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翻阅白皮书，检查自己刚刚用意识录入的文字，看是否还有需要补充之处。
这次身临其境的收获，要远比他预期中，满意得多。
首先肯定是虎伥校尉的弱点，他头顶的那块忆骨。这将是击败他的关键所在。
其次是，内测者大概是十几年前进入这个世界的。这片区域，内测者曾经探索过。
还有就是通关第一赛季的关键，在中州，在归墟。
“而中州，是衍周大陆，周帝国，曾经最为繁荣的核心。”
“那里的怪物，必然更加强大。”
李默合上书。
还有补天……神庭、巫祖这些名词。
尤其是巫祖愚公……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总感觉那老家伙，像是在暗示什么……”
一想到愚公那瘆人的笑容，和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李默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扭头四处环顾一圈，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窥视了一般。
李默越发觉得，双生之塔，并不像游戏规则介绍上，写的那么简单。
这里，真的是天道与混沌争锋的角斗场吗？
或者说，所谓的领主，真的只是作为“领主”而存在吗？
“不想了。”李默拍拍脑袋，让自己精神重新抖擞起来。
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小了。不是该想这些幕后真相的时候。
就像蚁巢，被小孩子一泡尿呲没。就算蝼蚁知道了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
自怨自艾，仇天恨人么。
没意义。
只有变强，强到能把熊孩子摁着打。才能挽救蚁巢，改写真相。
“所以，对不起了。虎伥校尉。”
“今日，我来取补天石，还请你赴死。”
一块小石子，“砰”的一下，砸中虎伥校尉脑门。
虎伥校尉怒吼一声，提着大刀冲了过去。
湮灭斩！虎伥校尉一个蓄力，将阻拦前路的梦境，尽数击溃。
死灵靠魂火来感知世界的真实，感知物质的存在。
再华丽写实的画卷，再惟妙惟肖的风景，在能看穿真实的死灵眼里，破绽百出。
“果然，画卷被看穿了吗。”李默不为所动，仍高高站在石堆之上。
琪莉娅却是有些恼火，自己的梦境，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可不能被主人瞧不起呢！
“梦满枝进阶技巧：静落疏雨！”
下雨了。虎伥校尉的盔甲，已经开始被雨滴腐蚀。
“滋滋。”
“吼！”虎伥校尉怒吼一声，他颅内的魂火，疯狂燃烧。
发动技能，寒锋饮血！
这是大周将士横刀立马，敢于天争的杀气。
是大周不灭的军魂！
“嘎嘎！”僵硬的牙床，相互摩擦，似乎要遵从生前的习惯，在冲锋时，高喊“杀！”声。
只是，他已经死了，已是无声的死灵罢了。
一道血光，后发先至。
紧接着，后续血光连绵不绝。
雨滴在血光的绞杀下，迅速瓦解成一蓬又一蓬梦尘。
“判定一个人实力的强劲与否，主要就是看五维属性。”李默扫了那血光一眼，只一眼，瞳孔竟被杀的生疼。
那血光，是斗气的变种，杀气！
经脉属性，能提升宿主的物理伤害、疲劳豁免、淤血化瘀能力等等。
经脉的本质，就是将灵力，通过经脉循环，在丹田中，养成“气。”
“气”可以附着在肢体、武器之上，附加各种不同类型的物理伤害效果。
最基础的气，就是斗气。
斗气的特点是，造成物理伤害时，有几率追加一次斗气打击。
斗气的变种，杀气，特点是连绵不绝，被杀气割裂的伤口，将难以愈合。
虎伥校尉卷携杀气，一人便如千军万马！一路前杀！
然后，刚向前冲了两步的虎伥校尉，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弯了腰。
