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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若论茶诗第一,应当是茶圣陆羽的《六羡歌》。”一位茶商吟诵道:

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沈兆芹对着丁尹道:“我虽然没有你文化高,但好歹听出了点意思,诗中没有一个茶字呀?”

“这就对了,此诗是唯一不涉及茶的茶诗,却为历史上最着名的茶诗之一。诗无茶字,却道尽了茶人的风骨与风华。不要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说白了就是不要钱和权。只向往淡泊名利、恬淡高雅的人生追求——喝茶。”

沈兆芹瞪大了眼睛,这人傻呗,丁主任,要说古人无钱无权,尚能活下去。现在人无房无车,连老婆都娶不起,你说还有闲心喝茶,不对,把茶看做老婆,生出个茶痴。问题没钱,茶叶也喝不起呀。

“沈大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懂什么——”

吴茗看着丁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满脸柔情笑意。丁尹心头咯噔一下,不敢直视吴茗。

贫僧不才。窃以为泉水煎茶,乃是人生大境。一位光头茶商幽默道:“岂不闻【唐】吕岩《大云寺茶诗》——玉蕊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兔毛瓯浅香云白,虾眼汤翻细浪俱。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幽丛自落溪岩外,不肯移根入上都。”

“妙哉!”众人齐声喝彩。

“那虾眼汤翻形容的多尿性。”

“慢,刚才那位女哥唱了苏东坡的悲情之殇。却不知东坡先生也能喝茶。”一位杭州茶商望向吴茗,一脸的挑衅。

一位肚大腰圆的富商推了推眼镜,对着旁边三围异形的女秘书道:“苏东坡在哪儿呢,今天在场吗?给我叫过来。”

我去,女秘书忍不住要爆粗口,愚昧的老板差点要把她的硅胶气爆出来。

“马上就到。我先念给你听。”吴茗突然戏谑道:“龙焙今年绝品,谷帘自古珍泉。雪芽双井散神仙。苗裔来从北苑。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人间谁敢更争妍。斗取红窗粉面。——《西江月·茶词》,【宋】苏轼。哦,就是苏东坡。”

众人立马发出一阵爆笑,富商这才听明白,嗔怪了一眼女秘书,狼狈地逃离了。

“能琴能诗,厉害。在下不才,且听黄庭坚的这一首词。可胜东坡居士。

《品令·茶词》: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令。金渠体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汤响松风,早减了、二分酒病。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沈兆芹又怯怯望向丁尹,对着廖羽秋咬耳道:“我不敢说出来,你说这醉鬼喝多了,喝浓茶,好像对肝不好。这不最后一句,看影子成双。别以为我不懂,这是酒精中毒的表现。”

廖羽秋噗嗤笑了起来,丁尹狐疑地望着两人,沈兆芹连连摇手,我可什么也没说,我听得说不出话来。

“no、no,要我说。元代李德载的《赠茶肆》最佳。”江宇飞站起身来,郎朗吟咏:

茶烟一缕轻轻飏,

搅动兰膏四座香,

烹煎妙手赛维扬。

非是谎,下马试来尝。

黄金碾畔香尘细,

碧玉瓯中白雪飞,

扫醒破闷和脾胃。

风韵美,唤醒睡希夷。

蒙山顶上春光早,

扬子江心水味高,

陶家学士更风骚。

应笑倒,销金帐饮羊羔。

龙团香满三江水,

石鼎诗成七步才,

襄王无梦到阳台。

归去来,随处是蓬莱。

一瓯佳味侵诗梦,

七碗清香胜碧简,

竹炉汤沸火初红。

两腋风,人在广寒宫。

木瓜香带千林杏,

金橘寒生万壑冰,

一瓯甘露更驰名。

恰二更,梦断酒初醒。

兔毫盏内新尝罢,

留得余香在齿牙,

一瓶雪水最清佳。

风韵煞,到底属陶家。

龙须喷雪浮瓯面,

凤髓和云泛盏弦,

劝君休惜杖头钱。

学玉川,平地便升仙。

金樽满劝羊羔酒,

不似灵芽泛玉瓯,

声名喧满岳阳楼。

夸妙手,博士便风流。

金芽嫩采枝头露,

雪乳香浮塞上酥,

我家奇品世间无。

君听取,声价彻皇都。”

众人听了皆沉默不语,细细品味。只听丁尹大声赞道:“江总说得好,江总说得妙,江总说的呱呱叫!”

