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被归还的死亡
在黑刀之夜，葛德文被死亡卢恩制成的黑刀刺入身体之中，灵魂死亡，被放逐到另一个世界。
而他还未死去的肉体却发生了异变，成为了第一位死诞者。
从生物学上讲，被刺杀的葛德文其实处于一种脑死亡的状态，但还未死去的肉身中，还有着意识的残存。
如果说那是神智都有些勉强，只能说是一种基本的神经反射。
就像遇到了火焰会本能地收手，膝盖被小锤敲打便会收缩一样，那些从肉山中涌出的火焰，不过是对方的一种神经反射。
但对于半神这种层级的存在，哪怕只有神经反射，也已经足够干很多事情了。
火焰中无数的骷髅在其上翻涌着，火光构成的骷髅在放肆地大笑着，随后四散开来，向着面前的葛德文扑了过来。
人有着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或许是察觉到了葛德文的来意，面前的肉山本能地出手，想要打断葛德文的前进。
但这些火焰对葛德文来说毫无作用，他一脚踏出，将那些火焰打散。
此刻，葛德文看着自己的肉体，摸了摸脑后苍白的头发。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黄金王子了，就像面前这具扭曲的肉体，被世界的伟力扭曲到不成人形。
葛德文伸出了手，黑色的荆棘向着他蔓延，随后将他拉向了面前的肉山。
“我走了，米凯拉，记得对洛克桑克斯好一点。”
“古龙是一种很顽固的生物，但他们记忆力很好。”
“谁对他们好，他们会记一辈子的。”
米凯拉坐在灵马上，对着兄长轻轻挥手：“再见了兄长，愿你正确地死去。”
“这次一定。”
葛德文在黑色荆棘的缠绕下被吊了起来，如同受到惩罚的神子，被吊在十字架上。
荆棘刺破了他的皮肤，在血肉中游走着。
嘎嘣，嘎嘣……
关节被扭曲的声音传来，葛德文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关节反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那巨大的肉山在这一刻融化，化作黑色的液体滴落在葛德文身上。
死亡，开始一点点归还给了交界地。
……
在现实的王城罗德尔，被地下动静惊醒的蒙格特走到了王城下水道的入口前。
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自己全部的童年，恶兆是不被黄金树接纳的存在，因此王城中的人们会讲生出的恶兆之子丢入下水道中。
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在黑暗的下水道中，蒙格特学会了很多，他向着黄金树祷告，并以苦修获得了黄金树的赐福。
但此刻，王城不断地震动着，蒙格特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将目光看向了旁边望不到边的巨树。
黄金树……在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这颤抖的来源，但这一结论让他感到了害怕，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够让这巨大的树木颤抖。
王城的地震不断地变大，石质的建筑在震动中坍塌，蒙格特用手中的拐杖撑住自己，向黄金树伸出了手。
“黄金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黄金树的树根伸出，被埋葬于此的葛德文肉体轰然倒塌，那被死亡力量染黑的树根收缩起来，向着上方的大地蔓延。
黑色的光芒从葛德文的肉体中涌出，化作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涌向交界地各处。
从墓地中爬出死诞者在光芒中发出最后的哀嚎，随后轰然倒下，化作了一滩碎骨。
死亡的变异正在被一点点地纠正过来，米凯拉所期盼的正确死亡终于到来。
肉体在棺材中腐朽，而灵魂与记忆则在天空翱翔，那些不死的贵族在哀嚎中倒下，化作了一具腐尸。
他们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久到和行尸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这种变化，却让某些存在无比震怒。
在盖利德的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上，一只双指正在不断地抖动着身体，向着旁边的巫女下达自己的命令。
这里是盖利德的神授塔，每个半神的封地中都有一座，是指导半神的双指所居住的地方。
双指会带来神明的旨意，这也是这座塔神授二字的由来。
双指不会说话，解释双指话语的工作，便落到了指头女巫的身上。
她们会根据双指颤抖的幅度，来解释对方的话。
此刻，侍奉在双指身旁的指头女巫脸色大变，向着双指深深鞠躬，随后向着神授塔下快步走去。
骑着小马出来散心的拉塔恩很快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指头巫女，对方在一众红狮子骑士的带领下走到碎星将军的身边单膝跪下。
“双指传来讯息，是出兵的时候了。”
指头女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拉塔恩的耳中：
“圣树米凯拉做下了亵渎的行径，他偷取了死亡卢恩，将死亡重新带回交界地。”
“无论他曾经是什么，此刻他只是违背双指的叛逆。”
拉塔恩愣了一下，随后摸向了背后的双刀，手在半路停下，他看着眼前的巫女问道：
“你说的是真话？”
哪怕拉塔恩见多识广，都被女巫的话吓到了，他在一瞬间甚至想要劈碎面前的女巫，看看她是不是什么其他怪物伪装的。
但女巫伸出手，打出一个双指的徽章，那是一个两个嵌套在一起的同心圆，也是双指的标志。
这证明了女巫的身份，拉塔恩收回手，低声说道：
“双指是让我穿过整个大陆，去征讨海外的圣树吗？”
女巫轻轻地摇头，说道：“不，拉塔恩大人，您的领地之下，有无数的过去的废墟。”
“在那废墟中，有一条通道，能让您跨越山海，直达圣树之侧。”
拉塔恩没有说话，骑着马向远处走去，巨大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孤独。
拉塔恩看着远处盖利德的山与海，他的领地最近瘟疫不断，拉塔恩是一名将军，却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领主。
而那些前来投奔他的战士，也一直想要一场战争。
最重要的是，在这场半神之间的战斗中，必须要有一个胜者，而此时大陆的局势表明，只有拉塔恩与米凯拉两位半神能争夺这个位置。
为此，拉塔恩知道，他麾下的红狮子与圣树必有一战。
他想起了米凯拉，那个永远不会长大的神人，对方的智谋格局远在自己之上，当自己还在执迷于艾尔登之王的宝座时，对方已经把目光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可惜，成王败寇，当圣树在红狮子的火焰中被焚烧，不知道那位神人还能否保持一贯的淡定？
拉塔恩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
“整队列阵。”
“红狮子军团，出征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