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淘汰的怎么会是你？
几个管事的妈妈聚在一起，围绕这次整改前的考成评估议论起来。
其中小红的妈妈也在。
柳家的担忧地道：“也不知这次评估结果怎样，到底能否合格，真个让人担心，你们感觉如何？”
王家的接过说道：“我们对自己感觉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看各位主子，以及宝二爷的态度。”
程家的附和道：“就是，各自的主子以及宝二爷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就像林家姐姐的女儿，当初也只不过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可结果怎么样？”
说完，望着小红的妈妈直笑：“林家姐姐，你说是不是？”
小红妈妈回之一笑，微微点头。
紧接着又问道：“林家姐姐，你这次评估自己感觉如何？”
还没等小红妈妈开口答话，那赵家的立马回道：“你单单问她的感觉，也不想想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
程家的故作恍然顿悟般笑道：“咿呀也是哈，她女儿可是宝玉亲自选定的姨娘，与我们自然不一样。”
小红妈妈笑道：“有什么不一样？”该淘汰还不是得淘汰。”
“那怎能一样？宝二爷怎么会淘汰你？”
“为什么不会淘汰我？既然是评估，当然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我是小红的妈妈，便对我通融乃至徇私。”
“我就不信二奶奶与宝二爷会淘汰你。”
“我自认工作能力一般，思想又固执老化，可能不适合继续留任府里当差。”小红妈妈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几个妈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红的妈妈。
“当然是认真的呀。”小红妈妈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自评是愿意去还是愿意留？”几个妈妈连忙追问。
“我选择愿意去，对自己的评估，不合格。”小红妈妈说道。
“啊？你怎么认为自己不合格呢？”
“我刚说了呀，工作能力一般，思想又固执老化，跟不上年轻人。”
“那你是真心想留还是想去？”
“谁真心想去？”小红妈妈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贾府待我们不薄，我相信没有一个人真心想离去。说来我们都是服侍贾府半辈子的人，离去不仅脸上无光，让我们还能去哪儿？又有谁家对我们那么好？”
“可不是？”几个妈妈异口同声。
“但整改势在必行，宝二爷决心振兴家族，既要整改，就一定会有人淘汰。”
“可淘汰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你呀。”的确，这时候几个妈妈打死也不相信。
“到时候看吧，反正我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不合格，信不信由你们。”
“即便你自评不合格也不会被淘汰，且不说你的工作能力其实算好的，只看在小红的面儿上，琏二奶奶与宝二爷也会留你，不信等着瞧，看你会不会被淘汰。”
“就是，谁相信你会被请出贾府呢？哪怕不看小红，也得看你当家的。”
“无论如何，你当家的身为府里大管家之一，绝不会被淘汰出局。”
“……”
反正无论怎么说，没有一个相信。
小红妈妈再次强调说：“宝二爷这次整改绝不会徇私的，不会因为小红与她父亲就对我另眼相看，该淘汰就得淘汰。”
“我们不信。”
“怎么说你们才相信呢？评估结果马上就会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家姐姐不会正是因为小红妈妈的身份，才想到要主动离开吧？”忽然赵家的媳妇似乎想到一节。
“这是为何？”几个妈妈连忙追问。
“这叫大义灭亲，你们不懂吗？”赵家的诡谲一笑。
“谁大义灭亲？是说宝二爷吗？”
“这时候宝二爷倘若拿林家姐姐……”赵家的抬手，做了一个砍的动作，“那你们说淘汰谁，谁还敢找宝二爷理论？”
“哦……”程家的恍然顿悟，可又立马儿摇头，“可我还是不信，诺大的贾府，成百上千服侍的下人，哪儿安排不下一个林家姐姐呢？最关键的是林家姐姐人缘好，做事又利索，我们谁敢说强过她？”
“也是哈，林家姐姐自己都说了，宝二爷不会徇私，既然不会徇私，那又怎么会淘汰你呢？”赵家的似乎又不相信了。
小红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摇头，摊开双手，付之一笑。
反正此时她已经得到小红的信儿，说宝玉与凤姐同意她的请求。
还说感谢她，同时承诺以后府外有好的差事，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也就是说，她的离开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只等宣布一个结果。
但总不能提前将宝玉与凤姐这个决定如实地告诉她们，尽管她们当中有人已经想到到了，这样做效果肯定会打折扣。
还是等到时候宣布结果。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的时候，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样效果才好。
这也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评估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公布的不合格名单中，小红妈妈的名字赫然在列，意味着即将被“请出”贾府。
多少人看到小红妈妈的名字都愣住，望着她妈妈的名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而且显示的是“不合格”，不像极少数人知道自己评估必定不合格，为了面子干脆不参加评估，提前主动请辞。
小红妈妈不是，而是参与了评估，只是结果“不合格”。
府里上下其实都心知肚明，评估合格不合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子。
主子觉得好，怎么着都能合格。
主子觉得你不好，自评与他评再好也不顶用，毕竟主子的评估占比百分之四十，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很大。
确实都没想到小红的妈妈竟被淘汰。
连小红的妈妈都淘汰了，那淘汰谁没有可能？被淘汰了谁敢说一个“不”字儿？
先头围绕小红妈妈议论的那些人更是不禁感叹：原来是真的，整改评估不徇私。
多少人表示不服想跳起来说理都不敢。
这回宝玉当然感激小红的妈妈，确实也让小红代他表达对她妈妈的感激之情。
毕竟这样一番操作，让他整改评估省心不少，感觉风平浪静地就这样过去了。
反正评估结果公布的当天，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理论。
他相信被淘汰的人当中，有怨言的肯定不在少数。
小红妈妈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她对宝玉的感激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当小红代宝玉感激她时，她只说不必客气，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宝玉当然记住小红妈妈的恩情，算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同时更加坚定他当初选择小红的英明之举，也暗自庆幸没有撮合成小红与贾芸。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撮合成最大的“功劳”其实是小红自己。
虽然他也不敢确定小红跟着他就一定比跟着贾芸幸福，但这毕竟是小红她自己的选择，至少目前看小红是开心的。
至于以后的路，谁又能说得清呢？
他两世为人，都不敢确定将来的路，到底哪一条更适合哪一个人。
即便他知道许多人的命运走向。
他能做的只是减少大家的痛苦，力所能及让大家过得开心一些，不要那么悲苦，不要到最后一个个死的死散的散。
尽管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痛苦悲伤都是人生必需的经历，但他还是尽可能希望看到身边的人拥有更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