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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最初八十一人

“这……”

张允闻言一愣,有些尴尬道:“我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话音稍落,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可这是训练家兵,何以要掩人耳目?”

“嗯?”

谢文眉头一皱,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转眼看到张允那一本正经的神情,他才发现张允果然是未经世事,将练兵一事看到太简单了。

他正色道:“且不说五千兵马,就是一千甚至是五百兵马,从吴郡成群结队地奔往会稽,都会引起一路上各县警觉,到时万一被有心之人认为是聚众为乱,被州郡上报朝廷,诬以谋反,我们将何以自明?”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世家大族养有家兵,几乎是一个被默认的事实,但家兵如果未经朝廷许可,大规模越境行事,难免会引起警觉和怀疑。

甚至会成为敌对方用于攻击的把柄。

历史上被诬陷“私藏甲兵”而无以自明,最终被政敌除掉的前车之鉴数不胜数。

吴郡张氏作为江左“土着”四大豪门之一,又岂会没有政敌。

“……”

张允登时神色一变,像是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谢文又道:“再说,就算可以解释为是训练家兵,可张氏之家兵,不在吴县训练,却长途跋涉至会稽训练,如何能不惹人生疑?!更何况五千兵马,不可无粮草供应,而谢氏仓储又不足以供给,到时又要从吴郡运粮前往,不仅徒费人力,又添嫌疑!”

“嗯……”

张允沉吟一声,然后连忙点头道:“文度所言甚是有理,是我等疏忽了!我这就回禀祖父,此事另作商议。”

说罢,张允便当即起身,朝内室走去。

谢文见状,连忙起身,出声喊道:“允之兄且慢!”

张允一脸好奇地转过身,问道:“文度还有何话要说?”

谢文正色道:“允之兄将我方才所说之语向叔祖禀明之后,务必请叔祖准我与其面谈,不然到时若有说不清楚之处,岂不又要让允之兄徒费脚力了吗?!”

“嗯……”张允迟疑片刻,点头道:“如此也好!”

不出谢文所料,不过片刻工夫,张允就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略带着些许失落地道:“祖父请文度入内。”

谢文见状,不禁暗想:“他这个样子,不会是被张清给骂了吧?”

“也不知张清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现在看来,也不能奢望他多送我些兵,只能暂时将那些流匪给要过来,再做打算。”

……

随着脑海里几缕思绪闪过,谢文便跟着张允来到了张清的面前。

只见张清轻抚着胡须,神情严肃地道:“方才允之说文度以五千兵过多,不愿带往会稽一同训练,那不知文度所谓练兵,又是需借多少兵丁?”

谢文正色道:“叔祖恐误会小婿之意了!天下练兵之法,不过大同小异,无非因人之所擅长,分别骑、射、刀、枪,因而训练之!训练之意,无非使其能使刀兵、弓矢,能列阵变阵,能冲击、可防守,又何必非要舍近而求远,随小婿往会稽练兵。”

“嗯?”

张清闻言,眉头一皱,一脸奇怪地看了张允一眼,然后又道:“文度既是此意,何不早先言明,让我误以为你要带兵前往会稽训练。”

谢文道:“也怪我此前未曾说清楚,让允之兄未能明确达意!其实我此行前来,除了请叔祖命人开始训练家兵,以便将来战事一起,可以应募出征,替张家建功立业!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想请叔祖让我将那些归附之流匪先行带走,加以训练!至于叔祖愿借之兵,留待要用之时,小婿再来求乞。”

“你只要那百余流匪?”张清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其实应当不到一百,那些流匪之中,应当有不愿再奔波之人,我也不想勉强他们,只带其中自愿随我前去之人便可。”谢文正色道。

“嗯……”

张清沉思片刻,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文度还得稍待两日,我命人将那些人召集起来,让你带走。”

“那就多谢叔祖了,小婿告辞。”谢文朝张清拱手一礼,然后自觉地退出了内室,只留下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张清和张允二人在内。

……

待谢文离去,张清忽然问道:“允之,依你看,谢文度所言,有几分为真?”

