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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革晋 > 第128章 桓温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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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奕激动的快步跑进府内,当即命令那些侍奉他的亲信仆从收拾行装。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再一次君临天下的准备。

当整个海西公府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与忙碌时,只有一个老妇人没有参与其中,那就是伺候司马奕三十余年的“保母”。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还是皇族的婴儿,都是由民间经验丰富的“保母”给带大的。

司马奕也不例外。

所以这个“保母”与司马奕的亲密程度,很多时候甚至比司马奕的生身母亲更加亲密。

只见那老妇人皱着眉头看了看忽然变了样子的海西公府,然后一路摇着头步履匆匆地找到司马奕,一脸不解地问道:“老奴听闻殿下命人收拾行装,可是要离开此地?”

司马奕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太后有旨,将奉我重归帝位!”

那老妇人闻言,顿时一惊,连忙提醒道:“不知来人是谁?是否可信?”

“来人是殿中监许龙,自然……”

话未说完,司马奕猛然一愣,满脸吃惊地道:“不好,我险些为人所骗!”

他虽然当皇帝的时候没有掌握实权,很多事不能自主,但毕竟也是当了好几年的皇帝,知道朝廷的制度。

朝廷有旨,向来是由侍中持诏宣出!

就算有特殊的情况,另派他人,也应该有相应的官属同行,而如今许龙只带来了这几个人,显然不符合规矩。

那老妇人闻言,趁机劝说道:“殿下失位,天下虽尽知其诬,但如今桓温犹在,新帝已立,岂可再有此妄想!若果然携众出此府门,恐怕终有性命之忧!还请殿下三思而行!”

“保母所言甚是,是我一时冲动了!”

司马奕无奈地叹息一声,连忙朝正在忙碌的众人大声喊道:“都停下,跟我出府!”

话音一落,离他较近的一众人等连忙停下了手中的事,跟着他走出了府门。

在外焦急等待的许龙看到司马奕出来,心中一阵激动,连忙上前躬身为礼道:“臣请头前引路,陛下帅众随后,即刻出发!”

“不急!不急!我还有一事要问。”司马奕面色严肃地道。

“不知是何事?”许龙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卿既称太后旨意,如何不见官属前来?”司马奕问道。

此言一出,许龙登时便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道:“陛下此言何意?可是有人进谗言迷惑陛下?”

“哼!”

司马奕冷哼一声,厉色道:“若非保母谏言,我险些为汝所误!”

闻言,许龙不由得登时发觉了不对,极为激动地道:“大事垂捷,焉用儿女子言乎?”

看到许龙始终没有正面他的问题,再加上脸上神色的变化,司马奕已然知道许龙所谓的太后诏令是假的了。

他正色道:“我得罪于此,幸蒙宽宥,岂敢妄动!且太后有诏,便应官属来,何独使汝也?汝必为乱!”

话音刚落,他突然转过头,朝身后的人喊道:“来人啊!把他们全都抓起来,送刁内史审问!”

“是!”

众人大喊一声,登时迈步朝许龙冲了过去。

许龙见状,心头一慌,哪里还敢有半点停留,连忙转过身跑到马前,翻身上马,带着人赶紧跑了。

要是他动作稍稍慢一点,就会发现,那些被司马奕叫来抓他的那些仆从,出了府门之后,就已经停止了脚步。

司马奕的目的,也不过就是让许龙自己识趣地离开罢了。

他并不想真的抓住许龙,然后给他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现在想要的只是安安生生地在吴郡安度余生,世间上的事,无论如何发展,最好都不要再找上他。

……

当许龙灰溜溜地回到京口,告诉卢悚他诈骗司马奕失败,劝卢悚暂时再忍耐忍耐,等到时机合适,再行起事。

但卢悚已经不愿意再等,他故作答应许龙的请求,让许龙先行回到建康任职,等有了新的打算他再通知许龙。

然而令许龙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遵命回了建康,紧接着卢悚就带着三百个忠心的信徒,悄悄地潜入了建康城。

不过卢悚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建康城中潜伏了几天之后,摸清了宫禁周边的护卫情况,才在十一月初四这天晚上,将前往宫中任职的殿中监许龙给拦截了下来。

当看到卢悚的那一刻,许龙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惊骇无比地道:“师尊是何时到的建康?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弟子一声?”

卢悚笑道:“天下大事,唯密可成,我有一计,可得富贵,你只需按计行事,保管无虞!”