只见李默撅着屁股，正借助地形优势，居高临下，不断往下扔大石头。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传统冲锋那一套！”
“杀杀杀，杀个屁你杀！”
站着扔石头实在太累了，李默索性撅着屁股，像狗刨一样，往下扒拉大石头。
虎伥校尉顿时被石头砸的直不起腰来。
琪莉娅趁此机会，冲至他身前。
举起别梦枝，一柄梦境幻化的长枪，直直插入死灵空荡荡眼眶。
同时，另一只手，拧成小拳头，“嘚~”的一声，精准敲中对方头顶的百会穴。
“主人让我敲的。”琪莉娅揉着生疼的小手，朝着虎伥校尉嘻嘻一笑，跳开，躲开虎伥校尉的斩击。
魂火与梦尘相汇。
“滋滋滋……”
刹那间，两股能量碰撞，互相剧烈的撕扯。
隐约间，受忆骨的影响，似乎有一股神志，从虎伥校尉空荡荡的脑壳里，一闪而过。
脑壳里滋滋作响的虎伥校尉，死死盯着李默。
本来他作为人的意识，早已涣散。
但此刻，再次从记忆的尽头复苏。
“提示：受未知因素影响，《中立公约》暂时失效。”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你是有缘人吗？虎伥校尉在短暂的意识中自言自语。
我该如何将完整的补天石交给你呢？
“提示：未知因素完成数据化分析，获得巫咒：忆。《中立公约》重新生效。”
受《中立公约》的影响，虎伥校尉刚聚拢成型的意识，再次开始涣散。
啊，又要失去记忆了吗，只能清醒这么一小会啊……
“校尉。”
“尘归尘，土归土。”
“早该如此。”
“好好上路吧。”
“无需勉强自己，剩下的征天路，总会有后人替你走下去。”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在下后人李默，还请前辈——赴死！”
李默站在高坡上，向虎伥校尉喊话。
“吼！”
听到征天路三个字，虎伥校尉下定决心，突然怒喝一声。
发动自杀技能：魂兮何去。
他要引爆自己的魂火，他拒绝成为血荆棘，拒绝在遗忘之中活下去，拒绝再次复活。
拒绝成为天道的死灵傀儡！
“轰！”魂火炸裂开来。
琪莉娅早就听从李默指挥，迈动鹿蹄子，一蹦一跳的，迅速跑到爆炸圈外。
而李默，依然高高巍峨，站立在石山之上。
魂火爆炸产生的声波，犹如烈鬼嚎哭，直袭李默。
李默巍然不动，背负双手。
注视着虎伥校尉那倒塌的盔甲，那盔甲之上，一道若隐若无的人类幻影。
那是虎伥校尉的残魂。
“或许，我不该叫你虎伥校尉。”
伥，意指迷茫，不知所措。
虎伥，指被凶虎杀死后的鬼魂。因怨恨，因夙愿，仍留在世间。
“恭送，虎贲校尉，启程！”
李默双手合拢，屈腰低首，拱手作揖。
“哈哈哈，好。”虎贲校尉回光返照，最后的一丝人类意识，逐渐消散。
“有缘的后生，这枚巫咒，我便赠予你吧。”
“或许，这枚巫咒，才是巫祖的本意。”
“巫祖啊……我的使命，圆满完成了吧……”
虎贲校尉，消散在空气之中。
李默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虎贲校尉已经彻底逝去后。
赶紧一屁股坐下，捂住脑袋，喘起粗气来。
疼疼疼，头疼欲裂。
魂火爆炸产生的精神波，是无视物质阻隔的。即使躲在石头后面也没用，李默又不想再次化身鹿骑士跑路。
索性仰仗自己神秘属性高，硬抗这一击冲击波。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两点自由属性点，加到了神秘之上。
【经脉1，灵智3，体能5，洞察2，神秘10。】
当时，李默寻思着，反正都得硬抗这一下。不如小装一波。
于是便有了刚才“恭送校尉启程”这一幕。
至少李默自己心里觉得，以崇敬的悼告，送逝者最后一程，大概能让前辈得到宽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