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更别说，如果这五年里要是把哪位执事大人或者哪位观主大人、甚至长老伺候的舒坦，成为亲信；
回到自己国度中顶着宗门仙师的名义做事，飞黄腾达、顶门立户、自立家族、富甲一方的也不是没有先例。
故此，在世俗人眼中能成为正一宗的杂役已经是羡煞旁人了。
正因如此，每年各国报名当杂役的人实在是太多，才有“推荐”一说；
只要是正一宗外宗弟子出身的仙师，都有资格推荐杂役。
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能求的仙师一封推荐信的难度也不亚于上青天了，揣着金子都未必摸到仙师的门。
这李大志能拿到推荐信，家里花费了十足的心思、不知打点了多少关系呢。
“……老弟，我一位远方表叔公就是在宗门做了杂役，后来在我们城主府一直做到四管家的位子，那风光、那威势就不用说了；这次我家就是求了这个关系，才拿到推荐信的，至于一百两黄金都不算什么了。……”
李大志犹自说道，“五年后离门我也去城主府，将来我也要做到四管家！哈哈，那时候，老弟，大哥肯定不会忘了你！跟着大哥保准儿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李大志十分热切地展望着未来、对今后美好的憧憬、以及对自己的“帮衬”许诺，吴桐哑然失笑。
一路走来山间清风阵阵、林中野花飘香，琢磨着在北越国已是秋天，宗门里倒仿佛是春天，吴桐不仅暗自纳闷。
遇到一位真正的仙师，李大志又极为恭敬的打听了路，二人来到一座殿宇前。
……
拂尘观主程不知坐在靠椅上，边喝着茶、边搓着脑门长出一口气，这些日子把他忙的够呛。
每年这个时节都是拂尘观最忙的时候，到了年限的杂役离门、新选的杂役入门、给各殿分派杂役安排差事，林林总总的琐碎事务让人烦的不行。
而作为清静殿长老的首席大弟子，他还要帮那个世事不问、只知道喝酒高乐的师父处理事务；
如今的程不知早已经没了二十年前的意气风发了。
清静殿作为正一宗七宫十三殿之一，也算手握实权；不过，清静清静，清静殿就是处理所有俗事杂务、让别的殿清静的地方。
别人清静，自己当然不能清静了。
自己这个实权观主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高级点儿的杂役头领罢了，跟别的观主不可同日而语。
唉，程不知长叹一声，认命吧，谁让自己修为不高呢。
修为高了也未必好，那些内宗弟子别看风光无限，有的小小年纪自己都要恭敬的叫声师叔；可整天在外打打杀杀、脑袋别到裤腰上，今天看着风光、明天就可能陨落。
还是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不由想起佟心莲美妙的娇躯，心情又好了起来。
见门口进来两个人，程不知故作威严的咳嗽一声。
前面打头的黑脸膛、二十左右岁，毕恭毕敬的作揖，后面年纪明显更小的白衣少年却负手而立，倒像是长老巡视观务。
程不知的好心情瞬间飞到九霄云外；暗道：“来做杂役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看来是个富家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沉着脸接过二人递过来的推荐信；
第一封倒没什么，点头放下；
展开第二封信笺，一行字眼睛一扫就看完了，又看了一眼落款，程不知不由“嘶”地倒吸口凉气。
抬头仔细打量“无礼”少年，又低头看那个落款。
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过跟其他推荐信不同的是没有亲笔签名，只有两方印记；
一方印记上四个端正篆字“祀天宫玺”，另一方小印记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卓天行印”；
两个印记在信纸上散发点点流光，这是灵气透印盖上的，做不了假。
让他惊讶的就是这个，第一个印记代表这是内宗祀天宫的正式行文；第二个印记更加了不得，这是祀天宫御宫长老卓天行亲自加盖的私印。
这两方印记如果出现在正式玉简文书上，那就说明那位御宫大人对此事非常重视，办错了是要掉脑袋的。
可在正一宗内非常重要的两方印记出现在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杂役推荐信上，就显得太奇怪了！
程不知又仔细读了一遍那行字，看字体竟好像是卓长老的亲笔手书，“兹荐北越子弟吴桐入宗为役。”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却让程不知更加摸不着头脑。
“内宗御宫大人们难道这么闲吗，连一个杂役的事情都要亲自安排！”
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所以越发看不懂。
