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皇恩永锡
离年日近，王夫人与凤姐都忙着治办年事。贾母可是说了，虽然不提倡张扬，但府里上上下下，要热闹些才好。
因贾珍仍卧床不起，贾蓉奉命在东府那边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神器，请神主等事宜，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
此时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忙忙碌碌。
这日，宝玉刚用过早餐，尤氏便带着贾蓉来了。
尤氏说道：“宝玉，春祭的恩赏我昨天让蓉儿关领回来了。”
“好，珍大嫂有心。年底事儿多，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呢。”宝玉笑道。
其实，准确地说也不是忘。
而是他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关领春祭恩赏”这个概念。
原来像他们的世袭之家，祭祀前还能向朝廷领一笔钱回来。
尤氏缓缓言道：“咱们家虽然不等这几两银子使，但多少是皇上天恩，关了来置办祖宗的供，可谓是上领皇上的恩，下托祖宗的福。咱们家哪怕用一万两银子供祖宗，到底还是不如这个有体面。”
“那是。”宝玉点了点头说道，“天下间也总还有不少世袭穷官儿家族，恐怕他们还指望这恩赐上供过年呢。”
“可不是？”尤氏笑道，“咱们家的日子在你的带领下逐渐好过了。”
“珍大嫂过奖了，这才哪儿到哪儿？距离好过还远着呢。”宝玉笑道。
这不是谦虚，他内心就是这样想着。
只是说相比较之前混乱无章的日子，如今东西两府的确强了很多。
但距离“日子好过”确实还远着，不然也不用还一直惦记着整改、放人了。
这个任务来年就要执行。
“蓉儿，把恩赏的银子给你宝二叔。”尤氏吩咐道。
贾蓉捧着一个小黄布口袋，双手恭敬地递了过来。
只见那黄布口袋上有封条，写着“皇恩永锡”四个大字。
另外还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写着一行小字：“宁国公贾演，宋国公贾法，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若干两，于某年月日，龙禁尉候补侍卫贾蓉领讫。”
字儿下面还有一个朱笔花押。
宝玉接过恩赏，笑着对贾蓉说道：“你现在终于敢出去见人了哈？”
贾蓉尴尬地笑了笑说：“不也是没办法吗？父亲卧床不起，只有我去了。”
“其实出去见人了也没啥子吧？”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脸皮够厚，还能有啥子？”贾蓉笑道。
“你想通了就好，可惜你父亲好像还没想通。”宝玉看似不经意地道。
贾蓉不想提及他与父亲的糗事儿，毕竟羞于启齿，永远不被人提及才好。
故而跳转道：“宝二叔，这次恩赏不在礼部关领，而是改在光禄寺库上，我到光禄寺才领下来的，光禄寺的官儿都说宝二叔最近声名鹊起，想与你一席长谈呢。”
宝玉笑了笑说：“想与我一席长谈不见得，但他门肯定都想我的礼物。”
“他们都说香皂肥皂是好东西，堪称惠民神器，建议朝廷给宝二叔颁发一个突出贡献奖呢。”贾蓉眉飞色舞地说道。
“那你怎么说？”宝玉笑问。
“我说宝二叔研究制作香皂肥皂，本心就是要为民谋福利的，事实上的确也造福于民，这样看是有突出贡献的。”
“你可真行，给一根杆儿，你还真往上爬呀。”宝玉不禁摇头而笑。
“给宝二叔颁个奖多好，又不要钱。”贾蓉说道，“反正宝二叔不是说了，研究生产香皂肥皂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扩大知名度一炮而红吗？朝廷给你颁一个这样奖多有脸，说出去名声又好听。”
尤氏笑道：“其实蓉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要白不要嘛，朝廷如果真的给你颁这个奖，你就心安理得地受着，香皂肥皂卖得便宜不挣钱但惠民是事实。”
“恐怕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宝玉不以为然道，“先不说这个，且看吧。珍大嫂与琏二嫂吃年酒日子拟好了没？”
“已经拟好了，届时会明白开单子出来的，以免两府请重复了。”尤氏回道。
“好，那这些事儿，珍大嫂与琏二嫂商量置办去，我就不管了。”
“明白，你忙你的。”
“今年年成不好，尽管老祖宗还是嘱咐我们要过一个体面的年，但我想那些虚头巴脑形式上东西能去则去，对府里人看得见的实惠倒是多些才好。”宝玉说道。
“那我们将压岁银锞子多弄些可好？届时散与赏赐给府里的人。”尤氏请示道。
“这个还是依据考成来，做得好的才能赏赐，必须奖赏分明，不能一概而论。东西两府规矩、原则最好也都一样，来年整改方向都一样，毕竟是一家人嘛。”
“好，明白。”尤氏点了点头。
“年底了，珍大嫂与琏二哥都辛苦些。”
“只要我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像那么回事儿，辛苦些也值得。”
“蓉哥儿随我回复老太太、太太去。”
嘱咐尤氏一番后，宝玉换了靴帽，命贾蓉捧着银子跟了来。
回过贾母，又回过王夫人，贾赦邢夫人那里也去了，完事后才回来。
最后取出黄布口袋里的赏银，命贾蓉将口袋向宗祠大炉内焚化了。
这事儿才算完毕。
宝玉又嘱咐贾蓉道：“既然你已经有脸出来见人了，那东府各子弟们领取年物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与蔷哥儿负责吧。”
“好的，多谢宝二叔信任。”贾蓉痛快地点头答应了。
“但我需要交代你两句，一定要公平公正，莫让人有怨言，但也不要怕得罪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贪心的人。年物是给那些闲着没事儿又没进益且年纪大的族中人，那些管着事儿的，每月本有分例，就不必给他们，这样所以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理应这样。”贾蓉赞同地道。
“若有人与你理论，不服气，甚至想闹事儿，让他来找我。”
“好，我想不会有人敢找宝二叔理论。”
“你也先别把话说早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时候看吧。”宝玉感叹地道，“虽然我知道有些人感谢我，但也知道肯定有人痛恨我，包括族中人。”
“宝二叔的意思是，有人会从中作梗？”
“当他们的利益被触犯，难免总是会叫的，你与蔷哥儿放机灵点，去吧。”
贾蓉领命而去。
宝玉又让人将焙茗叫来，吩咐道：“你去精武飞龙一趟，安排时间，我与他们一道提前吃个年饭，顺便给他们发些福利。”
“二爷，其实他们各个对自己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焙茗忍不住说了一句。
言外之意，不必发福利。
宝玉却道：“他们的用处如今还没发挥出我计划中的百分之一呢。”
“……”焙茗当即不吭声，连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