“不知是何计?”许龙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听我细细说来,此前你去见海西公,不是……”

卢悚一本正经地将他心头地计划给说了出来,但许龙却颇为不以为然,问道:“可皇宫禁地,如何轻易可入?一旦走漏风声,恐怕难以脱身。”

“我早已打探清楚,广莫门守卫颇松,你只需在门内等候,等我明晨攻破广莫门,你就带领我们到武库去取甲仗,然后再从广莫门逃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定能成功!”卢悚自信地笑道。

“这……”

许龙犹豫片刻,可还是没能战胜他内心的欲望,最终答应下来道:“既然师尊谋划得如此周详,那弟子就豁出命去,在广莫门等着师尊前来。”

“好!那就明日一早见。”卢悚颇为兴奋地道。

“弟子告退。”

许龙拱手一礼,快步离开了卢悚等人暂居的地方。

进宫的这一路上,他都不停在想卢悚对他说的一句话:“此事若成,你就是光复功臣,到时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知不觉间,他就像是被自己给催眠了一般,自认为这偌大的皇宫,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

清晨,曙光尚未照耀大地,只有一点点朦胧的光亮昭示着白天即将到来。

卢悚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摸着黑就带着他那三百多人来到了广莫门外埋伏。

他在等待清晨广莫门护卫士兵换防打开城门,趁城门打开之时,突然发起袭击,拿下广莫门,进入皇宫之中。

卯时初。

广莫门悄悄打开,一队差不多二三十人的护卫队从门内缓缓走出。

卢悚见了,登时精神抖擞,大声吼道:“快!跟我冲入宫门!”

随着一声大吼,他率先冲出,那些追随他而来的三百信徒也紧跟其后,朝宫门冲去。

本来无比安静的广莫门外,突然出现了数百个人气势汹汹地冲击宫门,让本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的那二三十个禁卫士兵猛然一惊,惊慌失措之下,下意识地就拔腿往宫门跑。

可是他们才刚刚跑出没有几步,便被卢悚带来的那三百信徒给挡住了去路,不过片刻之间,就被乱刀砍死在了当场。

而刚刚才接替了广莫门守卫的禁卫士兵,在发现有人要冲击宫门,想要闭门自守的时候,卢悚带来的人已经将打开的宫门死死地抵住,让卢悚可以带着人肆意冲进宫门之内。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广莫门的守卫士兵的确不多,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卢悚很轻易地就取得了广莫门的控制权。

在战斗结束之后,等候在广莫门内隐蔽处的许龙才走了出来。

他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禁卫士兵,忽然灵光一闪,建议道:“不妨将这些士兵的衣服换上,一路上才不会让人怀疑!”

“此言甚是!”

卢悚当即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命人换上那些被杀死的禁卫士兵的衣服。

等众人将衣服换好,许龙一数,登时大惊道:“不好!少了一个人!”

“什么少了一个人?”卢悚皱着眉头问道。

许龙连忙解释道:“禁卫军一向是二十五人一队,这里只有四十九人,还有一人定是趁乱逃了,咱们的事,恐怕已经暴露!”

“这……”

卢悚犹疑片刻,连忙作出了决定道:“事已至此,不可半途而废,我们快去快回,料想不会有事,赶快动身!”

“事不宜迟,快走!”

许龙也不敢耽搁,连忙快步在前带路。

卢悚也不敢大意,只留了二十来个人守住广莫门,然后便带着其余所有的人全都朝武库而去。

在许龙的带领下,卢悚等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穿过皇宫,走入云龙门,来到了武库之外。

许龙拿出早已伪造的太后诏令,说是奉令来取甲仗,要去迎接海西公司马奕还朝。

这一番话,使得把守武库的门吏和士兵在惊骇之中,不得不主动打开了武库的门,让卢悚等人很顺利地进入了武库之中,将其中本属于天子的甲仗给拿了出来。

取了甲仗,卢悚等人不敢停留,连忙朝广莫门赶去。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尽管他们动作已经很快了,但那个逃掉的禁卫士兵却更快,此时游击将军毛安之已经带着士兵赶到了云龙门,拦住了卢悚等人的去路。

而另一边,左卫将军殷康和中领军桓秘也带着人从止车门而来,堵住了卢悚另一条去路,将卢悚等人围在了宫墙之内。

在遭受四面围堵的情况下,卢悚尽管带着他的手下全力拼杀,却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当场枭首,其余人众,也几乎死伤殆尽,只有几个逃过一死,却也被抓了起来。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就此平息,但其带来的影响却是极为恶劣的。

不仅震动宫省,就连远在姑孰城的桓温,在听到这个令他无法想象的事件后,也为之勃然大怒,进而引发了他心中无限的遐想。

……

当夜,谢安并没有回府,而是和王坦之一起,在皇宫之中稳定人心。

等皇宫中被完全清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半点可疑的迹象之后,谢安和王坦之才在值房中坐下来认真地讨论这件事。

王坦之若有所思地问道:“若是大司马得知此事,会作何想?”

“恐怕不会轻易就将此事略过!毕竟如今建康城中的防卫,可都是大司马亲自派来的人!”谢安皱着眉头道。

现在卢悚和许龙已死,他们已经无从知晓卢悚和许龙闯入宫禁的真实目的。

但他们可以猜测,桓温也可以猜测。

猜测的结果是不是准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有人借此来大做文章!

