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班主任的最佳声援
“在同一个班上谈恋爱很麻烦对吧。和心上人在一起很开心，会无事自扰……”
“这一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前阵子我还强迫智现学长接受非青春爱情三原则。”
回想起来，孙承焕感到轻微的自我厌恶。
因为愈是喜欢，愈会希望他只看着她一个人。
“啊～就是你在派对上提过的吧。孙承焕学妹的善妒，连李智现同学都觉得棘手呢。真可怜。”
“我有自觉，你别说了！”
“你就尽力别被他嫌弃吧。”
全昭美说得一副已经事不关己的样子。
“托你的福，我现在也在拼尽全力。”
“还有什么令你不安的事情吗？”
全昭美把身体转向侧面，看向孙承焕。
“…………有种种与家人间的问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以那句话为催化剂，孙承焕把现状告诉了她。
家中关于赴m的提议，以及孙承焕和父亲正在吵架，现在都不怎么说话。
“啊哈哈，孙承焕学妹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这不好笑！”
“抱歉抱歉。”
“不，但就算是远距离恋爱，我看你们也不会有问题吧？”
全昭美非常自然地这么说道。
“你这样认为吗？”
孙承焕脸上也露出胆怯的表情，忍不住问她。
“说真的，如果距离改变后恋爱就谈不下去，感情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等到高中一毕业肯定就会分手。”
她如预言般断言。
“别这样，我听了会更加担心吧。”
“至少李智现同学看起来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左右的男生吧。”
“我也这么觉得。”
老实说，全昭美的断言鼓舞了她。
知道这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认定，孙承焕高兴起来。
“可是没办法约会，会单纯地感到寂寞吧。”
“没错，我绝对受不了～不可能接受～”
孙承焕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想哭，把脸埋进枕头里。
“喔～难过到泪湿别人家的枕头，你真的很不愿意呢。”
“为什么爸爸要突然提出这种事情啊！糟糕透顶！”
孙承焕不断吐出抱怨。
“──光是能跟亲生父亲吵架，不是就很好了吗。”
全昭美忽然喃喃地说出这种话。
听说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去世了，她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最近她母亲再婚，她有了新父亲。
“抱歉，让你不愉快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至少也想试着跟亲生父亲吵一次架呢。”
由于眼睛渐渐适应昏暗，孙承焕偷看她的侧脸，她表情显得有些悲伤。
“我在照片上看过爸爸的长相，却连他的声音是什么样都不记得。我在想如果他还活着，我们也可能像孙承焕学妹一样发生过父女吵架吧。”
“所以，你才决定成为医生吗？”
“唉，能不能当上还不知道呢。”
“你可以的。”
这次轮到孙承焕断言道。
如果医生是像全昭美一样善于倾听的人，患者也可以感到安心。
这与出于知识或头衔的信任是两回事。
从她身上感受到的知性与开朗，会使对方敞开心房。
“谢谢。”
“唉，跟新家人相处很辛苦吗？”
“一点也不会，只是一开始不习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我之前认为家人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所以对于‘新成为一家人’摸不着头绪。”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家可能也是那种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双亲长期待在国外，我们的对话量远比一般家庭少得多。最近一年才见几次面……”
“比方说虽然是家人，却不知道该怎么交谈才好吗？”
全昭美静静地理解了孙承焕心中的想法。
“嗯，感觉跟他们分开生活反而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只有在去旅行时与他们回国时才会‘成为一家人’。”
孙承焕也觉得，把居住在加N大的孙承焕与孙智妍，跟在国外工作的双亲作为家庭联系在一起的，只有血缘关系。
“我看你爸妈是想跟你多说说话，才想带你去漂亮国吧？”
“真给我添麻烦！”
“唉，料想得到的反应呢。”
当孙承焕断然舍弃，全昭美大笑。
感情未必会随着距离而改变。
即使如此，用长期累积的时间来建立关系，这对于家庭或情侣来说都是一样的。
以孙家的情况，由于父母和孩子早早分离，不管是好是坏都构成了成熟的互动关系。
即使孙承焕试图理性的对话，唯独这一次她无法保持冷静。
就算她拼命反对，结果可能会被看成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没办法好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令孙承焕心急。
为什么她在关键时刻总是不善言词呢？
孙承焕生自己的气，但找不到决定性的方法，只能暂时用拒绝沟通来争取时间。
既然孙承焕告诉李智现“你要相信我，等着我”，她非得设法说服双亲不可。
然而孙承焕却还没找到突破口。
“……我可能陷入重大危机了。”
“将来回顾时，这次父女吵架说不定也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全昭美用开朗的声调鼓励孙承焕。
“目前都快变成最糟糕的回忆了。”
“像这种气馁的家伙，就要吃吃这招！”
全昭美突然动了起来。
孙承焕有点不敢再跟她待在一起了。
“全昭美学姐，你太过火了。”
“对不起嘛，我愈来愈开心了。”
“不要愈来愈开心！”
“不过，这样烦恼有消散一点吧？”
“……唔，如果你要鼓励我，那正常说话就好。”
“就这么做吧。”