“孙儿既觉他句句是真,又觉他句句有假,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分辨其中究竟何为真?何为假?!”张允摇了摇头道。

“我猜他之本意,岂会不愿要兵!只因我命你前去,又遣兵过多,他心中有所顾虑,故而不敢再言借兵,而只说想带走那些本已一心归附于他之流匪。从此一事看,谢文度工于心计,你日后与他相处,不可不小心谨慎,切莫被他算计。”张清紧皱着眉头道。

“他毕竟是张家之婿,也会算计咱们张家吗?”张允一脸不敢相信地道。

“他连谢家都要提防,何况我们张家!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存侥幸之心,明白吗?”张清叮嘱道。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张允连忙答应道。

……

谢文并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非但没有让张氏感他半点提醒之情,反而使得张清对他防范更深。

不过尽管张清对谢文满心的不信任,但他还是按照谢文的要求,将那些归附的流匪给召集了过来,任由谢文去挑选。

近两年的时间过去,谢文都已经快认不出来这些人中谁是领头之人,但陈二虎等人却清晰地记得他的容颜。

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陈二虎便感觉“脱离苦海”的大喜日子即将来临,一脸欣喜地带着十来个人朝谢文叩首拜道:“拜见恩公,我等日盼夜盼,总算把恩公给盼来了!”

闻言,谢文心中顿感惊异,暗道:“他们何以要如此盼我?难道在张家庇护之下,还不能吃饱穿暖吗?”

思绪闪过,他连忙上前,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神情,俯身搀扶着陈二虎道:“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陈二虎等人闻言,当即站起了身,只见陈二虎一脸激动地道:“当年拜别恩公,小人是日盼夜盼,等着恩公前来,以求实现心中飞黄腾达之愿!这一年多过去,小人本以为那时之语已成戏言,不想今日得见恩公,着实令人喜不自胜!不知恩公此来,可是要带我等离开此地?”

“他倒是心思敏捷。”

谢文心头暗赞一声,然后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此行前来,就是要带一些人前往会稽,从此跟在我身边用事,共奔前程!若有人愿意留在吴郡生活,我也不强求,一切遵从你们心中所愿!”

说着,他稍稍一顿,然后高声道:“愿意随我而去者,往前一步,不愿随我去者,可以往后退,留在吴郡以耕地为生,也可保全余年。”

话音一落,陈二虎连忙朝方才和他一起向谢文叩首行礼的十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前跨了一步。

至于他身后的人,则是面面相觑,暗自犹疑着。

他们这些人里面,有的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天灾人祸,无粮可吃,才被逼无奈上山落草,现在有了一个可以保障温饱的稳定生活,已经感到知足,并不想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机会。

有的是向来不事生产,不务正业的混混,在不为世人所容、走投无路之下,走上了落草之路。

还有的虽然未曾读过书,但是心中有些志气,向来争强好胜,不愿一辈子给人做佃农,受欺受辱,想凭自己拼上一把,改变他们本不由自主的命运。

陈二虎所带领的人里面,无疑后面两种居多。

而在谢文看来,这些人,只要训练得当,无疑比普通的兵丁更加有用。

不一会儿,人群之中便有五六十人跨步向前走了两步,似乎要特地和人群里还没有动作的人拉开距离。

等了一段时间,见没有人再动作,谢文高声道:“方才没有上前的,都可以自行回去了。”

此言一出,那些往后退了几步的人连忙转过身,你推我攘地快步离开了。

而那些一直没有动作的人里面,有些也最终作出了决定,跟着人群离开,最后只剩下五个人站在原地,仍然没有动作。

谢文见状,不由得满心奇怪地问道:“你们五人既不向前,也不后退,站在那里,是何用意?若想随我前去会稽,奔一个前程,就向前一步,我数十声,若再不动作,可别怪我将尔等轰走!”

既然要练兵,那么就要做到令行禁止。

他给出的选择只有两个,并没有中间项,绝不容让人随意更改。

“十……九……八……七……六……”

当他数到第五个数字时,那五人几乎全都选择了向前一步。

他们似乎在紧要的关头,战胜了内心的犹豫和软弱。

见状,谢文很欣慰地笑了一笑,然后高声道:“很高兴你们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人生命运的抉择!从今以后,只要你们严于律己,认真训练,练好本领,不折不扣完成我交办的任务,他日必将前程似锦,一定可以达成‘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这一心愿!”

