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千刀万剐！
“谢谢师父，跟你在一起，可学到真本领了！”周志钢面露敬佩表情。
“你是八级钳工，基础牢固，只要能够多加练习，相信很快会掌握！”何勇顿了片刻后说。“最后我要提醒你，我之所以围上红布，做出一些假动作就是要迷惑观众，目的就是不让他们掌握其中的规律。你学会之后，也要注意保密！”
“我明白了！”
何勇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出差，早点回去吧！”
“好的。”
“我明天也去车站送送你。”
“谢谢师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周志钢摇了摇头。“我想陪家人渡过离别前的时光。”
“我明白了。”
何勇与周志钢又聊了几句，周志钢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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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钢一进门，周秉昆就从他手里接过围巾、手套。
周志钢坐下，接荷包里拿出照片发给周秉昆等人。
“你们给照片收好，很可能是最后一张全家福了！”
李素华面露不悦表情，轻轻推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我和秉义两年才有一次探亲假，能不能回，还要看工作的情况！”周志钢顿了下说。“听说建设兵团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一般不让请假！总之，以后可能会出现我回来了，秉义不在；或者我没回，秉义回来等种种情况；再想凑到一起难了！”
李素华实在忍受不了离别之情，泪水不停流趟，
周秉昆等人都低下了头。
李素华顿了片刻后询问。
“我们家不是还要走一个么，你看是谁去？”
周志钢起身打量了几个儿女，良久后才吐出三个字。“秉昆吧！”
话音刚落，他揪开门帘离去。
周秉昆面露喜悦表情，周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李素华走到周秉昆身边，面露惆怅表情。“你这个年龄上山下乡未免太小了吧！”
“妈，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让秉昆跟我一起吧。”周秉义插话。
“不行，那地方实在太远了！”李素华摇了摇头。“你去就行了，不能让秉昆再去！”
“昆儿，我们就在吉春附近找个农村插队。”李素华摸了摸周秉昆的头。“妈想你了，你就回来看看，别让妈一直挂念你！”
周蓉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周秉义目睹此情此景，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周秉昆抱住李素华。“妈，这是好事，你哭啥啊！”
“妈，舍不得你们啊！”
李素华一手握周秉昆，另一手握住周蓉。
周秉义走上前安慰她。“妈，你别太伤心了！”
周秉昆附和。“是啊，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在众人安慰下，李素华这才止住啼哭。
这一夜，众人都辗转难眠。
一辆绿皮火车缓缓进入吉春站。
车站红旗招展，高声喇叭播放：“伟人教导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我们市的上山下乡工作，一直走在全国前列！”
送行人员敲锣打鼓，气氛热烈。
周志钢头戴鸭舌帽、黑色围巾；身穿蓝色工作服，走在队伍最前列。
周秉义一身军装，匈前系了朵大红花，紧随在他身后。“爸，我们先送你吧！”
“不，我还是先送你吧！”周志钢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周志钢伸手想去拿周秉义手里的包，周秉义紧紧握住不松手。
“哥，依我看还是先送你吧！”周蓉见两人相执不下，插话。“你们两人的车有时间差，你的车开了四十分钟之后，我爸的车才到！”
周秉义沉默不语。
火车发出“呜呜”的鸣笛声，仿佛在催促周秉义早点上车。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周蓉带头向前方走去。
周秉义、周志钢尾随其后。
就在此时，李素华突然叫喊。“秉义，你等一下。”
周秉义回头看去。“妈，你有什么事么？”
李素华快步上前，将一个荷包递给他。“从门在外不要怕花钱，这是妈积攒的私房钱，你拿着用！”
周秉义想要把钱还给她，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记住穷家富路。”
此刻，李素华忍不住眼角流下泪水，伸手慢慢摸了摸周秉义的脸。
周秉义笑着回应。“好的，我记住了。”
李素华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周志钢见此情景，也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背过身去，避开周蓉、周秉昆。
“妈，保重！”
李素华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拍了拍李素华的后背，转身走到周志钢身边。
周秉昆上前。“哥，我送送你吧！”
周秉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哥自己能行！”
“好的！”
“哥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
“明白了！”
话音刚落，周秉义从周蓉手中接过脸盆等杂物，看向周志钢、李素华。“爸、妈，我走了啊！”
周志钢沉默不语，李素华挥了挥手。
话音刚落，周秉义转身离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停的流趟下来。
李素华也忍不住哭倒在周志钢的怀抱。
周志钢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两拔人就此离去，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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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义离开后四十五分钟，开往川蜀的火车才进站。
周志钢登上列车。
李素华、周蓉、周秉昆在站台上送行。
周志钢对周蓉说。“你要照顾好她！”
“好的。”
周志钢伸手轻轻碰了碰李素华。“行了，回去吧！”
火车缓缓开动。
李素华向周志钢招了招手告别。
列车呼啸着离去，周志钢因为感受离别的伤悲，泪水也忍不住流趟下来。
李素华、周蓉、周秉昆三人返回家中。
周秉昆说。“姐，你来一下？”
“什么事？”
他指了指书盒。“这些是我哥交给我保管的书。”
“我知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书呢！”
周秉昆叹息。“我们虽然是同父同母，但你们都比我优秀！”
“你不是不优秀，只是有时候有点傻乎乎！”
“谁傻了？”周秉昆抬头望向周蓉。
周蓉见他恼了，连忙开口。“我用词不当，你是头脑简单罢了！”
周秉昆顿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一样的意思么！”
