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这是能看能说的吗？
宝玉吩咐焙茗送走江三元。
小黑屋又只剩下他与凤姐两个人了。
凤姐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江三元可真狠，居然对自己都下得去手，而且瞧他那股蛮劲儿，似乎不怕死。”
宝玉付之一笑。
凤姐接着道：“可见他有多么怕你，看来你狠的一面我还是没有机会看到。”
“原来二嫂子来是为了看我如何发狠？”
“说心里话是想见识见识，不然很难想象你当初收服倪二与铁头时的情景，看样子这个江三元肯定也不在话下。”凤姐终于缓过劲儿来，笑了笑说。
“只要他像倪二与铁头那般忠心，其实我很需要那种人。”宝玉坦诚地说道。
“我觉得这世上很难找出几个绝对忠心之人，都得看对他的压迫感有大，对他的好处有几多，只要他足够怕你，而你又能给他足够多的好处，那他自然忠心不二。”
“那倒也是。”宝玉点了点头，“二嫂子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本质。”
“我不过是见得多罢了。哦，今儿带众人参观感觉如何？”凤姐跳转话题问道。
“感觉还行吧。”
“现在就感觉还行？呵，那等全部装修完毕，他们不是个个得垂涎三尺？”
“二嫂子第一次参观还不是觉得也行？”
“我与他们还是不一样吧？毕竟我知道得多，况且去意坚决，自然会觉得好了，这是心理暗示作用。”凤姐笑道。
“二嫂子的生活悟性的确堪称一流。”宝玉不由得赞叹道，心想只可惜书读少了，不然像凤姐这种人得有多可怕。
“哎呀，你还是别夸我了，今儿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东西两府来回奔波，可把我累坏了，不如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会儿，这个实在。”凤姐明眸善睐，渴望地说道。
宝玉与之四目相对，却摇了摇头：“本来没什么，可在这里似乎不妥吧？”
“不在这里，在其它地儿岂不是更没有机会借你的肩膀一靠？”凤姐脱口而出，似乎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反驳。
“让人看见了误会。”宝玉笑道。
“你不是不怕那些吗？”
“我是不怕，知道二嫂子也不怕，可让我怎么向宝姐姐、林妹妹交代？”
“只不过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嘛，又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儿，靠一会儿就成。”
凤姐近乎哀求的眼神，原本如此霸道厉害的女人，此刻却显得我见犹怜。
“这里平时没人来的。”凤姐又道，“我真的感觉好累，这也是心理暗示作用，只要感觉很累，好像就真的很累很累。”
“好吧，我们问心无愧就好。”宝玉想了想，不忍心，不得已，点头答应。
凤姐二话不说就靠过来了，过不多会儿喃喃地道：“我都快忘了这种感觉。”
宝玉感觉身子有点紧，也不敢看凤姐。
恰好焙茗送走江三元回来了。
原本他是想回来收拾一下小黑屋，压根没想到宝玉与凤姐还没走。
更没想到他们两个竟如此亲密……
所以他一进来转身就想逃跑，很不得此时此刻双目失明是个瞎子才好呢。
这是他能看的吗？
“站住！”
却不料宝玉与凤姐同时出声。
紧接着又听见凤姐喝道：“好端端的你跑什么跑？”
焙茗站倒是站住了，却不敢转身，心想这还叫好端端的吗？
“转过身来。”
接着又听到宝玉的声音。
焙茗只得畏畏缩缩地转身，见宝玉与凤姐并肩站立，他才大松一口气，幸好刚才看到的一幕已经不再了。
不过他他们两个倒是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焙茗求之不得。
“你刚才看到什么？”宝玉问。
“二爷，我什么都没看到。”焙茗回答。
“说实话。”
“二爷，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焙茗只想一口咬定算了。
无奈听见宝玉接着问道：“说实话，再给你一次机会。”
“二爷……”吓得焙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说。”宝玉呵斥一声。
“我看见二奶奶靠在二爷的肩膀上……”
“这不就对了吗？事实本就如此，为何说什么都没看见？又为何要跑？”
“二爷，是我糊涂……”焙茗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一定是二奶奶日理万机感觉累了，所以想借二爷肩膀靠会儿，二爷不过是关心二奶奶，怕她累坏了。”
“算你有点眼力劲儿，还不起来？”
焙茗唯唯诺诺地爬起来，但感觉两腿还在颤抖，仍不敢抬头看。
“把这里收拾一下。”宝玉吩咐道，便拉着凤姐一道去了。
焙茗大松一口气。
心里直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宝玉回到怡红院。
袭人知道他去审那江三元了，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那人招了没？”
“招了。”宝玉回道。
“谁指使的？”袭人忙问。
“暂时还不确定他所说是否属实。”
“哦，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儿？而且好像还是熟悉的味道。”
“刚才二嫂子与我一起审的。”
“我说呢，就是二奶奶身上的味道。”
“女孩儿家鼻子都那么灵敏吗？二嫂子不过借我肩膀靠了一小会儿。”
“为什么要借你肩膀靠呢？”
“她太累了。”
“我说你们也不知道避讳，本来外头议论你们的人就多。”袭人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歪，避讳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袭人知道，两人理念不同，说什么都没用，不然一会儿又得笑她像妈妈那样啰哩啰嗦的。
“准备水，我去洗个澡。”宝玉道。
“是该洗洗。”袭人转身去了。
凤姐回去则是一直坐着发呆，刚才的感觉似乎回味不尽。
平儿不禁好奇地问道：“二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回来一句话不说。”
“我没事儿，你别打岔儿，忙你的去。”
“到底怎么了？”
“跟你说了也不懂，但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凤姐喃喃地道。
“二奶奶伶牙俐齿，什么话能难住你？”
“有一种感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二奶奶刚才是不是与宝二爷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凤姐这才动了动身子扭头问道。
“莫非二奶奶与宝二爷？”平儿说着不禁脸色一红。
“你想哪儿去了？我不过感觉太累，借他肩膀靠了会儿。”
“二奶奶已经没得救了。”
“小蹄子，什么没得救了？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跟前？”
“二奶奶人虽在，可心已经飞了呀！”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我与宝玉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别人不知道呀。”
“我管别人干嘛？宝玉常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平儿无言以对，但更准确地说是不想刨根问底深究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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