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越没钱越郁闷的兄弟俩
贾琏经济上遇到困难。
贾珍其实也一样。
他为了治那病，好让自己重振雄风，将自己的积蓄折腾一干二净。
本来他也没存多少钱，平时喜欢到处浪的人，怎么可能有大量的积蓄？
不过贾琏没钱时还能指望贾母，虽然不敢明要，可总能想办法弄来一些。
贾珍没钱时谁也指望不上，日子比贾琏难过，恍恍惚惚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宝玉成亲日子在即，他居然也能忘了。
而且并非故意，是真的忘了，只因脑子里整天还一直想着治病的事儿。
这天喜儿还特意提醒他：“珍大爷，宝二爷与宝姑娘、林姑娘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份礼物？”
“哦！”贾珍这才想起，心里盘算着，原来只不到半个月的事儿了。
不过想到礼物，他摇了摇头。
喜儿不解，弱弱地问道：“珍大爷，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不送了。”贾珍明明白白地说。
“这恐怕不好吗？”喜儿忙劝道，“珍大爷不送宝二爷礼物倒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是自家兄弟，可宝姑娘、林姑娘呢？怎么也得为她们准备礼物送去祝福吧？”
谁知贾珍扭头问道：“买礼物不需要钱嘛？你出？”
“……”喜儿立即闭嘴，他知道贾珍最近手头很紧，拿不出钱来，只是……
“你去问问你琏二爷怎么着。”贾珍想了想，或许也觉得不妥，又吩咐道。
其实，喜儿已经打听明白了，故而回答说：“珍大爷，这个我知道，琏二爷说要给宝姑娘、林姑娘准备贺礼呢。”
“他有钱？”贾珍诧异地问。贾琏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与他一样穷。
况且更重要的是，贾琏心态与他一样。
尽管他没有说出来，但其实打心里认为贾琏不会送礼，所以才让喜儿去问问。
不料喜儿却告诉他要送礼。
他还是不大相信，于是问到钱。
喜儿回道：“我听说他向老太太要了。”
贾珍当即感叹一声，喃喃地道：“我也想送礼呀，可向谁要钱呢？”
“……”喜儿低着头，又不敢吭声了。
“要不，你还是去问问你琏二爷，看他礼物准备好了没有，倘若还没准备好，便按照他的标准，叫他给我也准备两份儿。”
贾珍又说道，终究还是觉得不送礼好像确实不妥，依然吩咐喜儿去。
“若琏二爷已经将礼物准备好了呢？”喜儿又问道。
“那就请他再去买，帮我准备同样的两份儿，花多少钱回头我还给他便是。”贾珍只得这样吩咐。
“好，我这就去问问。”喜儿答应一声便转身去了。
找到兴儿一问，喜儿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因为兴儿偷偷对他说：“琏二爷借口送礼从老太太那里骗来四百两银子，可从一开始琏二爷就没打算那样花。”
“你这话什么意思？”喜儿乍一听还没听明白，忙问道。
“我说给你听，可你不要对人说哈，因为琏二爷手头紧，故而借口给宝二爷、宝姑娘、林姑娘送礼祝福，让鸳鸯姐姐从老太太那里偷宝贝卖了四百两银子。”
“琏二爷喜欢做这事儿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冤枉他呢。”喜儿讶然道。
“要不以为呢？四百两银子一到琏二爷的手，你知道他是怎么花的吗？”
“怎么花？”
“当天就送一百两给自己的老相好，第二天又送一百两给另一个老相好。”
“琏二爷还是不改那风流的性子哈，四百两不是还剩二百两吗？”喜儿又问道。
“琏二爷说了，剩余的二百两是用来出去喝花酒的，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他了。”
“那新婚贺礼不送了？”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送。”兴儿道，“我刚说了，不过是为了骗鸳鸯姐姐去老太太那里偷东西变现的一个借口罢了。”
“真是可恶！”喜儿忍不住骂了一句。
