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继续取乐至大年初一，贾赦、邢夫人、贾珍、贾琏等又拜别贾母，回到原来的贾府去了。
回去的途中，他们全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但有一点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了：宝玉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从筹建新居至今，也不过才一年多时间而已，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规模。
让他们真个是难以置信。
最后还是贾赦先开口问道：“宝玉还欠着王公贵族们多少钱？”
建了那么多房子，装饰得又那么好，别说房子里头，就是外头都很养眼。
那自然而然想到，若不是靠着王公贵族们的钱，仅凭宝玉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做到？
贾珍酸溜溜地回道：“宝玉这好像也不叫欠钱，不过与王公贵族们签订了一份儿对赌协议，承诺五年内连本带利全部还清，否则王公贵族们有权利收回房子。”
“就是说五年内他能挣下一座贾府？”贾赦觉得还是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那座贾府的面积比原来的东西两府加起来还要大，可不简单。
贾珍回答说：“我打听过了，以目前的发展形势，用不了五年，只需三年时间，宝玉就可以兑现王公贵族们的承诺？”
“三年？”贾赦瞠目结舌。
“对，不出意外，就是只要三年。”贾珍确定地道。
“……”贾赦沉默，忽然抬头问贾琏，“你这一年多时间都做了什么？”
“……”贾琏红着脸，无言以对。
“……”贾珍同样如此。
“难怪老太太宁可分完财产也要住在那边呢，那边的确生机勃勃，已经远非我们这边所能比呀！”贾赦感慨地道。
贾珍与贾琏都勾着头不吭声。
邢夫人道：“老太太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去宝玉那边过完年。”
贾赦摇头：“如果是你，还有必要回来吗？那边人多热闹，住着不香？”
“我们这边才适合养老，宝玉那边适合工作、挣钱，不一样的。”邢夫人又道。
“可我们这边的贾氏子孙不成器，老太太看着心烦，眼不见为净。”贾赦叹息。
他这句话将话题彻底终结。
尽管他自己也属于不成器子孙之列，可他毕竟是贾珍与贾琏的长辈。别管自己成不成器，做长辈的教训晚辈谁不会？
贾珍与贾琏也只能乖乖地受着。
……
巧姐一直跟着凤姐。
这一点贾琏倒很自觉，或许清楚自己的处境与能力范围，从不与凤姐争。
但怎么说都是孩子的爹。
而孩子还小，对自己爹是否有出息，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
或者说，在懵懵懂懂的孩子眼里，自己爹是否有出息不重要。
所以贾琏刚一离开，巧姐就哭了，哭着要自己的父亲。
大年初一的，搞得凤姐十分郁闷，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平常巧姐有时候也问，为了不伤害女儿的心，凤姐每次都欺骗说贾琏忙。
可这次是过年，先头父女俩还见过。
孩子是好骗，大人说什么容易当真，但他们不是什么都不懂。
父母关系怎样，巧姐早就知道了。
只是她没有大人想得那么多，自己父亲再不成器，她也觉得自己父亲好。
凤姐开始还哄哄，可巧姐仍然一个劲儿地哭泣，到后来凤姐也懒得哄了。
原本她就讨厌提及贾琏。
任何人提及贾琏，她都不高兴，哪怕是自己女儿。女儿越哭着要贾琏，她心里越不舒服，感觉被刀划过一般。
刺激之下，凤姐责道：“哭什么哭？你父亲心里装着很多女人呢，不要我们了，以后都不许哭着要他，知道吗？”
巧姐哭得更厉害了。
平儿听不下去，劝道：“二奶奶，孩子还小，与她说这些做甚？”
凤姐道：“我说的是事实，那样的父亲要他何用？难道还指望我在孩子面前给他树立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吗？我现在后悔了，其实早该告诉孩子真相。”
“二奶奶，你这又何苦？孩子小，哪能懂得这些？”平儿不以为然道。
见巧姐还在哭，凤姐一把将其抱起，又狠心地说道：“我今儿清楚地告诉你了，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整天只想着勾搭别的女人，心里压根没有我们母女俩。所以从今儿起，不许要他，不许想他，行吗？”
巧姐吓得嗷嗷大哭。
之前凤姐对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凶。
确实，尽管凤姐平常雷厉风行的，可在女儿面前还是很温和，又有耐心。
今儿也是被女儿气上了头。
她自认为对女儿百分百上心，可贾琏对女儿怎么样？离家出走管过吗？
过年了才来看一眼。
平常仿佛根本没生这个女儿。
试问贾琏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的付出如何与她这个做娘的比？
这时候女儿居然哭着嚷着要父亲，无疑加剧了她心中燃烧的怒火。
平儿不赞同凤姐这个教育方式，所以将巧姐拉走了，说道：“二奶奶，要不你先冷静冷静，待我劝劝。”
不料凤姐说道：“你也不用为她父亲说好话了，迟早要告诉她实情。”
“那至少也要等小姐再长大一些。”
“我看不必了，不然她还以为她父亲很称职呢。”凤姐又将巧姐抱了回来。
因为她知道平儿心软。
尽管平儿如今对贾琏死了心，但也不可能在巧姐面前数落贾琏的不是。
这一点凤姐看准了。
所以没让平儿抱走巧姐。
平儿着急说道：“二奶奶与二爷之间的事儿，何必加到孩子身上？她是无辜的，需要健康、快乐地成长。”
“那她要父亲，你是不是帮她找来？”凤姐劈头盖脸地问道。
“……”平儿不吭声了。她还在生气，没有搭理贾琏呢。
想着贾琏居然要把她送给贾珍作乐，她就不想原谅贾琏。
正闹着，秋纹进来说：“宝二爷派人问话呢，二奶奶什么时候过去？”
“说我马上过去。”凤姐道。
“小姐怎么哭得那么厉害？”秋纹关切地问了一句。
“嗨，别说了，生气。”凤姐一摆手。
“二奶奶，今儿大年初一，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该高兴呀。”秋纹笑道。
“我倒想高兴呢，可高兴不起来，孩子哭着嚷着要她爹，你说怎么办？”
“要不抱到宝二爷那边去吧？那里人多热闹，小姐或许就不哭了。”秋纹建议道。
“好吧，只能这样了。”凤姐点头，一来自己着急走，二来也不想把巧姐留下，担心平儿有心维护贾琏，不能实事求是告知。
这样，凤姐便抱着巧姐去了。
刚一出门，小红又亲自来催：“就差二奶奶一个呢，哎哟，巧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爹？”凤姐气咻咻地道，“大年初一不让人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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