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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他们就在这里喝茶歇着。时间过得很快,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张说又进来,道:“有请皇嗣移驾。左千牛中郎将到了。”

“走。”李旦脸色不太好看,站起身,甩甩袖子走在头里。

李隆基他们跟着出去。

苏宸也不好一个人坐着,一起出去。

刚到殿门口,就见到一队人策马而来。

走在头里的是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毛如同缎子似的光滑,浑身没有一根白毛。鞍辔饰以金银珠宝,富丽堂皇。

白马上坐着一个面若傅粉,体型匀称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白衫,更增几分俊俏模样。

“还真有点白马王子的味道。”苏宸看在眼里,嘀咕一句。

“这就是小白脸张昌宗。果然是俊俏。”李隆基把张昌宗一打量,只见其人玉树临风,俊俏不凡。

张昌宗脸型好看,皮肤白净,身材匀称,整个人跟一朵盛开的莲花似的。

“不愧有莲花六郎的雅号。”李隆基对这小白脸没甚好感,也是不得不赞叹其英俊。

张昌宗很是英俊,有人赞他跟莲花似的,有人就纠正说,不是他象莲花,是莲花象他,由此而有“莲花六郎”的雅号。

苏宸的目光从张昌宗身上移开,落到两个牵马人的身上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吭哧,吭哧。”李隆基、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也是一脸的古怪,捂嘴偷笑。

李旦紧绷着一张脸,拼命忍笑。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给张昌宗牵马的两人一个是武三思,一个是武承嗣。

这两人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选,而且,他们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王爷高位,竟然如此拍张昌宗这小白脸的马屁,给他当牵马坠蹬的马夫,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两人却是没有丝毫丢脸的样子,反倒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冲李旦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副拍马有术的自得样子。

“没骨气!”李隆基裂裂嘴角,鄙夷之极,道:“如此卑劣之人,也想当太子,真是可笑!”

放下身段,给有功之人牵马坠蹬,这还说得过去。他们不顾王爷尊颜,给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牵马坠蹬,这太丢脸了,太没骨气了,这是小人行径。

要是这样的人当了太子,再当皇帝,那真是苍天无眼了。

张说嘴角抽抽,眼里掠过一抹厌恶,随即恢复正常。

要是排出最让人不耻的职业,吃软饭肯定会榜上有名,只要稍微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去吃软饭。吃软饭,实在是太丢人了,谁都得鄙视。

而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竟然甘当马夫,大拍特拍张昌宗的马屁,实在是让人无语。

在张昌宗身后,有一匹全身火红的骏马,非常神俊,不比张昌宗的白马差。鞍辔饰以金银珍宝,极为华贵。

红马上坐着一个艳光逼人的丽人,看上去约莫二十许,身段儿婀娜多姿,极尽曼妙之能事,容貌极美,跟天仙似的。

“太平公主。”苏宸一瞄,就知道她是谁了。

太平公主,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女性政治家,富有政才,很有手腕,给武则天出过不少计策。只是碍于武则天的威势,她没有说出来而已,这点为世所公认。

武则天对她这个小女儿特别赏识,就曾说过“类我”的话。

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之所以成功,就有太平公主的谋划与布局。要是没有太平公主从中相助,李隆基的政变能否成功,还真不好说。即使成功,也不会那么顺利。

太平公主是一个富有野心的女人,她很想象武则天那样,当女皇。在李旦复位后,她就在谋划这事,她并没有把李隆基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只是,没过多久,她现她小瞧了李隆基,李隆基精明过人,不比她这个政治老手差,她感到巨大的威胁,想要杀掉李隆基。然而,李隆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先下手为强,把她和她的党羽诛杀干净。

在看到苏宸时,原本充斥一脸假笑的太平公主,猛然转过头,不屑地“切”了一声。

“左千牛中郎将到。起乐!”就在苏宸转念头之际,张说大声下令。

鼓乐齐奏,一时间,乐声悠扬,很是动听,整个场面宏大而热闹,跟迎接帝皇似的。

“李旦见过中郎将。”李旦脸上挤出笑容,快步上前,冲张昌宗一抱拳。

“你就是李旦?”张昌宗扬扬下巴,用鼻孔看李旦,淡淡的道。

“哼。”李隆基一声冷哼,脸色很难看。

李旦是皇嗣,论地位比起张昌宗这个左千牛中郎将高得太多了。张昌宗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里,谁能不爽?