包总叱责道:“别没个正形,好好说。”

江宇飞道:“不碍事,就是丁总打了鸡血也不怪他。别说,包总你这些方面,或许还不如手下马仔。”

看到包总脸色又不好起来,丁尹对江宇飞冷笑道:“姓江的,我不知道你为何处处针对我,但是你冒犯了包总,我绝不能袖手旁观。有一点,你太小瞧包总,他绝对不会被你这种宵小鼠辈的行为所迷惑。因为他是第一楼的掌门,包容天下,正如——

与那些尘忆旧籍中所载‘遗产’不同,古运河传承至今,并没有只属于历史,还属于未来,扬州是运河的发源地、盐运的起点、漕运的核点、帝王南巡的焦点、鉴真东渡的出发点、徽班进京的始发点、扬州画派集聚点……一杯魁龙珠茶早就融合了“长三角”,见证了扬州这座2500多年的历史文化名城,依运河而建、因运河而兴。这是大运河的眷顾,也是扬州的福祉。”

“好!”现场响起一片掌声,丁尹傲然地望着江宇飞,又道:“且听我来一首,老扬城曾广为流传的民谣:

早上起来日已高,只觉心里闹潮潮,茶馆里头走一遭。

拌干丝,风味高;蟹壳黄,千层糕;翡翠烧卖,三丁包;

清汤面,脆火烧,龙井茶叶香气飘。

吃过早饭想中饭,狮子头菜心烧,煨白蹄酱油浇,

醋熘桂鱼炒虾腰,绍兴酒,陈花雕,一斤下肚乐陶陶。

吃过中饭想下午,浇切董糖云片糕,再来一包香橼条。

吃过下午想晚饭,金华火腿水晶肴,咸水虾子撒花椒,

什锦酱菜麻油浇,香稻米粥儿粘胶胶。

吃过晚饭想夜宵,一碗莲子羹,清新又补脑,一觉睡到大清早。”

江宇飞听得脸颊抽搐,望着丁尹那如簧之舌,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包总听得笑不拢口,廖羽秋低着眉却骄傲的用眼睛恨不能吞下丁尹,吴茗入神痴迷地贪视着丁尹,嘴角不觉溢下了一潭清水。

包总最后作了归纳,这首民谣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足以反映扬州人对吃的迷恋和讲究。其中开头便是茶馆作为引子,几乎是百年老店的特指。我来说一个老扬州的描述,就是为第一楼量身打造的。诸位请听了——

起个大清早,紧走带慢跑。

一路杏花村,一脚到富春。

朋友问吃什么好?我把小吃名点表一表:

烫干丝,风味高。水晶肴,粉香娇。

翡翠烧卖三丁包。蟹黄灌汤小口叼。

鸡汤面,彩头浇。酥圆饼,千层糕。

芝麻春卷清蒸饺。魁龙珠茶香气飘。

细看叠石春夏转秋冬,转来转去又到中。

朋友问吃什么好?我把维扬佳肴表一表:

狮子头,菜心烧。扒猪头,冰糖浇。

拆烩链头豆腐熬。将军走过桥。

碎金饭,十样炒。三套鸭,大中小。

醋溜鳜鱼蒸鲥鱽。九丝煮虾腰。

……

“天哪,馋死我了。”

“我要吃,请问这些都能吃到吗?”

“我要订餐,享受美食。”

不一刻,茶商会的一大半展销商向包总预定,决定在展销会最后一天,把第一楼整个包下来,大快朵颐一顿。沈兆芹和廖羽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可要把第一楼三军忙的脱一层皮,但是效益却滚滚而来。最让人自豪的是,茶商们纷纷订购魁龙珠,第一楼的货单一直开到半年之后。

江宇飞心中狂吼,没有文化很可怕,有了文化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