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张子豪之死
1984年2月3日，大年初二。
宜入殓。
壁屋监狱，厕所。
张子豪连中三刀，全都扎在肺上，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
死相极惨。
经查证，凶器是一把经过打磨的牙刷柄。
凶手身份尚未确定。
……
大年初四。
张子豪的死讯已经从监狱传了出来。
o记黎万昌督察较早得到消息，约赵荣曾秘密会面。
一见面便兴师问罪道：“赵哥，我之前就跟你讲过，你要是想要张子豪的命，我就单独把他约出来，用持械拘捕这个理由开枪把他毙了，干净利索。”
“是你说的不想粘上人命。”
“让我翻张子豪的旧案子，把他送进监狱，等一年半载之后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给他慢慢加刑，让他在里面呆一辈子。”
“结果我把人送进去了……”
“伱怎么绕过我，找古惑仔在监狱里把人给杀了？”
“你是说……张子豪死在监狱里了？”赵荣曾的脸一下就白了，肉眼可见的往外冒冷汗，后脊梁冒凉风。
黎万昌当时就是一愣。
赵荣曾这生理反应要是装出来的，那就可以当影帝了。
问道：“你不知道？”
赵荣曾稳定了一下心神，回答道：“我上哪知道去，我连张子豪被关在哪个监狱都不清楚。”
“那这是谁干的呀？”黎万昌眉头深皱。
赵荣曾深吸一口气，说道：“别问了，我猜到是谁了。”
勤哥，你这是觉得我陷进去的还不够深，非得粘上一条人命你才放心啊。
黎万昌竖起一根手指，向上一指，试探着问道：“李？”
“都跟你说了让你别问。”赵荣曾的表现，就跟被踩了狗尾巴似的。
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这也太坑人了。”黎万昌有火没地方发。
“想要张子豪的命本来很简单，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现在o记、监狱、律政司，一共十几个人都被卷了进去。”
“全都以为张子豪死在壁屋，是我找人动的手。”
“关键……这事还没法解释。”
“黄泥掉到裤裆里，我认不认都得认。”
黎万昌说到这，“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那天也是贱，怕张子豪那伙人身上有家伙，还故意多带了几个同僚一起去。”
赵荣曾擦了一下冷汗，苦苦一笑，说道：“我现在这处境不也跟你一样吗？”
“张子豪这一条命呀，算是把咱们这些人全都串到一块了。”
黎万昌提醒道：“你也留个心眼，把置身事外那位也给他串进来。”
“万一……以后要是真出了事，你兜不住还指望他来救命呢。”
赵荣曾一脸烦躁，说道：“我这边你就别管了，看看怎么补救。”
黎万昌说道：“反正这事也查不清楚，现在这情况就只能先把水搅浑，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逮捕张子豪那天，还有一个……叫方继业的也在场，十四乡伤人案他没参与，人都已经放了。”
“外面都传，他和张子豪串通一起绑架了自己的哥哥。”
“咱们要想撇清关系，就得把脏水往他们兄弟俩身上泼。”
“我去办。”
……
大年初五。
赵荣曾来给李孝勤拜年。
李孝勤的消息可相当灵通，一直关注着张子豪的案件进展。
所以张子豪死在监狱里的事，他第二天就知道了。
今天赵荣曾登门，李孝勤便找了个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说道：“张的事，你办的很好，我很满意。”
李孝勤原本以为，赵荣曾把张子豪扔进监狱就算了，没想到最后竟然又来一手狠招。
这就三杀了。
果然还得让专业的人，去办专业的事！
赵荣曾之前还抱着侥幸心理。
觉得……这事也可能跟李孝勤没关系。
就是偶然。
没想到，李孝勤突然这么不阴不阳的来上了一句。
赵荣曾的心立马就凉了。
勤哥，听你这语气……
我没对张子豪下杀手，你很不满意啊！
“勤哥，张的事……”赵荣曾想要解释一下。
李孝勤立马打断道：“张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老赵，你这心也太急了，做了点事就想要好处！
李孝勤沉吟了一下，承诺道：“荣曾，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算数，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无论联姻的事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回去执掌华光。”