直呼李旦之名,而不称“皇嗣”,张昌宗这太狂妄了,李隆基眉头一挑,眼中冷光闪闪,在心里暗道:“真是个骄狂的小人。不过是cb的本事,除了这,你还有甚本事?”

李旦是个软蛋,他心里很是不爽,只是他不敢作,嘴一张,就要接话。

就在这时,只听李隆基的声音响起:“姑姑,您又漂亮了呢,越来越年轻了,就是天上的仙女都要忌妒您了。”

张昌宗不给李旦脸面,李隆基立时还以颜色,连话都不和你说,直接和太平公主打招呼。

“格格!”太平公主展颜一笑,如同百花盛开,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明珠撞击玉盘似的。

女人都喜欢听人夸自己漂亮,就是太平公主这样的女强人也不例外。更别说,太平公主还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李隆基这话说到她心坎上了。

“三郎,你嘴儿真甜。”太平公主笑着道。

“姑姑,我说的是真的,你瞧,有人的眼都直了呢。”李隆基笑嘻嘻的,嘴角朝武承嗣一呶。

太平公主人很美,跟仙女似的,这一笑的魅力非同小可,武承嗣看得眼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太平公主再嫁之时,武则天有意让她嫁给武承嗣。只是,太平公主看不上他,这段婚事才告吹了。

不过,武承嗣对太平公主的美色一直念念不忘,咋见太平公主展颜而笑,他跟丢了魂儿似的。

太平公主斜了武承嗣一眼,眼里掠过一抹厌恶,道:“中郎将,我们进去吧。”

这是把武承嗣当成了空气,武承嗣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却是无可奈何,谁叫这是武则天最为疼爱的女儿呢?若论得宠程度,太平公主还在他这个侄子之上,只是因为太平公主是女儿身,这才没有被定为武则天的最热门继承人选。

“进去,进去。”张昌宗不满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要不是李隆基横插一杠子,引得太平公主话,他就能压压李旦这皇嗣,那多威风啊。

张昌宗就是因为太平公主见到武则天,被武则天宠信,对太平公主,他不敢不给面子。

说着,张昌宗又转过头来对苏宸道:“宸哥,咱们进去吧。”

苏宸点头,“走吧,莱应该正热乎着。”

张说打量一眼李隆基,微微点头,眼里掠过一抹赞赏。

以李旦的性子,他必然会顺着张昌宗的话往下说,天知道张昌宗会如何拿捏打压他。李隆基适时话,把太平公主拉下水,从容化解此事,为李旦保住了脸面,这份机智着实了得。

进了丽春殿,张昌宗这个主宾当然是坐了主宾位置。

李旦应该坐席才是,然而,张昌宗眼里掠过一抹阴狠,道:“李旦,这也是你能坐的?”

“嗡!嗡!”张昌宗一语落点,殿里响起一片嗡嗡声。

李隆基、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出一阵冷哼声,眼中厉芒闪烁,打量张昌宗,脸色极为不善。

苏宸脸色微变,盯着张昌宗。

李旦这个皇嗣虽然没有实权,但他毕竟是皇嗣,论地位的话,仅次于武则天这个皇帝,这席要是他不坐的话,还有谁有这资格?

更别说,张昌宗不称李旦为皇嗣,而是直呼其名,叫李旦,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里,作为李旦的子女,谁能不怒?

“嗯。”就是太平公主也是意外,好看的眼睛瞄着张昌宗。

李旦毕竟是她的兄长,张昌宗如此不给面子,她脸上也挂不住。

与李隆基他们愤怒的样儿正好相反,武三思和武承嗣一脸的喜色。

武三思眼神灼热,忙问道:“敢问中郎将,这席谁坐合适?”