抬头再次打量这个吴桐，见他正色背手、挺胸而立，一副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的模样。
“难道是卓长老俗世中的亲族子弟？哪为什么不收弟子却打发来做杂役？”程不知心中暗问。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位御宫长老可惹不起。”
程不知郑重收起那张推荐信，和颜悦色的嘱咐两人到何处领物品、到何处领差事；
这些事情向来是属下的事，这次程观主亲自安排以示重视；
又高声唤进来一个执事弟子，派他领着吴桐、李大志去办，又满脸笑容的亲自送到门口；
让这个执事弟子直发晕；
今天观主大人这是怎么了，对待两个杂役想对待上峰一样，这是杂役还是少爷？
自己作为执事弟子，比管理杂役的管事弟子还高出一大截呢，居然要自己亲自带这两个杂役办手续。
送走新来的杂役，程不知收起微笑、坐在椅子上又拿出那张信笺仔细端详，这两个印记只有在每十年祭天大典之前的祀天令才会出现。
御宫长老亲自安排一个杂役，已经很奇怪了；
随便那个正一宗弟子写封推荐信就能办到的事情，祀天宫居然下了正式令文，更是绝无仅有！
这恐怕是千年来最特殊的杂役推荐信了吧。
想想刚才那个吴桐的神情，那份桀骜非同一般；在这个杂役的表情里，好像自己这个观主才是杂役。
这个小子跟卓长老什么关系？
私生子？听说卓长老两百多岁了，看着也不像啊。
再者，这些年也没听说卓长老有什么亲族啊，就是他那几个修为高的吓人的亲传弟子也都是外面捡回来的孤儿。
如果关系亲密就直接收为亲传弟子，最不济安排到新入门的外宗弟子里，对那位大人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偏偏打发来做杂役，真是莫名其妙。
“要不要安排给他一个杂役管事的职务，讨好一下那位大人呢？”
程不知正在前思后想，门口闪进一个人影。
抬头一看，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笑着拱手道：“南继兄，稀客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连声吩咐人上茶。
来人面色阴沉，刀削斧剁一般的消瘦脸上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寒着脸也拱了拱手，道：“不必麻烦，我马上就走。”
面对此人一张臭脸程不知也不意外，这个丁南继身为符玄殿首席大弟子、吴钩观观主，常年制符炼器钻研符道，看谁都这样一张脸，他要也是满脸春风的倒是让人意外了。
“我那里缺个使唤人，你这儿有个杂役叫吴桐吧，我现在就要带走。”
丁南继话音未落，程不知已经惊呆了；
这个吴桐到底什么来头！
祀天宫刚刚亲自下文收人，符玄殿的观主就亲自来领人，这他娘地还是杂役吗，都快赶上祖宗了！
不等程不知说话，门口有人迈步进来，朗声笑道：“不知兄，我那里缺个使唤人，你这儿有个杂役叫吴桐吧，我现在就要带走。”
程不知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一拍额头，心说：这不是祖宗是什么！
第三章管事
费悟心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简短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他跟熊笑率领新选弟子又到了七灵殿，与裴长老交接过后就想回自己的礼宾观好好歇上几天。
正一宗内七灵殿才是外宗弟子们日常听堂、修习、休憩之所。
临走前突然发现弟子队伍中的吴亦行在死命向自己挤眼神，费悟心便故意停留几步。
与排在队伍最后的吴亦行低语一句，费悟心眼前一亮，看着离去的“妖娆”背影眼神更加热切起来。
吴亦行只说了一句话；“兄长那里不缺杂役吗，刚好有新来的杂役啊。”
其实在师父的呵斥下他已经放弃对付吴桐了；
暗算吴桐的事情卓长老没有追究，自己已经属于意外过关；身为一观之主因为一个杂役再去冒险，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控制着欲念不再招惹吴亦行，至于将来徐徐下手是将来的事，这些弟子要在宗门里至少待满十年，他有的是机会。
不过刚才吴亦行的话提醒了他；
以自己观主的身份要个杂役使唤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把吴桐要到自己这里来，那时候想让他生还是死，还不就是自己一个念头！
卓天行既然让吴桐当杂役，想必根本就没把吴桐放在眼里；宗内杂役近万人，过段时间谁还顾的上一个新招来的杂役。
给吴桐按一个“懒惰无礼”的罪名，就能亲手一巴掌拍死他。
所以，驾起法器来到清静殿拂尘观。
他与程不知私交不错也不拘礼，进门就要人，等话说完了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人，却是丁南继。
