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盐城么……倒是热闹。”
“既然姬滢要复仇，即便现在不对墨家公然动手，也会拿墨家一些人来开刀吧，还请海老先生先帮忙打听打听昨夜墨家的分支旁系中可有死人。”萧炎出声道。
“嗯……”
掌心中一片蓝白冰晶薄片凝聚而成，海波东手掌一握，平滑的冰片上一些地方便是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个小字，斗气微微波动，那凹陷部分的冰晶便是更加凝实，变为墨黑之色。
屈指一弹，这片带有小字的冰晶薄片便是飞射入大街某处的一个店铺的柜台上，而看到这片冰晶薄片，那店主目光四顾，最后不着痕迹地将这冰晶薄片收入了袖中，对着店中顾客一阵道歉后便是将店铺关锁，向着市镇中心行去。
而看到了这一幕的萧炎则是越发惊奇，看向海波东道：“想不到老先生手下势力竟如此了得，到处都有您的眼线与产业。”
“我哪有什么势力，不过是一些陈旧的联系罢了。走吧，去阔和客栈暂时休整一下，一个时辰内会有人将消息传回来。”
在这盐城萧炎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了，具体的安排还是听海波东的。
不过比海波东说的还要快得多，二人前脚刚至阔和客栈，坐下喝杯茶的功夫，后脚就有一人从桌旁路过并丢下了一张纸条。
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海波东将之递给了萧炎，道：“你猜的没有错，昨日墨家分支旁系中的确死了人，还是死了十七个。”
“虽然墨家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但我的打探到，这十七个死掉的墨家人死相极为诡异，皮肉无存，仅留下发黑的骨骸，更为诡异的是，现场竟然没有一点血迹，就连那骨骸上也没有留下半滴血渍，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
看着纸条上与海波东所述无二的内容，萧炎又是看向海波东，道：“那可有姬滢的下落？”
“有，也没有……”晃了晃手中茶杯，海波东淡声道。
萧炎不解，“海老先生此话何意，事关姬滢安危，您就不要和晚辈卖关子了。”
悠然从容地喝了口茶，海波东才是继续说道：“如你所见，这纸条上并未提及姜滢的下落，所以即便是我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哪。”
“但是连杀十七名墨家之人，现在墨阑寿辰将至，我不认为墨家会没有追查此事，但按我的人的说法，墨家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只是不断排查着这两天的外来人员。”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海波东问道。
略微沉吟，萧炎眼中光芒一闪，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姬滢很有可能是混入了墨家。”
“没错，墨家人口众多，旁系分支更是数不胜数，杀掉其中一个并将之替代不是难事，而墨家人一时半会儿也觉察不了。”
“难怪……”萧炎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姬滢为什么没有处理掉那几具尸体了，令墨家人心恐恐只是其一，她更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麻痹了墨家人，让墨家以为只死了十七人，可实际上却是死了十八人，而那第十八人则是被姬滢替代。”
“不错，那么再然后呢，在第二日天黑行动前你会怎么做？”海波东又是问道。
萧炎认真分析道：“虽然墨家旁系分支众多，佛然撞见不认识的并不奇怪，但若是撞上相识的识破了身份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在第二日夜晚行动前，一定会减少与人相见，对，闭门不出！”
“呵……你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即通，我也是这么个想法，所以刚才那人给我传纸条时我又是给了他一个指示，让他去查查昨夜到今日没有出过门的墨家旁系有哪些。”
“毕竟是死了人，还都同属分支旁系，正常的墨家人一定会坐不住，会去查探了解事情，询问真凶，所以这个时候都不曾出门的就很可疑了。”
萧炎也是品了口茶，看向海波东道：“小子其实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您与帝都米特尔家族是什么关系。”
“你为何会觉得我与米特尔家族有关系？”晃了晃手中茶盏，海波东好奇道。
“因为情报。”萧炎手指轻磕着桌面，继续道：“能拥有您这样情报能力的势力，整个加玛帝国中我觉得也就米特尔家族有这能耐了。”
淡淡一笑，海波东抿了口茶，“萧炎，你对这个帝国认识得还是太少太片面了，你以为云岚宗与加玛皇室的情报能力的就会差吗？事实上他们的情报能力从某些方面上来讲还要超过米特尔家族。”
“所以我刚才说的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我猜测，不……是肯定，你与米特尔家族有关系。”
“你说过——你的本质是一个商人，而这几个势力中只有米特尔家族与商业有那么一些关系。”
空气凝固，不过很快就是流动了起来，海波东放下了手中茶杯，看向萧炎，“那你呢，你与米特尔家族又是什么关系？”没有任何解释，萧炎直接是将米特尔·藤山给他的五纹贵宾帖甩了过去。
两指一夹接住了那张五纹贵宾帖，看到这张海波东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不过很快又是恢复了平静，淡笑了一声，将五纹贵宾帖抛还给萧炎。
“米特尔·藤山那废柴还算是做了件像样的事，没有将家族立族之本忘掉。”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我现在与米特尔家族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却能动用米特尔家族的力量，我——是米特尔家族建族的元老之一。”