“瞧你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事儿与你有关系吗？”兴儿不禁冷笑一声。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切，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好不？你我都背叛了主子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正义吗？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趋利避害。”
“事实就是琏二爷代表非正义的一方。”
“我的意思是别动不动拿正义、非正义说事儿。成年人做事通常只有一个原则：利字当头，对自己有利就去做，否则宁可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会选择置之不理，甚至推波助澜引导舆论成为害人的帮凶。”
喜儿一摆手道：“扯远了，扯远了，珍大爷只是让我来问问备礼的事儿，你却东扯西拉，说那一堆儿没用的。”
“琏二爷没有备礼。”
“你确定？”喜儿仍然有些不信。
“当然确定，第一天约老相好还是我去的呢。”兴儿笃定地道。
“那你说，我回去是否与珍大爷实话实说呢？”喜儿问道。
“不实话实说你想怎么说？”兴儿反问。
“也是，不过真的要实话实说，会加剧珍大爷心中的不甘。”喜儿道。
“怎么发现你现在磨磨唧唧的？你是打算打算永远留在珍大爷身边还是怎么滴？可别忘了当日还是你忽悠我背叛的呢。怎么现在难道后悔了不成？”
“没有，没有。”喜儿忙矢口否认，“我只是担心珍大爷会学习琏二爷，以后变得更加放纵，这样不是令宝二爷更为难吗？”
“切，亏得你还想那么多！”兴儿不以为然道，“那珍大爷的放纵什么时候还需要向琏二爷学习吗？倒过来还差不多。”
“那我回去回复珍大爷了。”喜儿说着就要转身走。
“且慢！”兴儿又忙叫住，“我倒真的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喜儿又转身过来问。
“你说琏二爷这么做，我们是否需要告诉鸳鸯姐姐？”
“有这个必要吗？”喜儿反问。
“鸳鸯姐姐与宝二爷关系很好，琏二爷这样骗她，还把老太太蒙在鼓里，你不觉得有必要告诉鸳鸯姐姐吗？”
“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想，只要告诉鸳鸯姐姐，那鸳鸯姐姐肯定生气，要找琏二爷理论的，琏二爷是不是要追问鸳鸯姐姐为什么知道？回头你要怎么解释呢？毕竟这事儿只有你最清楚。”
“我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才纠结不下，但若当作毫不知情，事后鸳鸯姐姐肯定也会责怪我。”兴儿如是般说道。
“那你就去告诉鸳鸯姐姐，不过我建议你告诉鸳鸯姐姐之前，最好劝说琏二爷，让他不要拿着老太太的钱这样挥霍，事后琏二爷问起鸳鸯姐姐为什么知道，你就说可能劝琏二爷的时候被人听见了。”
喜儿这样给兴儿出主意，为了兴儿，也是为了他自己，这个时候他还不想看到贾琏怀疑兴儿的行为。
兴儿对这个主意也非常满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好！”
然后两人各自去了。
兴儿找琏二爷猛劝一顿，说二百两银子花了也就花了，剩下的二百两就不要再挥霍掉了，还是应该备礼，不然事后怎么与老太太与鸳鸯姐姐交代？
可贾琏心里有恨，哪里肯停？说永远不会祝福宝玉与宝钗、黛玉。
兴儿也没辙，但这一道程序走了。
离开贾琏，他又偷偷去找鸳鸯，将贾琏种种行为一五一十告知。
鸳鸯气得脸色铁青，可这事儿她又怕贾母知道，到时候就要闹大了。
只得暂时不动声色，想趁贾母吩咐她出去办事时再找贾琏算账。
而喜儿回去告知贾珍，说贾琏不准备给宝玉宝钗黛玉送礼祝福。
贾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你琏二爷不会备礼，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嘛，如果他真心想送礼祝福，难道还会拿没钱当借口？”
喜儿不吭声，进而以为贾珍忘了宝玉成亲的日子也是成心的。
贾珍大笑一阵后又问：“既然你琏二爷没有备礼，他骗那么多钱干啥？”
喜儿刚才汇报时故意隐瞒贾琏私会老相好一节，怕贾珍心中不快又要发疯。
这会儿贾珍问及，喜儿依然支支吾吾。
“怎么？问你话呢。”贾珍催道。
