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本性难移
“你我之间还有必要隐瞒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呗。”宝钗笑道。
宝玉回之一笑：“我没想隐瞒，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宝钗心眼儿明亮，估摸着道：“瞅你的神情，这姑娘令你一言难尽，至少她们的人品该不会很好，对吗？”
“实话与宝姐姐说吧，夏家那姑娘相貌倒是没话说，但品性确实不咋滴，骄横跋扈惯了，身上毛病多多。倘若你哥哥真将她娶回家，会给你们带来许多麻烦。”
“那就趁早阻止这们姻缘，不让这事儿发生呗。”宝钗焦急地说道。
“我也是个这么想的，只不知能否阻止你哥哥的念想。”宝玉如是般道。
“你与我哥哥又赌了？”
“嗯。”
“怎么赌的？”
“我赌他将来的媳妇儿姓夏，他死活不信，还说要拿两万两银子作为赌注。”
“就是说，如果他娶了夏家姑娘，就输给你两万两银子，否则你输给他？”
“对！”宝玉点了点头。
“如果夏家姑娘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不懂礼节，又缺乏教养，那我给你两万两银，只当我哥输的，必须阻止这门姻缘。”
“你说阻止就阻止，我尽力而为，但银子就算了，不用给我，因为一旦阻止，你哥就会向我要两万两银子，这个钱原本我也没想要，即便赢了你哥也要给你的。”
“那多谢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宝玉道，“我只担心能否阻止你哥哥，万一真的阻止，他还指不定要怎么埋汰我们呢。”
“不用管他。”宝钗说道，“他做事从来没头没脑，又不顾后果。我与妈妈知道你的好就行了，我哥想什么不重要。”
“有句心里话，也不知还不该说。”
“说呗，刚才你不是说，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吗？怎么又客气起来了。”
“那我直说了哈，你不要生气，以你哥哥那喜新厌旧招蜂引蝶的性格，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姑娘，即便找到了，不也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吗？”
宝钗点了点头。
宝玉接着道：“要说好姑娘，香菱姐姐难道还不够好？香菱相貌不用说，待人又忠诚，说起来她曾经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被命运捉弄被你哥哥买来。”
“香菱的身世你知道？”宝钗讶然，“香菱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香菱名字是你取的，她原名叫英莲，姓甄，父亲名费，字士隐，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也推他为望族。”
“英莲五岁那年，正值元宵佳节，家人霍启抱着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回来时不料英莲被人拐走不见了踪影。”
“英莲被拐走后，被人养了七八年，模样出脱得十分齐整，拐子便拿出来卖了，先是卖给一个小乡宦之子冯渊，谁知拐子起了贪念，又偷偷将英莲卖给你哥哥。”
“后来的事儿不用我说了，你哥打死人惹了官司，英莲便成为你哥买来的小妾，改名为香菱，一直跟随你妈住着。”
“可宝姐姐心知肚明，哪怕像香菱这样相貌好性格好的姑娘，你哥可曾善待过？对香菱好了几时几日？哪怕找一个天仙给你哥哥，还不是三五日便丢到屁股后头？”
“说句不好听的，有好姑娘，我也不敢介绍给你哥哥呀，是不是这个理儿？”
宝玉因为熟知香菱的身世，所以一口气说完，顺带把薛蟠的情况也说了。
宝钗听完，对犹如百事通的宝玉更加佩服，对她不成器的哥哥更加无奈。
可摊上这样的哥哥，让她怎么办？
她已经做出了很多的努力，这一点她问心无愧，然而她哥哥有多大改观呢？
宝玉接着说道：“要我说，香菱是个衷心专情的人，不如让你哥哥扶正她，反倒少惹许多麻烦，只不知姨妈是否同意？”
“这便是你的主意？”宝钗认真地问。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娶夏家姑娘将给你家带来许多麻烦，不如不娶。”
“好，待我回家与我妈商量商量。”宝钗想了想说道，“不知我哥这时候是否已经认识那夏家姑娘？或是已认定那姑娘？”
“想必这时候已经认识了吧？不然你哥哥这阵子怎么不见找我？只是你们可曾给过他钱？”说起此事宝玉还好奇呢。
“没有。”宝钗回道。
“那没钱他能干嘛？他肯定在哪儿弄到钱了。”宝玉估摸着说道。
“哎！说起哥哥就愁死个人！”宝钗摇头叹气，“有时候还真想给他找个厉害的媳妇儿呢，兴许能管管他。”
宝玉笑了：“要说厉害，夏家姑娘可厉害了，你哥指定都不过她。”
“可你说她是没有教养，那怎么成？”
“有教养的也管不住你哥哥呀！”
“……”宝钗吃瘪，无言以对。事实本就如此，确实没法儿反驳。
宝玉只好跳转一个话题：“宝姐姐刚才说岫烟妹妹怎么了？”
宝钗又将邢岫烟的处境与宝玉说了。
宝玉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恐怕只能让岫烟妹妹忍一忍了，姨妈说得对，怎么着我们都得顾及大太太的感受。回头我与二姐以及她房里的人说一说，让她们好生相待岫烟妹妹就是了。”
“那多谢了，由你出面，谁敢不听？”
“其实与姨妈说说，也没必要非得等到你哥哥成亲后再考虑薛蝌兄弟，那不过都是世俗之见罢了。”
“……”宝钗微微一滞，随即点了点头答应，“好，我回去与妈妈说。”
“宝姐姐还有其它事儿吗？”
“没了，就那两件事儿。”
“那宝姐姐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岫烟妹妹的事儿我放心，毕竟她是个懂事儿的姑娘，可我哥哥……哎！”宝钗又是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
“这事儿也急不来，只能慢慢看了。”宝玉也叹了口气，“其实……”
“怎么？”见宝玉欲言又止，宝钗忙问。
“姨妈对你哥哥还是太爱了，有时候该让你哥哥吃些苦头才好。”
“要吃怎样的苦头才能让他成器呢？”
“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再出来，看他还敢胡闹不？”宝玉笑道。
“……”宝钗听了却是花容失色。这事儿若真发生，她妈不得哭坏了？
然而，不痛不痒的苦头对她哥哥确实也不起作用，被柳湘莲狠狠揍了一顿，过一阵子还不是那个德性？
“好了，我送宝姐姐回家吧！”宝玉起身道。
“不用，我带了人过来，不出这园子怕什么？不用你送。”
“明儿见了姨妈，好好与姨妈谈谈。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宝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