众人闻言,不禁两眼放光,满怀期盼地看向谢文。

但却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出声应和。

谢文见状,又高声道:“告诉我,你们想不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

众人依旧默然无语,让谢文顿觉有些尴尬。

不过他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可能这些人中大多数还不知道什么叫“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或许说是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不知道什么情况叫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也有可能他说的话,还不足以刺激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让本就羞于表达的众人不敢表达,深怕说错了话,被人耻笑。

想到这里,他又高声道:“告诉我,你们想不想穿金戴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娶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生几个可爱的儿女!”

话语一落,只听众人神情激动的你一言我一语地喊出声,忽然开始“百花齐放”般地表达内心的渴望。

“我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我要取个漂亮的婆娘!”

“我要穿金戴银!我要绫罗绸缎!”

“我要大大的宅院,我要成群的奴仆!”

……

这样杂乱无序,无比嘈杂的场面,虽然与谢文心中所设想的整齐划一有所区别,但他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半点不喜,而且深受感动。

这是这群人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远比什么“光宗耀祖”要实在得多。

而且这些人的梦想,并不虚妄,完全属于只要好好跟着他,就可以得到实现的梦想。

他可以进行掌控的梦想,才是他真正需要这些人拥有的梦想。

他忽然发现,和这些人交流,还是要“接地气”,才能取得令他满意的效果。

良久,等到几乎所有人都将内心所渴望得到的东西表达了出来,谢文才扬起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示意众人噤声。

虽然一时间并没有达到令行禁止的效果,但在极为有眼力劲的陈二虎的招呼下,众人还是很快都安静了下来。

谢文又道:“你们心中的愿望,我都会带你们一一实现,但有一个首要的前提,那就是你们必须无条件地做到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简单来说,就是我让你们往左,绝不能往右,让你们向前,绝不能往后,明白吗?”

“明白!”陈二虎首先斩钉截铁地答应一声。

然后他身后的众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明白。

谢文见了,不由得暗叹:“果然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才这么几十个人,都难以做到整齐划一,练兵一事,还真不那么简单。”

他再一次扬起手,示意众人噤声。

有了之前的经验,众人看到手势,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然后谢文高声道:“你们现在各自回家收拾行装,带上十天的干粮,明日辰时三刻,准时在南城门外集合,过时不来者,便只能被留在吴郡!都听清楚了吗?”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一番,然后还是陈二虎首先带着一部分人朝谢文躬身拜道:“遵命。”

话音一落,陈二虎便带着那一部分人离开了,而剩余的人,也有样学样,答应一声,就渐渐散了开去。

看到本来站满人群、熙熙攘攘的旷地上突然没了人影,谢文心底却没有半点失落之意,反而渐渐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或许加以训练,再历经百战,这群人里,还真能出一两个能打仗的将军!”

“也不知他们中,有几人能经受住战火的洗礼,等到最后胜利到来!”

“希望刚才给他们画的‘饼’,能够多实现一些。”

……

第二日,清晨,南城门外。

辰时三刻之前,应约而来的人,一共有八十一个。

谢文一早便命齐泰拿了一个崭新的册子,将前来报到的人的名字、年龄和籍贯都一一登记了下来。

等到了辰时三刻,齐泰记录完毕,他便将那本册子上拿了过来,然后亲笔在封面上挥毫写下了“最初八十一人记功薄”九个大字。

等字迹微干,他举起册子,扬言于众道:“从今以后,此册我将随身携带,他日尔等战场所立功劳,我都将一一记下,以备他日论功行赏之用!尔等可要勤加努力,练好本领,让我早日在此册中写满尔等之功劳!”

说罢,他又忍不住感叹道:“真想知道你们中谁能最早完成心中所愿!”

众人闻言,心中颇受激励,却并未来得及用言语表达。

因为谢文已经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他们只能默默将谢文的话记在心头,暗自下定决心发奋图强,以求早日如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