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每个人追求不一样
准确地说，不是有些，而是非常。
在宝玉看来，平儿是去是留，根本不需要考虑，肯定跟随凤姐嘛。
怎么可能想着留下来呢？
为了贾琏这种人，值得吗？
凤姐这个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足以让平儿吸取教训？
见宝玉神情有异，平儿有些着急，忙问道：“你是不同意吗？”
宝玉缓缓言道：“其实，这是平儿姐姐自己的事，不需要问别人。”
平儿坦诚地说道：“我原本也说不需要问宝二爷，二奶奶非要拉着我来，说我们的眼光都不如宝二爷好，还说宝二爷同意就让我留下来，否则就只能跟随她去。”
宝玉想了想，说道：“平儿姐姐对琏二哥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我由衷的佩服，不过我并不认为琏二哥可以托付终身。”
平儿心领神会地道：“这么说，宝二爷是不希望我留下来了？”
“嗯。”宝玉点了点头。
平儿又说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对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好，可我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有什么办法？我没有二奶奶那么有魄力，可以选择自己的余生。”
宝玉见平儿的态度有些坚决，不禁问凤姐：“二嫂子同意平儿姐姐留下来？”
“我当然不同意。”凤姐脱口而出，“可如果她执意选择留下，我带走她的人却带不走她的心，你说，又有何用？”
“倒也是。”宝玉为难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就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到头来平儿的病却治不了。
平儿的病与香菱有几分相似，都是为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香菱有几分痴，倒还容易理解；可平儿如此聪明又懂得变通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非得吊死在贾琏一棵树上？
不过宝玉确实佩服香菱与平儿的痴情。
但这只是她们个人的选择，很难界定是对还是错，或者说根本没有对错之分。
而宝玉自己也明确说了，将尊重每个人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干预。
故而认真地问平儿：“平儿姐姐已经想好了决定留下来吗？”
平儿笃定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可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二奶奶。”
凤姐忙接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宝玉一再强调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你自己决定就好。”
宝玉接过说道：“如果平儿姐姐执意决定留下来，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祝平儿姐姐好运，不过如果哪一天平儿姐姐想过去，我与二嫂子随时欢迎。”
“多谢宝二爷！多谢二奶奶！”平儿分别冲宝玉、凤姐作揖行礼。
“平儿不必客气！”宝玉道。
凤姐叹了口气，心酸地说道：“本是我带来的陪房，心却不跟我一起了。”
“二奶奶对不起！”平儿又作揖行礼。
“哎，算了。”凤姐摆手道，“只当我感激你多年来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你先回去吧，我与宝玉有几句话要说。”
平儿躬身而退。
凤姐又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被人怎么议论呢，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跟我而去。”
宝玉只得抚慰道：“平儿姐姐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她选择留下又不是因为对你不忠心，只是放不下琏二哥。”
“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呀，只会说我厉害阴狠，谁都与我合不来。”
“二嫂子还有我呢。”
“平儿也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她无论如何都要跟随我去。”
“这么说二嫂子怨我了？”宝玉笑道。
“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些。”
“我对二嫂子还不够好吗？”
“还可以更好一些。”
“还要怎么好？”
“自己想去，问我干嘛？”凤姐又是一声叹，“哎，平儿这蹄子不跟我过去，到时候除了你，我连一个心腹之人都没有。”
宝玉灵机一动，说道：“从前二嫂子不是几次要小红吗？待过去我让小红跟你。”
“这样不好吗？待搬过去，小红就成为你的妾室了，我怎么敢使唤她呢。”
“平儿姐姐还不是琏二哥的妾室？”
“那不一样，平儿是我带过来的。这样吧，小红我不要，把秋纹送给我。”
“只要秋纹姐姐愿意，我倒是没意见。”宝玉当即表态道。
“你选袭人、晴雯、麝月、小红，却不选秋纹，也不知你当初怎么想的，让她跟着我或许更有表现的机会。”
“好，回头我与秋纹姐姐说说。”
“那我先谢了。”
“二嫂子与我客气啥？不过我们还是得尊重秋纹姐姐的决定。”
“有时候我在也想，他们自己的决定难道就是对的吗？也许他们将来会后悔呢，就像香菱那样，是不是？”
“怎么听得二嫂子这话里有话似的？”宝玉敏锐地望着凤姐笑问。
“我只是想到平儿突然感慨而已，并没其它意思。”凤姐忙解释道，“我们尊重平儿自己的决定，答应她留下，可到底是不是为她好似乎并不确定。我反而认为，如果明知她会受伤害还答应她，就像香菱那样最后果然吃亏了，尊重人家却害了人家，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反省？”
“也不能说害了人家吧？”宝玉道，“不让他们亲身经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倒认为对他们以后的人生会有帮助。当然，我绝非歌颂一个人的痛苦。痛苦或许能磨练人的意志能让人觉醒，但不值得歌颂。”
凤姐似有所思地点点头。
宝玉又好奇地问道：“既然平儿姐姐决定留下来等琏二哥回来，那她为什么还想过去那边儿参观呢？”
“或许只是代他参观吧。”凤姐道，顿了顿，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做人其实好失败？”
“人无完人，每个人追求不一样，反正我觉得二嫂子挺好。”
“在这里真正说我好的人只有你，老太太与平儿三个，其他未免都有虚情假意。当然，我也不稀罕他们怎么说，有你们三个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凤姐话音刚落，只见麝月跑来急匆匆地说道：“二爷，焙茗在外求见，说工地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什么状况？”宝玉忙警惕地问道。
“说是打起来了，伤了人。”
“让他进来。”宝玉神情一紧，但随即又道，“算了，还是我出去吧。”
凤姐也忙跟着宝玉出去了。
焙茗见宝玉出来，立即迎上去说：“二爷，有人故意扔石头，将玻璃窗砸碎了，以致与施工人员发生冲突，打起来了。”
“有人受伤了？结果呢？”
“故意扔石头的混蛋当场被抓，施工人员恨恨揍了他一顿，倒也不算严重，二爷放心，眼下还被扣着呢。”焙茗禀道。
“他为什么要砸窗户？”宝玉这才问起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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