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宝二爷再也不是那个宝二爷了
薛蟠拿走香皂可得意了。
喝酒听曲儿时送这个姑娘一块儿，又送那个姑娘一块儿，只图一时开心。
他压根不管这香皂是不是自己花钱换来的，挥霍的其实是自家的财产。
就感觉像是天上掉下来或流水淌来的。
但他确实开心，打心里认为一千两银子花得值，因为现在喝酒唱曲儿时，不知有多少人奉承他巴结他围着他转。
反正只要他一高兴，便大大方方地送人家一块儿香皂，别提有多得劲儿。
如此一来，关于“香皂”的话题，在一定范围内很快传开了。
要知道薛蟠赠予的对象，多是青楼女子或是像琪官儿那样的优伶。
那些人每天接触的人多又杂，在传播速度上胜过常人百十来倍。
算是间接帮助宝玉提前宣传了一波。
加上贾府人多，先是主子再是下人，都亲身体验过香皂、肥皂的妙处。
自然也纷纷加入宣传的队伍中。
这样渴望得到香皂肥皂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能够为他们提供此物的，又只有贾府宝玉一人，此时有多香不言而喻。
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都是议论。
“听说香皂沐浴让人神清气爽、通体舒泰，浑身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可不？虽然我未体验过，但闻过。”
“切，你与我一样，没见过世面，大老粗一个，又从哪儿闻过？”
“就是对面那座青楼，里头的女子讨得薛大傻的欢心，人人得了一块儿香皂，薛大傻你们不是也认得吗？”
“当然，不就是多年前犯下命案，仗着有钱有势躲在贾府里继续逍遥快的那个薛蟠吗？还被柳二爷狠狠揍过一顿呢。”
“就是他，他是贾府公子哥儿宝玉少爷的表兄，所以得了一千块儿香皂。”
“这么一说，我倒信了，只是贾府宝玉少爷的香皂又从何而来？”
“据说是他请人生产研究制作出来的。”
“那可是世间罕有的稀世之物啊，京城此前都不曾有过，更别说其它地方了，这下贾家岂不是要大发一笔横财？”
“看架势是，别人压根没有嘛，又不知如何生产，独他一份儿，能不挣钱吗？”
“不知卖多少钱一块儿？”
“那是有钱人用的东西，多少钱一块儿与我们何干？我们洗澡不过用手搓几下就完事儿了，谁还花钱买什么香皂啊？”
“也是，但如果非常非常便宜呢？谁不喜欢香香的感觉？”
“能有多便宜？独他一份儿，无人与他竞争，东西又深受大家的喜爱，人家为什么要便宜卖？有钱不挣他傻呀？”
“听说那宝玉少爷就是有点傻里傻气的呀，你看薛大傻不也白送人家吗？”
“薛大傻是薛大傻，宝玉少爷是宝玉少爷，他们两个不能相提并论的。”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不都是富家子弟吗？京城贾史王薛本是一家呀。”
“要说从前，还真听说那宝玉少爷有点傻里傻气的，整天只喜欢在女儿堆里闹，可自从被他老子狠狠揍过一顿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犹如脱胎换骨，再也不是贾府从前的那个宝二爷，说出来许多人还不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变多少？”
“你们是不知道，我听说……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之，总之……”
“听说什么？总之什么？这人说话怎么还丢三落四，故意吊人胃口呢？”
“一言难尽啊，有些话光天化日之下不能乱说，你们只需清楚如今的宝二爷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宝二爷便是了，想要听，晚上请我喝酒，再与你们道来。”
“想得美！”
“不听你们真会后悔的，我保证你们闻所未闻，甚至想都不敢想，如今的贾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切，想骗我们请你喝酒，也不用这样瞎编胡话，贾府还不是那个贾府？”
“看，肤浅，你们真是肤浅啊！贾府分东西两府，那东府的珍大爷如今废了，你们总该知道吧？西府的大老爷被人弹劾，被迫辞职退休，你们也该知道吧？”
“这些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那问题的关键来了，我问你们，珍大爷被废，以贾府的威势，为何迟迟找不到行凶之人？还有那大老爷，为何有人敢弹劾他将他逼退？贾府可是出了一位贵妃娘娘，正得当今圣上的崇爱呢。”
“哟？听你这么分析，好像还真知道不少内情呢。”
“废话，请喝酒不？绝对让你们觉得这顿酒钱没白花，值得！”
“本说香皂的事儿，怎么扯到这些？”
“因为香皂是贾府宝二爷请人研究生产制作出来的，而宝二爷最近的动作大，只是常人不知罢了。看你们，不都以为贾府还是像从前那样吗？错了，大错特错。”
“我们不知道那么多，你又如何得知？”
“这个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可认识一个叫作冷子兴的古董商家？”
“好像听说过。”
“那人是周瑞家的女婿，而周瑞家的是贾府王夫人，也就是宝二爷他娘的陪房，我与那冷子兴自小便认识，只是人家现在攀上高枝发达了，自然少与我来往。”
“那些话是冷子兴透漏给你的？”
“冷子兴与贾府有那样一层关系，你们说他的话可信不？”
“无风不起浪，多少有几分可信度。”
“那晚上这顿酒，嘿嘿，你们到底请还是不请呢？”
“请，请了。”
“这就对了，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那我先回家准备准备，有些话我也该想想到底怎么说才合适，晚上不见不散。”
“……”
……
宝玉见完薛姨妈与宝钗，沉思了许久。
薛家指望薛蟠翻身肯定不现实，那根本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所以，当薛姨妈请求他带薛蟠振兴薛家时，他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头。
倒不是不答应带薛蟠，而是直言不讳地说，薛家不能指望薛蟠。
至少眼下还不能指望，否则只会越来越令人失望。
还与薛姨妈敞开心扉地说，倘若愿意抛开世俗成见，不妨将薛家交给宝钗。
这样，薛家或许还有振兴之望。
此言一出，薛姨妈与宝钗都怔愣住，半晌仍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怏怏离去，说回家好好想想再告诉他。
其实宝玉心知肚明，在这个世界说这样的话，与疯子没啥区别。
虽然人家表面不说。
瞧薛姨妈与宝钗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了。
说吓得她们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一点不过分。
一会儿她们母女俩便借故离开。
而且以宝玉的推测分析，这中间还有非常玄妙的一点。
不是“金玉姻缘”甚嚣尘上吗？
倘若让宝钗执掌薛家，那将来宝钗如果真的嫁给他了，那薛家的财产最后岂不是要落入他的手里？
尽管宝玉没有想过，根本不稀罕薛家如今那点儿财产。
但薛姨妈会不会考虑这一层？
如果考虑到了这一层，会不会对他所提的建议有想法？
宝玉自己肯定问心无愧，因为只是以事实为根据给出的建议。
而且在他看来，这是最合理的。
宝钗本来就强过薛蟠十倍不止，只有将薛家的大权交给宝钗，他再从旁协助，薛家或许才有翻身的希望。
薛蟠人不行，拉他一把又有多大作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