赵荣曾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后怕。
果然，还是得交投名状啊！
“勤哥，咱俩以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不用你提醒我。”李孝勤白了赵荣曾一眼，转移话题道：“荣曾，有件事真让你给猜对了。”
“关福晋要去米国生孩子了，过完年就走。”
“谁？”赵荣曾一愣。
李孝勤加重语气道：“关福晋！”
赵荣曾一下就明白了，这指的是关佳慧。
毕竟是在李孝勤家里，庄健平还有两个儿子都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了，避讳一下也好。
“那生完之后呢，在哪养？”
李孝勤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事，他年都没过好。
“在米国养。”
“关福晋说要以事业为重，这个孩子要是公开的话，会影响到她在影视圈的发展。”
赵荣曾眉头一皱，分析道：“这肯定是三阿哥教她这么说的，就是找理由敷衍你，不想让你看孩子。”
“关福晋肚子里装着人质，三阿哥对她也不错，就算是捞不到名分，也够她吃一辈子了。要是让她自己选，她巴不得立马退出影视圈相夫教子。”
“那小丫头眼睛里都是钱，她演部戏赚多少，生个孩子赚多少，这笔账她比咱们算的明白。”
“那怎么办呀，他们自己不想公开，我还能帮他们……”李孝勤突然灵光一闪，接着道：“对啊，我可以帮他们公开。”
“到时候木已成舟，我看他们还拿什么理由搪塞我，不让我看孩子。”
李孝勤以前总觉得自己亏欠李世泽。
这次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帮李世泽处理掉了张子豪，总算是为儿子做了点事情，感觉自己腰杆都硬了。
……
大年初七。
蝴蝶湾别墅。
书房。
笑面秋来跟李世泽汇报张子豪的事情。
李世泽坐在大班椅上，冷着脸，问道：“阿秋，你跟我说实话，张子豪死在监狱里，到底是你找人做的，还是李孝勤找人做的？”
笑面秋没有正面回答。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那就是说……你真背着我去找李孝勤了。”李世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笑面秋如实说道：“我的确去找过大李先生，他说张子豪的事他来处理。”
李世泽举着胳膊怒斥道：“笑面秋，我让你去处理张子豪，你要是办不了你就跟我讲，我找其他人，我又没逼你。”
“现在让李孝勤把人杀了，这人情你让我怎么还？”
“这是一条人命呀！”
“咱们俩教唆杀人，李孝勤买凶。”
“要是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跟我讲，我是为了你才不顾名誉，不顾安危，买凶杀的张子豪，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以前的事就算了吧，你得原谅我。”
“那我怎么办？管他叫爸爸吗？”
李世泽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明显失控。
笑面秋愁眉不展地解释道：“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我就是觉得这事……大李先生办起来可能更妥当一些，危险系数更小。”
“咱们能不沾手就别沾手。”
李世泽冷冷一笑，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想明哲保身。”
“我拿你当兄弟，明知道你以前给李孝勤做过卧底，我都没把你当外人，你就这样对我。”
“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不能一张嘴吃两家！”
瞧李世泽那表情，就好像和挚爱分手那般撕心裂肺。
“我……”笑面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李世泽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抱歉，我……刚才情绪失控了。”
