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先告状反成佐证
因为对焦大的敬重产生了分歧，贾敬贾珍父子上演了一出，老父亲教训中年儿子的戏。
眼看着贾敬气喘吁吁，再难挥动拂尘，贾宝玉顺势劝说：
“二老爷息怒，还请保重身子为重，不妨先听听焦大爷爷如何说。”
贾珍此时已经满脸铁青，甚至有些慌张了，他哪里知道，焦大竟然如此受贾敬重视？
对于焦大，他自然清楚不过，平日里不搭理，也不放在眼里，直到眼下，他才知道，焦大在贾敬这里还有如此重的礼遇。
更没想到的是，贾宝玉将焦大请来了，让他丢了面子不说，还丢了里子，此后让他还怎么在贾宝玉面前抬起头来？
贾敬听了贾宝玉的劝说，咬牙怒瞪了贾珍一眼，又冷冷地瞥了贾宝玉一下，重哼了一声，坐回蒲团上。
看着焦大，客气地说道：
“焦大爷，您老刚想说什么，请继续说来。”
焦大接话：
“敬老爷，不是老奴胡诌，眼下那宁国府里，真是没一处干净的地儿了。”
“贾珍这小畜生做的那些下流龌龊的事，莫说您只打他，就算是打死了都不为过！”
这话一出，贾敬、贾珍皆是愕然地看着他。
贾珍怒气冲冲地指责道：
“焦大，你不要满嘴喷粪，快闭上你那鸟嘴吧！”
话音刚落，贾敬便呵斥：
“住嘴！是不是还没挨够打？”
贾珍吓得缩了缩脖子，满脸憋屈，怨恨地看着焦大，又看向了贾宝玉。
贾宝玉自始至终，皆是云淡风轻，对于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在乎。
贾敬又示意焦大接着说。
焦大满脸愤慨：
“敬老爷，贾珍这个小畜生眼见没人管得了他，就无法无天了，先是将府中一众女子都给淫了一遍，又常召集一众勋贵子弟来府中聚众淫乐、赌博。”
“府内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几乎都快成淫窝了，老奴实在看不下去，本想来告知敬老爷您的，可又怕打扰了您的清修。”
贾敬听得满脸羞耻，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怒容，瞪着贾珍：
“你这畜生！真是把我们家的脸都给丢尽了，我平日不管你，可不是让你在家中胡作非为的！”
眼见贾敬竟然就这么信了，贾珍脸上青一片红一片，辩解道：
“老爷，您别听这老货胡说，他自己整日酗酒发酒疯，还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又或是受了某些人的教唆，故意来挑拨咱们父子关系的，您可得明鉴啊！”
这话算是说得直白了，在贾珍看来，教唆焦大的某些人，必然就是贾宝玉了。
贾敬听了，倒也有些迟疑了。
焦大则拍着胸脯说道：
“敬老爷，我焦大行得正坐得端，从服侍太爷开始，我就未曾撒过谎。”
“他说我酗酒我不否认，但我说的话，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一旁的贾宝玉顺势说道：
“敬老爷，侄儿还请了一人来见您，您不妨先见见他，再做决断也不迟！”
贾敬思索了片刻，同意了。
贾宝玉又道：
“还请敬老爷谴退无关人等。”
这话自然说的是贾珍了，让贾珍怒目而视。
而贾宝玉却一点也不在乎，在刚刚撕破脸皮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明白了，从撞破贾珍对秦可卿下手之时，他和贾珍就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退路和回旋的余地。
请贾敬回去坐镇，只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自然再不用顾及贾珍是什么感受了。
贾敬也开始怀疑贾珍所言了，这都是因为焦大，让他的观念有了改变，沉声呵斥：
“你先出去！”
贾珍很是憋屈，怨毒地看了看贾宝玉后，愤恨离开。
而贾宝玉则熟视无睹，先客套地请焦大出去，又来到门口，请陈绶昱进来。
给双方互相介绍：
“敬老爷，这位是侄儿的受知师陈大人，三年前，他主持应天府院试，点了侄儿为案首，现今为礼部侍郎大人。”
“陈大人，这就是宁国府的敬老爷。”
贾敬起身，客气地作揖：
“见过侍郎大人，出家人礼数不周，还望陈大人莫要见怪。”
陈绶昱也拱手：
“敬老爷言重，是在下叨扰敬老爷清修了，惭愧。”
虽然贾敬无官无职，可他毕竟出身勋贵，又是宁国府太爷，陈绶昱自然不敢轻视。
两人客气一番后，各自落座。
陈绶昱先看了看贾宝玉，见贾宝玉很是平静，倒是有些讶异。
刚刚他在外头可听到里面传来不少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挨了耳光还挨骂了。
听得陈绶昱心惊不已，心里猜测，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眼下进来后，贾宝玉满脸平静，讶异的同时，也安心了一些。
又见贾宝玉在给自己使眼色，陈绶昱反应了过来，向贾敬表明了身份：
“敬老爷，在下多年前曾在东宫当过差，此来，只为一件事情，敬老爷看过这两封信便会明白。”
说着，拿出两封信来，递给了贾敬。
其中一封，是贾宝玉交给他的，秦可卿亲笔所写，控诉贾珍兽行的信。
另一封，则是内阁阁老，兵部尚书，眼下旧太子一党的领袖褚钧望所写的信。
贾敬郑重接过，一一拆开来看。
在他看信期间，陈绶昱和贾宝玉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什么。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贾敬看完了两封信，脸色铁青，怒道：
“焦大爷还真没说错，这个猪狗不如的小畜生，竟然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事情来！”
作为宁国府曾经的掌控者，贾敬自然知道秦可卿的身份。
刚刚听贾珍告状，说贾宝玉和秦可卿有染时，就已经觉得不可置信了。
眼下看完陈绶昱带来的书信，他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说法，原来竟然起贾珍要对自己儿媳下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贾宝玉见贾敬态度已经彻底变了，便沉声接话：
“二老爷，现在您相信侄儿的话了吧？”
“侄儿可以告诉您，有人看到我和秦小姐独处一室，只是为了您手中拿的这封信，这信是秦小姐亲手所书。”
“可贾珍竟然恶人先告状，好推脱他的罪责，又可栽赃到侄儿头上来，以此来阻拦我劝说您回东府坐镇！”
此时的贾宝玉暗暗有些高兴，贾珍自以为可以先向贾敬告状，可其实反而给了贾宝玉佐证。
贾敬听了，怒不可遏：
“畜生啊！没想到，我宁国府中，竟然生出这样不肖子孙，丢人啊……太丢人了。”
眼下不仅有焦大这个人证在，还有秦可卿、褚钧望的书信物证在，由不得贾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