此时的程不知已经彻底晕了；
那个吴桐不过刚刚报道，两个观主就指名道姓的要人，还都亲自来领人；
闻所未闻，百年不遇啊！
他已经搞不清楚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了。
苦笑着道：“悟心兄，这个吴桐在下已经管不得了。南继兄要人、你也要人，二位还是商量着办吧，你们谁要走我都没意见。”
丁南继也非常意外，怎么一个杂役还有人指名点姓的抢！
想想刚才那个柳南旭出示御宫长老卓天行的手书，现在这个费观主也来要人，看来是想拍卓天行的马屁；
恐怕这个吴桐跟卓长老关系不太一般，地道散修出身的丁南继不由对吴桐心生一股厌恶之感。
连个杂役都要寻门路、攀关系！
冷冰冰的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费观主既然比丁某后到，人就归符玄殿；人既然不在这里，就劳烦程观主命吴桐到我那里报到。”
拱拱手便拂袖而去了，留下两个观主愣着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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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一处厢房里，吴桐低头看看自己新换上的衣服。
灰色长衫、灰色裤子、蓝色洒鞋，这就是正一宗杂役弟子的服色，一个乌铁储物指环、一块身份玉牌，这些都是刚才领来的东西。
李大志倒是一脸喜气洋洋，碎碎叨叨地跟吴桐说个不停。
来到院中，带路的执事弟子又指导两人从储物环中取出一片柳叶形法器，几个简单指决跳上去，操纵柳叶飞了起来。
第一次飞的李大志激动的热泪盈眶，倒是吴桐颇有些不以为然，速度跟老爹的追风舟相比太慢了。
一个杂役进院跟执事说了几句，执事弟子点头；
祭起一件羽毛形状法器，带着吴桐、李大志向天上飞去。
途中告诉二人，他们已经被分派到符玄殿当差，现在要马上去报到；又提点二人注意事项，语气态度和蔼可亲，让人心里倍感暖意。
已是飞上高空，速度虽不快，但领略着宗门群山风景让人心胸大开，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吴桐手指着远方问道：“这位师兄，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不清呢，还有金光泛出。”
执事弟子眉头稍皱；要知道，各殿各观的管事弟子中零星还有杂役弟子出任的，但执事弟子均出身于外宗弟子，有的执事还是殿长老的记名弟子乃至亲传弟子。
新入选的外宗弟子们叫他一声“师兄”还算可以，杂役可都要叫大人的。
不过面对这两个“特殊”的杂役，这个执事弟子仍然和颜悦色地解说道：“哦，你问那里。那里是咱们正一宗群峰的主峰问天峰所在，内宗也在那边。因为内宗诸峰是宗门最重要的所在，有极为厉害的护山大阵保护，所以从外面是看不清楚的。”
又指着天空中泛出的金光道：“告诉你俩，问天峰之上还有一座山峰悬浮于高空之上，宗主就住在上面的御天宫中，因此叫御天峰。”
吴桐、李大志不仅瞪大眼睛；
一座山峰悬浮空中！
真的假的！
那执事得意洋洋地又道：“那金光就是御天宫发出来的，御天宫通体是用极为稀有的金色灵石建造，施以特殊防护阵法，所以空中在泛着金光；
大雨过后如果天气极为晴朗，阳光之下可以看到御天峰的轮廓，那时候金光能映照群峰之上，被称为‘御天金顶’，那可是咱们宗内十大胜景之首哦。”
其实御天宫什么模样他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这么说的而已；不过“御天金顶”一景他是亲眼见过，真的是美不胜收的景致。
一座青峰山腰处执事弟子回转，吴、李二人落了下去；
刚才人家已经说了，正一宗内什么殿所在的山峰就叫什么峰，比如脚下就叫符玄峰；几乎每座主要山峰都布有护山大阵，乱闯乱飞激发了阵法，当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二人在一块平坦巨石上落脚，沿山路步行上山；
山顶平缓处殿宇林立，绕过主峰找到后山一处偏殿，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庭训舍”；
二人推门而入。
屋中几个同样一身灰袍的杂役正嗑着瓜子、嘻嘻哈哈地聊天，看进来两个生面孔，就知道是新来的杂役。
几个人停了嘴儿，中间一个二十几岁、腮帮子上一颗黑痣的杂役冲手下人努努嘴。
一个杂役撇着嘴看着二人问道：“新来的啊？”
李大志点头赔笑道：“是，是新来的。”
那人又问道：“报报吧，什么门路？”
吴、李二人面面相觑，不懂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