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摊牌言利害
翰林院作为皇帝培养的储备大臣，有很大的机会和皇帝见面，有时或许比内阁大臣面见皇帝的几率都大。
能进翰林院的绝大部分多是科举一甲进士及第，一甲前三，算是皇帝亲自选拔出来的最优秀人才。
所以，不仅受皇帝重视，一旦资历熬出来，调任其他官职，起步都是侍郎。
梅节临提醒贾宝玉，付学平既然是翰林院的学士，能够被靖元皇帝单独召见，是很平常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什么。
可贾宝玉却已经猜到，三年前的乡试，以及今年的乡试，都是靖元皇帝特意针对自己，所以才会有考官前后来黜落自己。
见贾宝玉皱眉沉思着，梅节临想到了什么，提醒：
“二公子不必多想，我觉得，三年前，付学平主动黜落你，肯定是别的什么缘故，绝非皇上授意。”
“若是皇上授意，为何今年皇上未曾来提点我？”
贾宝玉接话：
“可是，没有您，有副考官谭梧彦啊，或许皇上知道您和我们家的关系，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没找你。”
这话让梅节临听得脸色微变，迟疑道：
“我总觉得二公子你似乎想多了，谭梧彦黜落公子，不像是皇上的旨意，二公子得空，不如去会一会他。”
这个提议，让贾宝玉眼神微亮。
对啊，何不直接去问谭梧彦？谭梧彦是执行人，肯定知道是谁要针对自己了。
当即朝着梅节临笑道：
“多谢大人指点，学生差点将这么简单的事情遗忘了。”
梅节临则笑呵呵地摆手。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出了这客房。
回到宴席上，贾宝玉暗中邀请陈绶昱去房间说话：
“陈大人，晚生有话要对您说，请移步尊驾。”
陈绶昱微微点头，他来之前就看到了请帖上说过的，贾宝玉请他来，有要紧的话要对他说。
贾宝玉领着他来到刚刚的客房，吩咐下人在门口守着不准人靠近。
“陈大人，请先看看这个名单。”
贾宝玉先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了陈绶昱看。
陈绶昱接过，刚看一眼，就立马如触电一般，将名单扔在了地上。
脸上皆是惊骇之色，瞪大眼睛，看着贾宝玉：
“你…你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个名单？”
贾宝玉捡起地上的名单，轻笑一声：
“陈大人不必理会此名单我从何处弄来的，只需知道，晚生已经知晓了旧太子一党的部分成员就行。”
陈绶昱迟疑了片刻，脸色凝重，询问：
“你想做什么？”
贾宝玉见他很是紧张，而且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急忙安抚：
“陈大人不必紧张，晚生非是贵党的敌人，相反，还可能是朋友盟友。”
陈绶昱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贾宝玉，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能从贾宝玉口中说出来。
眼下的贾宝玉最多不过一个举人，何来底气说是他们旧太子一党的盟友？
这口气未免有点大吧。
贾宝玉知道陈绶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相信自己，当即甩出‘王炸’：
“晚生不仅知道贵派部分成员，而且已经知道了，旧太子遗留了两个后人在世上！”
这话一出，陈绶昱眼中瞳孔瞬间缩小数倍，惊骇地看着他，甚至倒吸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微微喘气：
“你…你如何得知的？按理，你不应该知道才是？是谁告诉你的？”
贾宝玉神秘一笑：
“这些问题，恕晚生无从告知。”
“不过，晚生可以告知陈大人一个重要的情况，那位贵小姐目前处境非常不好，极需要你们的帮助。”
陈绶昱听后，大惊：
“什么？你是说贵府的长孙媳妇有难？”
贾宝玉还没明言，陈绶昱自己倒先说出来了，看来旧太子一党都知道秦可卿的身份。
对此，贾宝玉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如今靖元皇帝已经坐稳了皇位，旧太子一党，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虽知道秦可卿的身份，却不敢张扬。
“陈大人，秦小姐在东府里，原本还算安稳，可近来却不大好了……”
说着，贾宝玉将秦可卿目前的状况说给了陈绶昱听。
陈绶昱听后，满脸惊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作为公爹的贾珍，竟然要染指自己的儿媳？他…他…竟是这般畜生？这是真的？”
在这个极重礼教的时代，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
陈绶昱听后，自然不敢相信。
贾宝玉微微点头：
“若无确凿把握，晚生何必告知于您。”
陈绶昱愣神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不像是说笑，也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神色逐渐开始变得严峻。
暗自沉思了好一会，陈绶昱这才问道：
“既然如此，你告知此事，想怎么做？”
贾宝玉严肃回应：
“陈大人，我们贾家原本也是旧太子遗臣，只不过和你们旧太子一党，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走得不近，可也算是曾经同属一个阵营。”
“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放任其发展，让我们两方背道而驰，甚至是反目成仇。”
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贾宝玉的意思是，不能因为秦可卿，而伤了两方的和气。
虽然此前两个阵营，井水不犯河水，可秦可卿却成了两个阵营中的纽扣，不能出事，一旦出事，将引起争端仇恨。
见陈绶昱似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贾宝玉又补充道：
“陈大人，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不然，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时，我们恐怕没办法像眼下一样，平静地坐着说话了。”
陈绶昱眼神闪过几分冷然，盯着贾宝玉：
“可是，这样的事情，为何是贾公子你出面，贵府的老爷们，为何不出面呢？”
贾宝玉解释道：
“一则，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间得知，若告知老爷们，他们不信且不说，反而会觉得我在败坏家中名声。”
“二则，此事说到底还是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能够隐秘地处置，对我们两方来说都是好事。”
陈绶昱长呼一口气，沉声说道：
“当初，贵府上秦业家说这门亲事前，我们特意聚集一起，商议过这门婚事，后来觉得，贵府一是国公府，公府少爷，倒也配得上小姐的身份。”
“二是想着，贵府怎么也算是旧太子遗臣，若知道小姐的身份，定当小心供奉照料，这才同意这门婚事。”
“可眼下看来，我们都错了，贵府根本就没有重视贵主，反而…反而要…”
说到最后，陈绶昱难以启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