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站队
政治犹如一个无底洞，进去的人只知道黑，却永远看不到底。
无论当官儿的还是平民百姓，谈及政治都有可能惹祸上身。
提及“结党”，更是如同谈虎色变。
哪怕是贾府，也一样。
尽管凤姐曾经夸下海口说，即便是指认她造反都可以摆平的
显然凤姐过于狂妄了。
别说是她，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加起来，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不管“结党”一说是否准确，但北静王府与忠顺王府的确分属两个阵营。
而贾府与北静王府同属一个阵营。
所以与忠顺王府自然没有任何来往了。
宝玉这时候却要去拜访忠顺王爷，不由得让人揣测又担忧：到底意欲何为？
然而，贾母也只是想到这一节。
宝玉曾经问及贾府算不算“结党营私”时被她严词厉色地喝止。
所以贾母也不知道宝玉的预测，自然不明白宝玉此举意图何在。
看来唯有等宝玉回来解释了。
担心终究难免，毕竟宝玉小小年纪，以什么身份拜见忠顺王爷呢？
去了人家会不会待见他？
以贾府与忠顺王府的关系，怎么看宝玉都不会得到盛情的款待。
只是让人疑惑不解，按理说以宝玉最近的表现，应该想到这一层，可为什么还要去拜访呢？难道此行非去不可吗？
……
王夫人一见袭人，竟忍不住潸然落泪。
因为昨儿的事，她越想越觉得失落，府里的人好像，确实都与她渐行渐远了。
原来凤姐与她一条心，可如今凤姐眼里只有宝玉，还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凤姐当然没有明着这样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嘛，说什么希望永远在年轻人身上，不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吗？
连凤姐都不为她说话，她还能指望谁？
恐怕也只有袭人了。
所以一见袭人，她竟没有忍住，哭了。
尽管袭人与她身份极不对等，而她自己又是一个冷静沉得住气的人，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犹如瞬间决堤了的感情。
幸好袭人来之前问过凤姐，知道王夫人心情极其不好，不然可吓坏她了。
然而，让她怎么安慰王夫人呢？
难道附和？或是赞同？
显然行不通，如今形势大变，她必须与宝玉保持一条心才行。
几次偷偷向王夫人告密，最后尴尬或被打脸的人不都是她吗？
而且宝玉还有特别提醒过她，说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家也会伤人”。
让她还怎么去维护王夫人而背叛宝玉？
不知不觉中，原来她与王夫人也已渐行渐远了，她不再充当传声筒。
此刻，王夫人与她抱怨一通又有何用？
她最多只能安慰几句，而且前提是：与凤姐一样，必须站在宝玉那边。
至此，王夫人才算彻底死了心。
她对袭人那么好，到头来她又得到什么呢？还不是离她渐行渐远？
也不能说因为袭人地位稳固了，心里便没有她，只不过是形势使然。
所以，当得知袭人的态度后，王夫人就将袭人打发走了，与打发凤姐一样，理由还是她想一个人静静。
袭人无可奈何，只能躬身而退，终于体会到了凤姐的难处。
……
袭人刚回怡红院，便被晴雯、麝月、小红几个围了上来，纷纷问候。
“太太怎么说？”
“是不是还要找机会撵我们走？”
“二奶奶都劝不动，莫非你能劝得动？”
“如果你真能劝得动，或许只能说明你与我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
袭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围着我一人一句，还让我开口说话不？”
继而将与王夫人见面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如实告知，没有半分隐瞒。
晴雯、麝月、小红这才放心下来。
第一次感觉与袭人竟也能保持一条心。
从前，她们可都认为袭人是王夫人的心腹之人，别说与她们几个一条心了，就是普通日常，都觉得袭人是王夫人派来监督她们的不友好分子。
如今，袭人却试着用与凤姐一样的调调去“安慰”王夫人。
看来袭人的心早已经倾向于宝玉了。
晴雯如释重负般笑道：“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太太撵走了。”
“这是为什么？”麝月忙问。
晴雯望着袭人，笑道：“如今，她都与我们一条心了，太太若再要撵人，不是应该我们四个人一起撵吗？”
“哦，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太太绝不会撵袭人姐姐。”麝月点头笑道。
小红没有吱声，心想，袭人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知道此时的王夫人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拗不过宝玉了。
这时候若再去力挺王夫人，最后肯定又被打脸，风险也太大了。
只有力挺宝玉才是安全的。
小红懂得，她相信袭人也一定懂。
人嘛，肯定会衡量利弊，然后做出有利的选择，或者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更直白地说，就是站队嘛，这时候站宝玉还是站王夫人，其实不难选。
……
又一天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
可直到太阳落土，仍不见宝玉回来。
贾母、王夫人、凤姐、宝钗、黛玉她们又开始着急起来了。
难道今儿晚上还不能回来吗？
倘若果真如此，也该吩咐人回来报信儿呀，免得让人着急上火。
王夫人虽然觉得很不爽，对宝玉的所作所为颇有意见，但宝玉外出未归，她身为母亲还是很着急，派人去怡红院看了几次。
凤姐又只得将墨雨叫来，嘱咐他带人出府打探，看看宝玉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或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晚饭吃过后，大家继续等消息。
可啥动静也没有，很多都已经犯困了要睡觉，只有几个人还在坚持。
然而坚持亦是徒劳。
午夜时分悄然而至，仍不见宝玉回来。
硬着头皮坚持终于也坚持不下去了，料想今儿个宝玉定然不会回来。
只能明天再看了。
贾府静悄悄的一片。
因为宝玉未归，贾芸等人收集到的反馈信息也没有立即向凤姐报告。
觉得应该还是等宝玉回来再行定夺。
袭人、晴雯、麝月与小红，依然由她们四个换班轮流值守。
袭人与小红守上半夜，晴雯与麝月守下半夜。
交接时，袭人还嘱咐晴雯与麝月，“后半夜你们别贪睡，放警醒一点，万一二爷半夜回来了呢。”
宝玉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记得上回晚上出去，不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晴雯、麝月答应着。
两人确实也尽职尽责，没曾合过眼，交接后便一直坚持到天色大亮。
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次确认宝玉晚上没有回来。
然而等到袭人起床收拾房间时，却惊讶地发现宝玉正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