不用问,正是鲜血残留的痕迹。

一行人除开大夫人,各顶各的心里都沉重了许多。

大夫人此时的精神应该是又不怎么正常了。她不但不伤心,反而一脸的高兴,快步走到这后院的中间转了几个圈。十分愉快地说:“哎呀,这么快就维修好了呀,看来,你们很快能搬回来住了。”

“太太……”

林玉竹刚想开口,被罗平伸手一拦,给挡住了。

罗平道:“太太,还没好了,这里只是后院而已,前面的都乱糟糟的。住不得人的。”

一听这话,开心了没几分钟的大夫人脸随即又垮了下来,“这么久啊,还没修葺好?那你们时候才能回来住啊?总是挤在我家里多委屈。”

“太太,怎么会了?人多一起多热闹。”罗平哄着大夫人。

“是吗?”大夫人道:“只要你们不嫌委屈就好。”

“太太,要去前面看看吗?”林玉竹看大夫人这情况,只怕这祭奠一事没准要泡汤了。

可是大夫人好像并没有听到林玉竹的话,眼神逐渐散发出越来越浓的奇怪之意,“唉,好奇怪,这里好像挺眼熟啊,这是照着谁家的房子修的?”

“太太?有什么发现吗?”罗平问。

“就是觉得这里很眼熟。”大夫人歪起了头,看得出是很努力地在想了,“但又…………”

“又什么?”罗平继续追问。

“又……又…………”

大夫人念叨了几下,忽然一抬脚,一溜小跑快步奔向了前面。

“跟上。”罗平轻轻拍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林玉竹的肩膀。

反应过来的林玉竹不敢怠慢,跟着罗平一起追着大夫人来到了前面一进的院子里。

这院子比较大,但除了正中央的一座立得很是突兀的大假山石外,没有别的为之衬托的景物,给人的感觉既空旷又别扭。

大夫人的步子正好停在假山石前。

“这也太明显了吧。”罗平看着假山石道:“只要不傻,谁都会觉得这院子里应该有点什么。”

“可是官府都搜过好几遍了,不是都没什么发现吗?”林玉竹也有同感,但还是存着一丝不确定。

“那就看太太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了?”罗平双眼紧紧盯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就见,大夫人呆呆地看着那假山石,许久之后,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走到围着假山石的玉石栏杆边蹲了下去。也不知她到底怎么做的,几个人的耳朵里响了“咔擦”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让地面都颤动的“轰隆隆”的巨响……

一片灰尘从假山石旁边的地面腾起,整个假山石从中间一破为二,就像一只巨型蚌壳打开了它的壳。

然而这只“蚌壳”里面没有什么稀世之珠,只有一条向下而行的黑幽幽的通道。

罗平给阿野使了个眼色,懂事的阿野立刻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了随身携带的蜡烛。

“阿野哥哥,你居然随时都带着蜡烛?”

小香和小趣看阿野的眼神里有惊奇有崇拜。

“咳咳,”阿野十分享受两个小丫头羡慕的目光,“在外东奔西跑的,养成习惯了,习惯了。”

大夫人却不待阿野的蜡烛照亮,趁几人犹豫的功夫,一头就扎进了假山石里。

“太太!”

林玉竹想要立刻跟上,却被罗平一把给拉住了。

“阿野,你开道。”罗平说了一句。

阿野自是心领神会,把小香、小趣拦在后面,自己一脚跨过林玉竹,随大夫人之后踏上了那条黑幽幽的通道。

等阿野的大块头全没进了假山石后,罗平才拉着林玉竹道:“走吧。”

一行人就这样鱼贯而入。

通道很平整,但弯弯扭扭的难以一眼看尽前方。不过,看大夫人这样不要灯火也能一路通顺地走过,想来是经常走的。

几人也懒得去计算时间,只管跟着大夫人前行就是了。

待到大夫人停下了步子,几人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地方。

四周全是粗糙的石壁,地面虽是平整过,但还是泥土地面,并没有铺石块,散发着让人不怎么舒服的潮湿气味。

林玉竹拿手扇了扇,喉咙里有些发痒,不由咳了几下,“咳咳,咳咳咳,大夫人家修个这样的地方是干什么用的?他家也需要避难吗?”

这好好的太平世界,又是富贵人家,还是在大城市里住着,这要防谁了?若是要藏宝贝,到应该修得像样些,弄成密室之类的才好,这般的粗劣无论放什么都不成啊?

“这就得问大夫人了。”罗平道。

而大夫人了,这个时候只是站在这地方的中心点上,呆呆地发着愣,思绪好像一下又陷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状态之中去了。

“看来没希望知道了。”林玉竹无可奈何地说。

“那到未必。”罗平用眼睛把整个地方扫完一遍后,轻轻一笑。

随即来到最深的一处,对着那黑到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一片阴影说道:“朋友这样躲着不太好吧,不出来说说话吗?”

“咳咳”,阴影里传一个虚弱地声音,“到底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一出,身份随即不言自明,除开自称青娘子的段静外还会是谁?