“当时的我虽只是家族小辈，但实力已有斗灵，后来又突破了斗灵斗王，实力达到斗皇，寿命更加悠长，而其他的几位元老却因为迟迟没有突破，最后一一寿终。”
“所以，我现在也是米特尔家族唯一还活着的建族元老，虽然在族内没有实权，但是声望地位甚至还在米特尔·藤山之上，这么和你说，若米特尔·藤山是米特尔家族的皇，那么我就是太上皇。”
“明白了……等等，那塔戈尔沙漠有异火的消息不会就是你传回米特尔家族总部的吧，目的就是吸引众多炼药师前来，找到有能力破除你身上封印的炼药师？”
“嗯？”
海波东摇了摇头，“我若想这么做那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这二十年来我也只是动用了帝国偏僻城镇的米特尔情报力量，与帝都总部没有任何联系。”
“或许是米特尔家族有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异火吧。”
误打误撞？青莲地心火异火就在塔戈尔沙漠，若是那么容易发现这百来年中早就有人发现了，而能进入塔戈尔沙漠的人实力绝不会高过斗王，不然必定会被美杜莎察觉。
姑且算那个人实力在斗灵巅峰，可药老当初为他介绍异火榜上的异火时便说过，青莲地心火生于大地深处，是由由大地之力压缩凝聚出的地心莲火，想要见到青莲地心火，且不说异火释放出的高温，就那种大地深处的压力也不是斗灵的实力可以承受的。
所以什么误打误撞侥幸的理由萧炎绝对不信，不知为何，萧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细思令人毛骨悚然。
摇了摇头，萧炎屈指一弹纳戒取出了一把匕首，道：“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其实也不必去找了，让姬滢来找我们或许会更快一些。”
……
“嗯？”
一处静雅小院的小阁楼中，原本还坐在藤椅上荡着秋千的少女眸中红芒一闪，扭头望向南面。
“这家伙怎么来了，还受伤了？”
“不……不对，他可是有三头斗王阶别的兽宠，本身还能爆发出斗宗级别的实力，怎么可能有人伤得了他，他一定想用这种办法把我骗过去。”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来，我真不想你来蹚这趟浑水……”
咬牙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那熟悉的血气感应，不过随着姬滢的沉默，那感应中的血气不仅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还越发强烈，流逝速度极速加快。
眼中红芒大放，泪水如注汩汩流下，姬滢咬牙怒吼道：“你！混蛋，不要命了吗，这种流血速度是要死人的！”
一头发丝迎风而红，背后血红双翼延伸而出，姬滢的身形便是从秋千上消失了去。
……
这边萧炎手腕上血如瀑下，同时一瓶一瓶往嘴里倒着露明活血丸，看得一旁海波东眼皮直抽。
年轻人……还真会玩。
忽地门扇大开，一道背生血红双翼的红艳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中。
海波东鼓了鼓掌，“恭喜，你成功了，不过……你貌似有麻烦了。”
只要是个人都能觉察到姬滢现在的状态有多少不对劲。
身形一闪海波东便是从房间消失了去，顺带着连房门也一并关上了。
见到姬滢，萧炎这才是吞下止血丹药，将手腕上的血流之势止住，而后对姬滢笑着道：“你来啦。”
“……”
“怎么不说话？”
“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弄些……”
“你……想死吗？”姬滢终于是开口道。
身形瞬闪，两手揪住萧炎的衣领，姬滢低吼咆哮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老娘的事跟关你屁事，你找我做什么！”
“你是炼药师你了不起，你可以随便受伤，再吃药治疗，可是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担心，万一这丹药吃多了有抗性，血气补充不够怎么办？万一血止不住了怎么办？”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后怕，姬滢浑身剧烈起伏颤抖，最后一头扎进萧炎怀中，那一身鲜红逐渐褪去。
姬滢轻声抽泣道：“你想死也找个深山老林，找个我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的地方去死，别让老娘知道啊……”
眼中流水再次涌出，姬滢紧攥的手掌缓缓松开。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拍了拍姬滢的背，萧炎莞尔，“什么怎么办，我要真死了，你该吃吃该喝喝，该嫁人嫁人啊，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为我殉情陪葬啊？”
“……去你的，殉个屁的情。”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倒是你这丫头，啥也不说的就走，我和兄长们才是担心的要命呢。”
“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不然要朋友做什么，一个小小的墨家而已，我陪你一起把它灭了。”萧炎霸气道。
“可……我要杀的是墨家满门，他们中不乏有无辜之人，我不想你掺和到这些事里来。”
“那……你为什么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呢？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吧，只要无愧于心那就去做，我不会阻止你。”
为什么……
萧炎当然知道为什么，真要说起来，当年的姜家哪个不是无辜的。
为了复仇殃及无辜或许有失道义，但……没经历那种灭族丧亲之痛的人没有资格去指责。
既然不能理解他人之伤痛，就不要去掺和他人之伤痛。
至少萧炎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