张昌宗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如同没有看见李隆基他们的气愤样儿,道:“依我看,这……嗯……宸哥和两位坐才合适。”

“谢中郎将。”武三思和武承嗣得意的冲李旦扬了扬下巴儿,满脸喜色。

“这是一场阴谋。”苏宸看出了端倪,在心里暗道:“这应该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

武三思和武承嗣早就盯上太子之位了,把李旦这个皇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都在盘算如何对付李旦。要是他们不借这机会,打压李旦,落李旦的脸面,那就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了。

“宸哥坐我左,你们两个坐我右,如何?”张昌宗接着道。

“谢中郎将!谢中郎将!”武三思和武承嗣点头哈腰的道谢。

二人昂头挺胸,神气活现,得意之极,一抬脚,就要过去入座

苏宸正想去阻止。

就在这时,只见张说快步上前,拦在二人面前,脸色严肃,道:“二位王爷,你们逾制了。这席理应是皇嗣的。”

“张说,你小小的凤阁舍人,算什么东西?”武三思脸一沉,脸现怒色,沉声喝道。

张说还没有飞黄腾达,虽是策论天下第一,只不过在朝中做些文案之事。

“张说奉陛下旨意,操持这次

宴席,自是要按章办事。”张说身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回应。

“陛下?”武三思在心里嘀咕一句,脸色微变。

对于武则天,他是不敢有丝毫违逆,张说这一扯起武则天的虎皮,他还真是有些打鼓了。

武承嗣也迟疑了。

“二位请入座,陛下那里,自有我去说。”张昌宗大包大揽了。

“听见没有?这是中郎将大人的恩典。”武三思头一昂,胸一挺,得意洋洋的冲张说喝道:“你耳朵没聋?你听见了么?”

“梁王过听了。”张说眉头一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没。武三思如此说话,是对他的折辱,张说也是生气,只是他没有作罢了。

“陛下要中郎将赴宴,并未有让中郎将作主的旨意。”张说再度搬出武则天,他是号准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惧怕武则天的脉。

果然,二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迟疑了。

就是张昌宗也是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张说是个人才,不愧名相之才!”苏宸对张说此举大为赞赏。

武三思和武承嗣迟疑一阵,就要想退下了。虽然二人很眼红这位,可是,他们也不敢违逆武则天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张昌宗一拍脑门,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这是与二位王爷谈得来,要他们坐近点,我们说说话儿也方便。”

他是铁了心不让李旦坐席,才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只是,此人才情有限,愣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借口。

“是呀,是呀。”武三思和武承嗣眼睛一亮,二人忙附和,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小鸡还要快,差点折断了。

只要坐上席,就能压压李旦,落落李旦的脸面,对于此事,二人是乐此不疲。

“二位王爷要与中郎将说话,自无不可,这里也挺适宜。”张说仍是站着不动。

这次宴席也就三四十号人,都在一间屋里,要说话还不方便?张说这话很是在理。

“张说,你莫要以为我这王爷就动不了你这小小的凤阁舍人?”武承湖北见张说仍是没有让开的意思,极为不爽了,脸一沉,眼里凶光闪闪。

“张说,你这次事儿要是办得好的话,我不妨向陛下进谏,外放你做官。”武三思利诱起来了。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对张说进行威逼利诱。

“请二位王爷恕张说职责所在。”张说不为所动,如同木桩般杵着。

“啪!”张昌宗眼睛一翻,眼中凶光闪闪,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沉声喝道:“张说,你算甚么东西?给你脸不要脸,哼!”

“请中郎将恕张说职责所在。”张说如同没听见似的,不卑不亢的道。

“好你个张说,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张昌宗怒了,脸色铁青,指点着张说,沉声喝道:“来啊,把张说给我轰出去。”

“好啦。”这时苏宸开口了。

“宸…宸哥,您这是”张昌宗有些惊疑不定。

苏宸不紧不慢地回答:“陛下让你前来赴宴,不是让你作威作福。”

苏宸冷冷的道:“你不让皇嗣坐席,这事儿走遍天下,皇嗣也有理。我就不信,陛下会信你的。”

“……”气势汹汹的张昌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这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张昌宗作威作福,不让李旦坐席,这事儿走遍天下,李旦也占理,张昌宗会无理的。

万事不过一个理字,张昌宗不占理,他的底气就不足了。

“苏郎君没说错。”太平公主终于开口说话了,道:“陛下这次赐宴,是要我们和和气气,而不是闹事。这事真要闹到陛下那里了,先不论对错,陛下都会不喜,到时,哼!”

太平公主一声冷哼,如同炸雷似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一个激灵,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太平公主对武则天的心思太了解了,比起武三思和武承嗣还要了解,她如此说话,那肯定不会假的,武三思和武承嗣虽然一心想要把这事儿整大,却也没这胆。

张昌宗迟疑了,眼珠乱转,脸色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