周蓉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对，不是简单，是因为你年纪太小，太单纯罢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们确实比我强，这我要承认！”周秉昆摇了摇头。“我走之后，这些书就交给你保管了！一共是六十一本。”
“这些书很可能是绝版，你一定要把它们保存好！”周蓉收敛起笑容。“现在形势不明，就连我们家里也不见得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怎么办啊？”
“藏东西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让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周蓉打量了四周之后，作了个手势。“就放在外屋储存大白菜的地方，那里一定不会引人注意！”
“现在就办么？”周秉昆询问。
“稍等一会，妈，家里还有没有油布啊？”
“里屋柜子顶上好象有一块。”李素华回应。
周蓉指示。“你拿过来。”
“油布可以防潮。”周蓉伸手扫了扫书箱的灰尘。
“要不要放几串辣椒？”周秉昆询问。
“干什么啊？”
“放虫。”
“谁告诉你放辣椒可以放虫的？”周蓉笑着反问。
周秉昆一脸懵懂表情回应。“难道不行么？”
“这事不怪你，你这个初中毕业生，实际水平相当于原来的初一、初二学生！”
周蓉边说边跟周秉昆一起抬起书箱。“我们一致认为你读书太少了，应该多读点书。”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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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昆陪着李素华来到街道办。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他们刚到门当口，就看见乔春燕母亲出来。
“姐，你来得正好！”李素华快步上前。“我想问问你，离吉春附近有哪些农村？”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乔春燕母亲作了个手势。“主任在里面，要不你问问他吧？”
“行。”
“我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就不陪你们了！”
“好的，你去忙吧。”
话音刚落，乔春燕母亲离开现场。
周秉昆拉开房门，李素华走了进去。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周蓉不在。
李素华像疯了似的四外寻找，却没有见到人。
周秉昆发现全家福上插着封信。
“你姐东西没了。”
“她应该是独自走了。”
李素华催促。“你倒是快念啊！我又看不懂！”
原来李素华是个文盲，她不识字。
周秉昆打开信。“亲爱的妈，秉昆弟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是的，我下乡了，而且不是去吉春郊区的农村，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于我为什么非要去远处，自有原因；蔡晓光为我送行，他以后告诉你们。我安顿下来之后，会写信通知你们；妈曾经说过，女孩的好年华只有几年；但我坚持认为好的人生体验比好年华更重要！”
李素华面色凝重，她想过周蓉不会让步，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
“秉昆，你不必内疚，我下乡不是为了你！请你照顾好妈妈，代我和哥尽孝！”
李素华让周秉昆去找蔡晓光来问个究竟。
周秉昆给蔡晓光倒了怀茶。
蔡晓光告诉李素华。“周蓉去了云贵。”
李素华面露震惊表情。“云贵离吉春老远了，她为啥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她的爱人在哪里！”蔡晓光回应。
“什么，她的爱人不是你么？”周秉昆询问。
蔡晓光闻言面露苦涩表情，沉默不语。
“自从学校停课以后，你们不是在一起进进出出的么？”李素华追问。“你们一块儿读书，一块儿说话，去年你们还一起去过49城！”
“没错，我的确是喜欢周蓉。”蔡晓光点了点头。“但周蓉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冯化成。”
“冯化成是谁？”周秉昆插话。
蔡晓光喝了口茶后说。
“他是一个诗人，她在上初二的时候就跟他通信了！”
蔡晓光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炸得李素华晕头转向。
在她心目中，周蓉自小就聪明懂事，人又长得漂亮，在学校是公认的高材生；她为此没在人前炫耀，这个姑娘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可是，蔡晓光口中的周蓉分明是另外一副模样！一副让她胆战心惊的陌生模样！
她清晰记得周蓉出生于1950年，六岁开始上小学，初二的时候才14岁，那时候是1964年，也就是说3，4年前她就已经在谈恋爱，还是在跟一个比她很多的男人谈恋爱！更可怕的是，除了蔡晓光之外，周家所有人包括她自已，都没有察觉这件事！
周蓉妥妥的就是一个心机女加恋爱脑！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就算周蓉长得再漂亮，再有才华，也没人敢要她了！
就在李素华晕晕糊糊的时候，蔡晓光适时的再在她心口上补上一刀。“她那时还不是谈恋爱，而是崇拜冯化成！
“那他们见过面么？”李素华心存侥幸。
“见过，就是在去49城的时候。”蔡晓光顿了片刻后说。“他们两人对彼此的影响都很好，堪称是一见钟情！”
周秉昆插话。“够伟大的啊！”
“没错。”
周秉昆摇了摇头。“我是说你够伟大！”
“我算什么，追求你姐的人太多，她需要一个遮挡，帮她掩护！”蔡晓光面露苦涩笑容。
“我喜欢跟她呆在一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各取所需吧！依我看来，你姐才是够伟大的！为爱情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远赴云贵，不计后果！”
蔡晓光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有察觉到李素华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果说之前只是补刀，现在他就是凌迟了！“
李素华无法再忍受这种千刀万剐的痛苦！
她当着蔡晓光的面，拿起抹布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够了，你只说了！”
蔡晓光这才察觉到李素华的反应不大对劲。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伟大的爱情，而是大逆不道！”
李素华起身激动的说。“用我们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私奔！”
她揪开门帘，起身离开现场。
只留下周秉昆与蔡晓光两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全场皆静，落针可闻。
良久，周秉昆才打破沉默。“我妈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不是冲着你来的！”
蔡晓光点了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