孙承焕接受全昭美的道歉，不情愿地回到床上。
然后她们一直聊到深夜。
她们对琐碎的话题聊得有说有笑，孙承焕感觉跟全昭美这个女孩变得很亲近。
“实在是想睡了呢。”
“对呀，我可以在最后提一个提议吗？”
当孙承焕打起呵欠，全昭美奇妙地郑重说道。
“什么呢？”
“我差不多可以直呼你的名字了吗？孙~承~焕。”
“──那么，我也叫你全~昭~美喔。”
这个学期期末结束的当天早上，孙承焕和全昭美在学校里互相直呼名字打招呼。
看到这段互动，李智现惊讶得地双眼圆睁。
他的表情很有趣，让两位女生同时笑了出来。
孙承焕和全昭美终于找到了舒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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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学期的结业典礼顺利地结束了。
大家从体育馆一个接一个回到教室，分发成绩单，完成寒假的事务联系。
他们班每个人在这方面都很合作，每次都进行得很顺利。
然后，他们在讲台上的班主任，黑发的典雅美女金秀仪老师做结语的时候到了。
教室内本来正为成绩单的内容心情起起伏伏，谈论着跨年几天的计划，察觉了那股气息后，嘈杂声迅速平息。
金秀仪老师确认大家安静下来之后，环顾整个教室。
“第二学期在今天结束，等寒假过后，离高中生活也所剩无几，明年就要高考了。”
金秀仪老师优美的声音响起。
“──时间对任何人都会平等地流逝。还有许多同学尚未决定志愿校，抱着隐约的不安吧。在这时候焦虑也无济于事。
首先请静下心来，在这个寒假好好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大学的偏差值或品牌对大家来说并非唯一的正确答案，因为那是由他人建立的价值。选择一条对自身有意义的未来之路，那个决定将会形塑自己的人生。”
口气总是平静沉着的老师展露前所未有地激昂。
每个同学都表情严肃地聆听着。
李智现置身的状况，正符合金秀仪老师所说的内容。
“重要的是如何说服自己。为此需要用功准备大考，付出对某些人来说称不上愉快的努力时间。
请别视为这是在忍耐，当作一种全力专注投入的训练吧。那段经验会确实成为支撑人生的潜在力量。绝不会白费。”
正因为站在老师的立场看过许多学生，金秀仪老师才能带着自信地说出这番话吧。
“各位是可能性的集合体。
请不要轻易流于惰性或妥协，不要畏惧挑战。主动封闭未来太可惜了。有勇气地开拓人生吧。
我重复一遍。我期待大家充满勇气地去挑战。请将这件事牢记在心，度过有收获的跨年假期。祝大家有美好的一年。”
那种说话方式，充满符合金秀仪老师特色的说服力。
那简洁而抓住要点的内容，光是听在耳里，胸中彷佛就燃起火焰，真是最佳声援。
只要环顾全班，这一点一目了然。
每个人都挺直背脊，露出深深体会着这番话含意的表情。
李智现觉得她真的是很好的老师。
李智现喊出今年的最后一次口令，他们班的导师时间结束了。
“老师，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接下来你有空吗？”
李智现看准时机向金秀仪老师开口道。
“……李智现同学会主动找来真少见，明天会下雪吗？”
金秀仪老师瞪大了双眼。
“我有点心事。”
“我是无妨，不过留孙承焕同学一个人没关系吗？”
“承焕今天会跟她母亲一起去购物，已经回去了。”
“对喔，她的双亲回国了。”
“老师是从智妍姐那边听说的吗？”
“是呀。”
“那么，那件事老师也听说了吧？”
“那件事？”
“她可能会去漂亮国的事情。”
李智现压低音量，缓缓地确认。
“略有耳闻。”
“包含这件事在内，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知道了，那么，后续的话就到茶室谈吧。”
金秀仪老师这么说道，先行走出教室。
李智现也跟着来到走廊上。
“……李智现同学，你最近跟智妍联络过吗？”
金秀仪老师忽然这么问道。
“自从文化活动后，一次也没联络过。”
“这样吗。”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在同时也是茶道部教室的茶室。
试着想想，李智现很久没在这间茶室与老师单独谈话了。
他正座在榻榻米上请老师泡茶，享用茶点羊羹。
“这个羊羹真好吃。”
“李智现同学一开始明明紧张又动作僵硬，现在也完全放松了呢。”
“因为从之前开始，每次过来这里都会有难题落在我身上。我已经习惯了。”
“凡事都是经验。”
“担任代理男友去问候老师的双亲也算是吗？”
“请忘掉那件事情。”
“不不，借由我的努力，老师与双亲的关系也改善了，不是吗？”
“关于那件事，我很感谢你。但是，李智现同学让我在文化活动的时候深深地反省过，我误判了你强烈的责任感。”
金秀仪老师微微垂下视线。
“小映好像对文化活动留下很深的印象，最近说她想就读列治文山呢。如果她成功考上，请老师关照她。”
“智妍也好、李智现同学你也好，为什么都托我照顾自己的妹妹呢？”
“因为金秀仪老师是好老师，不是吗？”
唯独这一点不会有错。
“──请转告她，我等着她入学。”
“谢谢。”
“如果你妹妹成为不会像哥哥一样乱来的学生，我会很高兴的。”
“我会昏倒单纯是超出负荷，上台演奏也是我自己的意志。”
“你不听我的嘱咐，把自己逼过头。”
金秀仪老师深深地叹息。
“刚才老师不是说过吗？那是充满勇气的挑战。”
“请不要顺着自己方便做解释。”
“结束以后，不就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吗？”
李智现像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样开起玩笑。
然而，这触怒了金秀仪老师。
“你在前一天过度劳累昏倒了！如果发生什么万一，那该怎么办？”
金秀仪老师的怒火令李智现僵住。
“那是我自作自受……”
“成人背负责任，是为了保护孩子！”
金秀仪老师拉高嗓门。
成人与孩子。
那个差异正直接链接到李智现现在所怀抱的问题。
“害老师担心了。”
“你不道歉吗？”
“因为我并不后悔。”
“在冲劲与热情驱策下行动是年轻的特权，但你别以为自己是无敌的。”
“……我身边都是些很厉害的人，我很难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