“琏二爷拿钱会他的两个老相好了。”无奈，喜儿只得如实告知。
“老相好，哈，老相好……果然还是那个德性，谁没有几个老相好？”贾珍邪魅地笑道，忽然“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珍大爷，怎么了？”喜儿忙问。
“我也想会会我的老相好啊！”
“那珍大爷也可以去会呀。”
“可我病还没治好，会了有什么用？”贾珍哽咽难鸣泣不成声。
原来果然被喜儿料中了。
这是贾珍现在的因病，喜儿跟随他那么久，当然知道他的脾气。
原来说到女人，贾珍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儿，恨不得个个据为己有。
如今说起女人，贾珍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甚至会歇斯底里地乱发脾气。
喜儿已经摸清了他的性子。
每当这个时候，喜儿总是一顿劝。
再说那鸳鸯得机会出来找贾琏时，却不见贾琏在家，一打听原来喝花酒去了。
鸳鸯实在气不过，骗她偷老太太的宝贝拿出去卖钱，居然不是给宝玉宝钗黛玉送礼祝福，而是逍遥快活去了。
这如何能忍？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气咻咻地找到贾琏喝花酒的酒楼子去了。
鸳鸯虽是丫头，可性子一向刚烈，加上伏侍的又是贾母，自有一股子优越感。她连贾赦都敢得罪，更别说贾琏了。
贾琏一见鸳鸯，因为心虚，顿时慌了。
站起来陪笑道：“鸳鸯姐姐怎么来了？”
“琏二爷，原本我不想也不该这时候来打扰你的雅兴，今儿来也不为别的，把四百两银子还给我。”鸳鸯一伸手。
贾琏知道事情已经泄漏了，当即将鸳鸯拉到一边儿：“鸳鸯姐姐有话好好说。”
“我没想到琏二爷居然会骗我，拿到钱后去私会老相好，又跑来这种地方消遣，就是不准备礼物，琏二爷太令我失望了。”
这时候贾琏清楚自我辩白没用了，鸳鸯肯定已然了解清楚全部事实，不然也不会不顾体面地跑到这种地方来质问他要钱。
“鸳鸯姐姐冷静冷静，这种地儿不适合你来，走，我们回去再说。”
贾琏怕在这里两个人都没脸，连忙拉着鸳鸯匆匆离去。
途中还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可鸳鸯根本不听，只管要钱，还威胁说要不就告诉贾母去。
贾琏当然害怕，可还钱他肯定没有那么多了，总不能给了女人转眼又要回去。
只能与鸳鸯商量着说：“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鸳鸯姐姐别告诉老太太好吗？否则我们两个都要被挨骂。”
鸳鸯不依。
贾琏又说道：“要不这样，四百两银子还剩一百多两，全部拿去买贺礼，礼轻情谊重嘛，相信他们也不会怪的。”
鸳鸯没辙，在贾琏一顿恳求下答应了。
不然让她怎么办？
真的告诉贾母也不是她所愿呀。
可让贾琏赔钱，人家又拿不出来，总不能她垫着，然后偷偷还给贾母吧？这叫什么事儿？贾琏还是不长记性。
想来想去罢了罢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帮贾琏，那就依贾琏说的办。
答应贾琏的请求后，鸳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径自气嘟嘟地去了。
贾琏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回家后冷静下来一想，鸳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
立马儿想到兴儿，将兴儿叫来质问。
因兴儿早有准备，回道：“二爷，我可没有对人透露半句，可能是那天我建议二爷时被人偷听到了。二爷也知道，府里孝敬宝二爷的探子多，让我们防不胜防。”
此言一出，贾琏自然相信。
一来，兴儿所言的确属实，怀疑留下来的还有不少是宝玉的人。
二来，他也没有怀疑兴儿，毕竟兴儿跟随他多年，一直是他心腹。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骂兴儿也不顶用。
只能唉声叹气，让兴儿拿钱赶紧去给宝钗黛玉买新婚礼物送去。
然后他自己手头又没钱了。
刚快活两天又开始郁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