“秋哥，我知道，你把这事告诉李孝勤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不怪你。”
“我就是有点累，你……去工作吧，让我自己静静。”
笑面秋抿着嘴，站在那里没动，大概十几秒后，说道：“阿泽，你说的对，一张嘴不能吃两家。”
“我这就去跟大李先生讲清楚，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李世泽闻言立马站起身来，眼珠泛着晶莹，走上前去，抱住笑面秋的肩膀，说道：“秋哥，我能信得着的人不多，廖师爷一个，勇哥一个，再就是你了。”
“现在公司的摊子越铺越大，安保任务也越来越严峻，你得多上点心。”
“炒股票你应该也知道，赚钱的永远都是少数。”
“我准备成立一个内部基金，只有我身边最核心的人员才能参与，有大资金托底，稳赚不赔。”
“我知道你手头紧，本金我借给你，两百万，赢多少都是你的。这事不要告诉别人，连关佳慧都得自己出钱。”
任何年代，光谈感情都是没用的，最后还得落到实处。
“谢了。”笑面秋笑中带泪。
待笑面秋离开后。
李世泽关好门，将其反锁。
然后打开书柜，将隐藏在里面的监控设备关掉，拿出录影带。
再将沙发推走，打开镶嵌在墙壁里的暗格保险箱。
保险箱里放着一盘录影带，一沓照片，以及十几本假护照。
录影带是他上次找廖师爷、勇哥、笑面秋的时候录的。
照片是张子豪被捕后。
李世泽让狗仔基找人跟着o记黎sir，结果发现，他和赵荣曾有接触，一前一后去了同一个地方。
只可惜，没有拍到两人同框的照片。
但加上今天拍的这盘录影带，整个事件基本就被还原了。
拿着李孝勤买凶杀人的证据，这可比拿着他几亿资金还有安全感。
李世泽将保险箱锁好，沙发恢复原位。
这些都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东西，但要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也是能随时要命的东西，绝不能有失。
……
大年初十。
张子豪一伙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人被捕入刑。
只有刀疤辉那天没去夜总会，在李世泽家门口踩点，躲过一劫。
但他也成了通缉犯。
刀疤辉本想躲一阵子就逃回大陆，结果有消息从壁屋监狱传出来，说张子豪死了。
买凶杀人的是方继祖、方继业两兄弟。
刀疤辉一怒之下就把方继业给绑了。
西贡。
距壁屋监狱只有一公里左右的一片树林里。
方继业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躺在地上。
刀疤辉正在闷头挖坑。
方继业哀求道：“辉哥，你不要信外面的谣言，豪哥真不是我杀的。”
刀疤辉说道：“你们四个是一起被抓的，只有你没事，他们三个都被判了刑，就算不是你买的凶，你也出卖了他们。”
方继业赶忙解释道：“我没事是因为十四乡伤人那天我不在场。”
“你既然问心无愧，那你躲什么啊？”刀疤辉冷冷一笑。
方继业哭诉道：“我不是害怕么，外面都传是我……”
刀疤辉已经把坑挖完了，丢掉铁锹，用脚一蹬，方继业就滚了下去。
然后说道：“不是你买的凶，那就是你哥，你哥为了躲债现在跑路了，你们是亲兄弟，就算你替你哥还债了。”
说完，刀疤辉便开始填土。
方继业胡乱攀扯大喊道：“辉哥，我知道买凶的是谁了。”
“那天在夜总会，豪哥问过领头的那个条子，是谁在背后搞他。那条子说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不就是说，咱们想要绑架李世泽的事。”
“那条子肯定就是李世泽派去的，那买凶的肯定也是他。”
刀疤辉并没有停止填土。
只是填到最后，他给方继业留了半张脸在外面，能够呼吸。
然后在嘴上贴了胶布。
说道：“方继业，我已经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让他们准备一百万赎金。”
“我今天晚上要是能顺利收到钱，坐快艇回到大陆，我就打电话回来，告诉他们你被埋的位置。”
“如果我没收到钱，或者是跑路的时候出了意外，你就留在这里陪豪哥吧。”
刀疤辉还挺严谨，弄了点树叶，把方继业的脸给挡上了。
又补充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豪哥。”
“如果查到最后，证明你是无辜的，是我冤枉你，害你死在了这儿。我一定到你坟前，给你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