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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城南,吕家大院。

一个小厮天还没亮就赶了过来,敲响了大门旁侧门的门环,朱漆大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厮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小厮来到管事处,等待了一刻钟,便有人匆匆过来,带着他进了内院,来到吕泽的住处。

此时吕泽也刚起床不久,但听闻是宫里来了消息,就急忙将这小厮召了过来。

他穿着锦衣,坐在梨花木椅上,听那小厮道:“老爷,宫里传出了消息,皇帝驾崩了。”

吕泽惊得站起了身:“当真?”

“绝对错不了,是太后令人传的消息。”

吕泽踱步思索半晌,忙道:“快请魏王来。”

小厮离去,不时魏王就急匆匆地赶来,一脸惊喜:“大舅,秦政死了?”

吕泽点了点头,吕泽喜道:“太好了。来人,快备马,本王要去皇宫。”

吕泽忙喊住了他:“不用心急,等老夫先进宫去探探虚实,你再去不迟,若是消息有诈,那就遭了。”

魏王一张大脸上有些犹豫:“那我听大舅的。”

吕泽捋了捋胡须:“等我给你传回消息,你再去。你先准备一番,最好去时带些家丁,以防不测。继位的事不急,怎么也要通知了两位丞相和六部尚书才行。”

……

巳时,北城,果敢营。

一个士兵骑着快马,来到了营寨,直奔军帐而去。

军帐中,都督李振已经在此值班,那士兵从外进来,单膝跪地,取出一个信封:“禀都督,京都告急,有贼人进了皇宫,皇上被挟持,京城请求援兵。”

李振一脸震惊:“将书信给我。来人,传令各副将、把总速来见我。”

军帐内的士兵应声,快步出去召集众将。不时,营中的将领全部到齐,站立两边。

李振取出书信,将里面的内容念了一遍,一脸肃然道:“有贼人进了皇宫,挟持了皇上,亟需咱们出兵解救,众将可有什么建议?”

闻言,众人一阵骚动,这里面有李振的心腹,也有不是他的心腹之人。

一个将领道:“都督,陛下曾下过圣旨,没有他的旨意,所有兵将不得擅动,擅动者,以谋反罪论,格杀勿论,如今没有皇上的圣旨……”

“糊涂!”李振厉声道:“皇上被人劫持了,如何下旨?你反对出兵,若是陛下因此被人谋害,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把你的头砍十次都不够!”

那将领闻言,一时语塞,李振说的不错,若是皇帝因此而死,他确实担不起这个责任。

众人议论纷纷,几个有些犹豫的将领,听了此话,都觉得李振说的有理。

若是耽误了,他们都要负责任。

李振的几个心腹,更是出声极力赞同,他们知道今日发兵的原因,等进了皇宫,他们还要负责杀皇帝的任务。

等皇帝死了,即便这些将领知道了实情,也已经晚了,只能陪着他们干到底。

李振扫视众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能死守着皇上不出兵的旨意。若是现在出现了大批匪徒攻击京城,皇上还不知情,你们说咱们该不该出兵。

“若是等通知了皇上,皇上再派人传旨,这得花多少时间,等圣旨到,只怕就晚了。”

众将面面相觑。这还真是个难题。

李振继续道:“咱们若是击退了贼人,保护了皇上,那就是大功劳,你们想不想立这一个大功?

“咱们的确是违旨出营,但也立了大功,皇上岂会惩罚咱们?不仅不会惩罚,还会奖励。”

众人垂眸思索,的确是这个道理。

见忽悠的差不多了,李振大声道:“事不宜迟,不能再拖延了,你们即刻回军帐,召集所有士兵!凡是不听本都号令的,即以军法处置!”

众人迟疑了一下,拱手应是,匆匆出了军帐。

片刻后,李振来到广场,登上高台,望向近万士兵,高声大喊,将信中的事又说了一遍。

听闻要出兵,底下也是一阵骚动,皇帝的圣旨刚宣布没几天,又没有京营节度使的命令,他们都有些疑惑。

他们整日待在营中,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一切消息都听将领传达,又有军法在,将领说什么,他们就只能信什么。

对他们来说,皇帝太过遥远,大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能听将领的命令,不听将领的命令,下一刻就可能身首异处。

用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士兵们就装备好了,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在李振的带领下,出了京营。

行了不到一刻钟,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当先的便是姜维和两个龙禁卫。

李振意识到不对,脸色大变,还未等他开口,就见前方的龙禁卫骑马上前,手举圣旨:

“奉陛下旨意,果勇营都督李振抗旨出营,谋反叛逆,立即擒拿!李振,速速束手就擒,莫要我等出手……”

李振愣了半响,忽然有一种天都要塌了感觉。

他身边的一个心腹副将见此,忙大喊:“他们假传圣旨,意图谋反,兄弟们,跟我杀过去,诛杀叛逆!”

另外几个心腹,也忙跟着大喊。

后面的士兵却都犹豫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想跟人拼杀。

这时,后面忽然赶来一骑快马,向李振大喊:“都督,后面出现了一队京营的兵马……”

一语未了,从两侧又来了士兵,汇报在两侧也出现了京营士兵。

龙禁卫眼眸冰冷,向李振大喊:“果勇营都督李振,速速下马就擒!果勇营所有将士听令,即刻放下兵器,返回军营。”

说罢,两个龙禁卫不等李振回应,驱马上前,直向李振而来。

李振前方的士兵想要抵挡,被龙禁卫一刀砍倒一个。

李振情知已经没有退路,掏出腰刀,双眼通红地大喊:“他们是叛逆,随本都督冲过去……”

后面几个心腹忙应声,提着刀骑马冲了上去。

龙禁卫本就刀枪不入,并不怕他们攻击,而且本身极擅打斗,与几个将领短兵相接,仅是两三个回合,便将他们一一斩落马下。

见几个心腹副将都已躺倒,后面的士兵也不敢上前,李振彻底慌了。

龙禁卫已骑马到了面前,将他围住,一个攻击他的正面,一个一横刀打在他脖颈上,将他拍晕了过去,倒落马下。

后面的将士见此,更不敢上前。

“众将士听令,谋逆者李振已被擒,你们受他蛊惑,不明实情,才犯下大错。现在放下兵器回营,朝廷不会追究。若是执意反抗,就是谋反!”

后面的将士脸露迟疑之色,都督已经没了,他们也不想继续上前,而后纷纷放下兵刃。

……

午门,一辆布置奢华的马车停靠在路旁,吕泽身穿黑色蟒袍,从马车上下来,由侧门进了皇宫。

宫内的情形与往日一般无二,行到半路时,就见一个太监走来,向他道:“太后口谕,召国公至太和殿见驾。”

太和殿是皇帝上朝的所在,一般时日,所有后宫女子皆不得进入,若不是皇帝已经驾崩,太后决不会让他到太和殿见驾。

想到此处,吕泽眼中露出喜色,心中大定。

昂首挺胸向前走去,一时来到太和殿,就见当中摆着一个棺椁,旁边站着几个太监,但并没有吕雉的身影。

此时,一个宫女从内门进来道:

“国公大人,娘娘忽然有些不舒服,刚刚回慈宁宫梳洗去了,她让大人先在此等候。”

吕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没怀疑这宫女的话。

宫女令人给他搬了把椅子过来,让他坐了,又问道:“大人,娘娘让我问您,有没有通知二皇子过来。

“娘娘说,她已经通知了六部尚书和左右丞相,他们正在路上,可以通知魏王前来了,怕迟则生变。”

吕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片刻后,在宫门外,有一个小太监,寻到了吕泽的马车:“国公有话,让你们赶快返回府中,将魏王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