“青,”林玉竹略微想了想,还是改了口,“段小夫人,请出来说话吧。”

阴影如一片黑云飘了开去,其后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

段静面色极为苍白,嘴唇同样没有血色,几乎快与面色融为了一体。“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了。”罗平回答得很快,一点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为何要说出来,罗公子可是忘了我俩的交易了吗?”段静虽是气弱,但话语里的寒气依然能让人感觉异常冰冷。

可见段静非常不满意罗平把自己真实的身份暴露给林玉竹。

罗平还没说话,林玉竹心头却又添上了一层疑惑。

“你们两个有交易?什么交易?”

林玉竹到说不上是吃醋不吃醋,但被别人联手瞒着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之不爽。

“我还没给小夫人答复了,算不得交易不交易。”罗平自是得立刻解释。

“哼!”段静用鼻孔给了罗平一个回复。

“再说,”罗平接着道:“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总得弄清楚来龙去脉吧。既然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小夫人这身份还能保得住吗?”

“你们知道了多少?”段静有点紧张。

“大夫人的记忆很详细。”罗平道。

“我是想过瞒不住,但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找了来。”段静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不若前面那样绷得紧紧的。

“这得谢谢大夫人。”

段静看着痴痴傻傻的大夫人,脸上忧愁尽显,“都是我的罪过,把好好的一家人害成这样。罗公子怎么也不帮帮忙,让大夫人回归成一个正常人?”

罗平却不太赞同段静的想法,“让大夫人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是不太难,但在我看来,现在这个样子对于大夫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不能保证,大夫人恢复正常之后不会再疯一次。”

罗平的看法到合了林玉竹的心思,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劝罗平施术帮助大夫人的原因。是想一旦正常了,除非失忆,否则谁都会被那惨案日夜缠身,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再加上对官府根本无法拘捕到案的凶手的恐惧,只怕过不了多久,大夫人的精神还得出问题。与其那样,还不如保持现状比较好。

“如今事情已然如此,再纠结也是于事无补,小夫人还是跟我们说实话吧。”林玉竹心里头有许多的问号,都等着有人给出答案。

“实话?”段静不似以往对林玉竹那般温和,话语里头带了几分冷冷的寒意,“罗公子没告诉你吗?我就是来报仇的。”

“报仇?!”林玉竹吓了一跳。她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罗平没开口,但心底顿生疑云,搞不懂这段小夫人突然自曝目的究竟意欲何为?

“我不该报仇吗?以前的那些事想来你也知道一些,要不要我再具体给你讲讲我们钱家全家死得有多惨?”段静口气虽冷,但情绪还算稳定。

“我……”

林玉竹无法回答段静的这个问题。通过青阙道士的《青阙密录》,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得非常清楚。若真是换作自己,纵然是事隔多年,这一口气还是会横在胸中,终究是无法平静,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报仇,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这现实中,自己与秦家是那般的关系,无论怎样,一听有人要找秦家报仇,心头总会不舒服。真是要选边站的话,只怕还是偏向秦家多一些。

段静经过这许多年,早以修练成一个看透世情的人精了。林玉竹的回答虽迟疑,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心底的声音,完完全全映在了段静的眼中。

“玉竹,我知道你为难,才会把这真相托出,否则将来我若是成功得手了,你不得后悔一辈子,埋怨我利用了你。”

“我想小夫人未必吧。”林玉竹思存了很久,才说了句不太搭调的话。

“难说,我这人你也该有些了解了,做起事来,不太会讲规矩。”

“反正现在小夫人一时是得手不了了,还是讲讲大夫人一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罗平开口替林玉竹解了围。

一提到大夫人一家,段静眼中立刻充满了愧疚之情,“都是我的错。先说说你们已经知道的吧,其余的我给你们做补充。”

“秦湫为何会找上小夫人?”罗平第一个问题便是重中之重。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怕我报复秦家嘛。”段静道:“当然也不只有这一点,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秦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吗?”

“多少了解一点。”

“他担心我报复是真的,但想要斩草除根也是真的。说实话,在我看来,就算我没有报复秦家之心,秦湫也是没有打算放过我的。我是真不明白,他仿佛很恨我似的。这明明我才是被害死的那一方,不是我应该恨他的吗?为何他那样地恨我了?扪心自问,在生之时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他呀。”段静说着说着也陷进了一团迷雾之中。

“小夫人今后有何打算?”林玉竹见现在这情势段静一时半会是没办法报复秦家的了,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这两下里都平平静静的不好吗?只不过,不知道这位小夫人伤势一好,会不会又升起报复的念头来?

“玉竹,”段静一挑眉,道:“你是觉得我现在没有能力报复秦家了,所以便安心了?又怕我以后对秦家不利,在这里套我的计划?你对秦家可真的好呀!也对,锦衣玉食谁能不爱了?荣华富贵是比什么都重要!与其你这样担心来担心去,不如让罗公子把我就地正法,岂不是一劳永逸,替秦家永绝了我这后患!”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玉竹急忙说道:“我只觉得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事情已过去多年了,秦湫的下场一样是个凄惨,姑姑替小夫人安排的路也很好啊。小夫人如果执意要报复,我虽是无话可说,但也绝不会为了秦家就伤害小夫人的。”

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罢了。

段静看林玉竹的目光流露出一股恨铁不成钢来,“你只顾着与秦家的深厚情谊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可有问过秦家这些年在背后又做过些什么?远得不说,仙姑的安危你还挂心不挂心?”

一听到林三姑的安危,林玉竹怎么能忍得住,立刻道:“小夫人这话什么意思?姑姑她怎么了?姑姑的安危与秦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