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还是先吹吹风
薛姨妈本不想来找宝玉的，可又经不住薛蟠的纠缠，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见着宝玉，寒暄两句后便问道：“我听说你决定在不久的将来搬出这里？”
“是啊。”宝玉答道，继而又问，“姨妈决定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们也搬过去？”
“我正在考虑呢，那你是准备搬到新居那边儿成亲吗？”薛姨妈接着问道。
“这事儿我是这么想的，只不知老太太与太太是否同意，其实在哪边儿成亲我倒是无所谓。”宝玉如是般回道。
按照他的想法，当然去新居成亲好，省得到时候搬来搬去。
可依据传统的老观念，贾母与王夫人十有八九不会答应。
估计在这边儿完婚的可能性大。
这事儿他不会与贾母、王夫人唱反调。
哪儿完婚不重要，他无所谓，重要的是完婚后夫妻之间的感情。
“你大哥马上就要与夏家姑娘完婚，你与你宝姐姐又定在今年，两件大事一了，我就了无牵挂了，去哪儿也无所谓。”
“那姨妈就不用想了，到时候就跟随我们搬过去吧。”宝玉痛快地道。
“那样好吗？”薛姨妈问。
“有什么不好？”宝玉道，“待宝姐姐与我完婚，我就要改口叫姨妈为妈了，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姨妈若想跟着薛大哥，我与宝姐姐还不放心呢。”
“宝玉有心！”薛姨妈欣慰地笑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宝玉道，“只要姨妈愿意，将来跟着我与宝姐姐住，我与林妹妹肯定把你当作亲妈看待。”
“多谢宝玉！”薛姨妈激动地道，“你大哥要是有你一半，哪怕只有你十分之一的孝顺与有为，我就心满意足了。”
“姨妈不妨多鼓励他试试。”
“哎，就他现在，一无是处，我想鼓励他，都找不到理由。”薛姨妈摇头叹气，“他见你建造新居，心里痒痒，居然也想着在那里买几间房，与你住在一起呢。”
“是吗？”宝玉笑道，料定这恐怕才是薛姨妈今儿来的真正目的。
“是啊！不过他的话你不要当真，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薛姨妈道。
“买就不必了，我怎会要他的钱？如果他真想与我们住在一块儿，我倒是可以给姨妈一个承诺，只要他完婚后跟我好好干，届时我送给他一套房子。”
“那怎么好？我们又不是没有钱？”
“跟着我好好干，就当是我发放给他的薪俸折现也成。”宝玉说道。
“这还能勉强接受，不过你可不要对他抱太大希望，他这个人心智尚未开化，很多时候像孩子，说得再好也没用。”
“我知道，所以我要看他表现嘛。姨妈回去可以明白地告诉他，只要他努力，房子不叫事儿，否则我那里不欢迎他。”
宝玉坦白地说道。
先说断后不乱，更何况是薛蟠这种人。
哪怕当着薛姨妈的面儿，也不用遮遮掩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薛姨妈听了心里认可，说道：“好，我回去一定嘱咐他，多谢宝玉！”
“姨妈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先回去，你忙吧。”
说罢，薛姨妈起身去了。
宝玉的态度她已经领会了，虽然并未如他们所愿，准确地说是并未如薛蟠所愿，但她完全接受宝玉的决定。
毕竟薛蟠刚买好了婚房，又心血来潮要买，还不知道他那劲头能持续多久。
况且，与夏家姑娘成亲后，是否相敬如宾和和美美，也还是未知数。
还有，完婚后是否真的改头换面，她也不敢肯定，尽管薛蟠是她亲生儿子。
倘若还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改，又怎好意思让薛蟠与宝玉住在一起？
那不是给宝玉添乱吗？
本来就已经给宝玉添了不少麻烦。
她没打算告诉宝钗来找宝玉这事儿，怕宝钗知道又要骂她哥整天异想天开。
不过这事儿肯定也隐瞒不住。
薛姨妈一回去，便将宝玉的态度与决定明确告知薛蟠。
薛蟠听了不悲不喜，感觉宝玉好像是答应了，但好像又没答应。
而此时这股风已经在两府吹起来了，都知道宝玉很快要搬出荣府。
围绕这个话题热情四溢议论纷纷。
毕竟，到底是去那边儿，还是继续留守这边儿，事关两府每个人的未来。
如今，人与人碰面总习惯性地问一句：到底决定去还是留，想好了没？
留守这边儿意味着可以过安逸的日子，但挣钱的机会基本没有。
而去那边儿则意味着必须要吃苦耐劳，不然去了还不如不去。
可以说，这是两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是选择安逸还是选择奋斗。
不过，虽然人与人见面总是要问及，但不能确定每个人的回答都是真心话。
问别人时，都希望得到真心话；可让他自己回答时，却没几个愿意坦白交代。
而只有像李贵、焙茗、贾芸那些个，不用问都知道必定跟随宝玉去那边儿。
虽然宝玉暂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方案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搬到这边儿，那这边儿大概率就会变成一个养老休闲区，自然而然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那么，选择留守这边儿的人，很有可能就要面临淘汰的命运。
所以，尽管公开表态的人不多，但其实纠结的人却并不多。
只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说了以自愿为原则，可并没有说只要愿意就可以去，那是不是意味着还要把关甄选？
不可能只要是两府里的人说去都行吧？
那这边儿谁来留守？都听说老太太、太太、老爷是不会搬过去的。
于宝玉而言，他确实有心先吹吹风，让大家多议论议论，将利弊衡量清楚。
无论是去还是留，肯定都有利弊的。
世上本也没这么好的事，不可能有一种选择全是利而没有弊。
这下大家终于都明白了，宝玉为何还要对外招募，原来是想网络各种人才，不是投放到这边儿，而是为那边儿做储备。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议论后，宝玉觉得可以了，才继续对外吹风，以确定一件事：虽然以自愿为原则，但并非愿意就行，到时候必须接受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去。
如此一来，想去的人更加努力了，怕到时候考验不达标，想去都不能去。
毕竟对外招募第一原则：有一技之长。
没有一技之长，如何脱颖而出？
宝玉的做事风格，如今两府的人都已经熟悉不过：不讲人情，要讲就讲本事。
宝钗很快就知道她妈妈来找宝玉买房的事儿，果真气得她把她哥骂了一顿。
在宝钗眼里，她妈与哥的行为哪里是想花钱买房子？妥妥的利用她与宝玉的关系明目张胆地要房子乃至抢房子好不好？
不仅把她哥给骂了，连同她妈妈都被她说了一顿：明知此举不妥，仍顺着她哥跑去找宝玉，当时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