“安石兄以为,这会不会又被算作对抗大司马的举动?”王坦之满心担忧地问道。

“咱们能想到的,大司马纵然不如此想,或许也会有人向大司马说明。”谢安无奈地道。

“这可如何是好!?”王坦之面色焦急地道。

“目前看来,事实已然发生,我们也无计可施,只有静观其变。”谢安正色道。

“唉……也只能如此了!”王坦之叹息道。

……

而另一边,桓秘和毛安之也刚刚聚在一起,他们不仅没有半点将动乱平息的喜悦,反而是一脸的晦气,满心的忧愁。

他们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远在姑孰城的桓温知道。

“已经清理过了,进宫作乱的只有三百来人,因乱而死的禁卫,也只有把守广莫门的四十九名士兵,若是要将此事就此掩盖,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毛安之一脸严肃地道。

“咱们手下的将士自不必说,但朝廷中那些公卿的嘴,谁能封得住!?”桓秘忧愁无比地道。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毛安之无奈地道。

“我看与其隐瞒此事,不如咱们自行认错,大不了被兄长训斥一顿,我就不信,难道还能因这点小事将咱们撤职不成!”桓秘正色道。

“那就依将军所言,咱们联名写一封信,即刻将此事原委告知大司马!”毛安之点头道。

“好,这就写!”桓秘点头答应道。

……

不过,虽然这件事在朝廷公卿和桓秘、毛安之的心里引起了巨大的震荡,但由于这件事被刻意地掩盖,在建康城的百姓中并没有广泛流传,引起骚动。

就连谢文,也是在事发两天之后,在和谢琰的闲聊之中,才得知的此事。

看到谢文那惊讶地神情,谢琰不禁问道:“这两天秘书省中都在议论,说发生了如此大事,不知大司马会有什么反应?兄长一向颇有高见,不知对此事如何看待?”

“嗯……”

谢文思索片刻,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正色道:“或许这一场宫省之变,会令大司马改变一直以来坚持不入朝的想法。”

“兄长是说大司马不久之后将会入朝,这怎么可能?”谢琰一脸吃惊地道。

对于桓温已经几次三番拒绝入朝的事,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仅仅发生了这样一件不算轰动的“小事”,怎么就能促使桓温入朝!

“如果说有人将此事当成朝廷公卿对抗大司马所做的试探呢?”谢文正色道。

“这……”

谢琰瞬间愣住。

他忽然发觉谢文所说的话一语中的,让他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区区三百多个人,就敢来闯建康皇宫,而且还如此轻易就获得了“成功”!

其中如果没有内应,是绝对无法解释得通的。

虽然说现在发现的内应只有许龙一人,但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推波助澜,仍然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只要有人“添油加醋”去给桓温做解释,桓温就有理由再一次来到建康,对朝局进行进一步的整顿。

而整顿的方法,无疑可以复制此前诛除“殷、庾二族”之事。

心头的思绪瞬间闪过,谢琰满心担忧地问道:“兄长以为,建康城中可会再掀起一场大风雨?”

“这就要看大司马是不是真的要改天换地了!”谢文正色道。

他当然知道桓温最后没有走出那一步,但在谢琰的面前,他却没有说出来。

毕竟谢琰并不傻,有些话一旦说了,他可能就圆不回去了。

……

一连两个多月过去,桓温都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他对于建康城中发生的这一变故并不关心,决定坐视不管。

然而,当天地回暖,二月的春风如同剪刀一般裁出秦淮河岸飘扬着的柳絮时,建康城中的朝廷公卿却突然收到了一个令他们无比震惊的消息,使得他们游玩山水之间、欣赏美丽春景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桓温来朝了。

在朝廷并无旨意征召,桓温也未曾提前奏报的情况下,桓温带着姑孰城内的数千士兵,忽然朝建康城进发。

这个消息,相比于此前卢悚入宫作乱一事,更让朝廷公卿感到人心惶惶。

他们不知道桓温在连续多次明确拒绝了入朝之后,突然入朝的目的何在。

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猜测全都跑了出来。

其中有的说:“大司马入朝,乃是例行入朝理事,不足多怪。”

还有的说:“大司马入朝,当是拜谒先帝陵寝,必无他意!”

但流传最多,也最让人深信不疑的,却是:“大司马此来,将借究治卢悚之事,诛除王、谢二族,因之以移晋室,开创新朝!”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建康城内就变得流言汹汹,人情恐惧,人人危不自安。

就连一向不关心俗事的刘操之,在听到这些流言之后,都感到无比的担忧,亲自前来谢府,想问一问谢安心中是何想法。

但他来的时候,谢安并不在府中,只有陪着张彤云在家养胎的谢文接待了他。

谢文见一向沉着冷静的刘操之面露忧色,不禁好奇地问道:“师尊忧心如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操之倒也不隐瞒,当即道:“听闻桓温即将入朝,城中流言汹汹,我想来问问安石将作何打算!”

谢文笑道:“师尊的问题,弟子便可以给出回答!叔父必然是以天下为重,与桓温尽力周旋!”

闻言,刘操之愣了一愣,忽然笑道:“文度此言甚是,我竟忘了安石之心!真是不该!不该……”

“叔父之心?不知师尊所指为何?”谢文一脸好奇地问道。

“文度岂不闻:‘天下苍生望谢安’之语?苍生既自托于安石,安石又岂会负苍生!”刘操之感叹一声,然后正色道:“安石引我为知己,而我却于此时相疑,着实不该!我今日来此之事,文度切不可说与安石得知,老夫归去也!”

说罢,不待谢文回答,他就转身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