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无根之水
这种两难全的选择，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只能束手无策，这就像是天生的命，从出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就像人总说，想要逆天改命，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人群中的林婉柒浑身发抖，身体冰冷的如同坠入冰窖之中，眼睛与耳朵一块失聪，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突然，一道道焦急的声音传入意识中的空白世界，姐……
林婉柒神色一凛，眼前的世界重新复合，一个个身影逐渐重叠，最终见到身旁焦急的林婉蓉。
“我……没事。”林婉柒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只为让眼前的林婉蓉有些许安全感，“第一次听见自己名字的命理，有点被震惊到了，呵呵。”
林婉蓉一脸焦急，却又无能为力，林婉柒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神色，绝对不是仅仅被震惊到，可是有能力帮到她的人，还蹲在那老道跟前。
花无年与老道眼神对峙，彼此之间都没有退路，就好像这场大眼斗小眼的把戏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许久，花无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长，按照你的说法，我那朋友基本上就是要凉了呗。”
老道心头一惊，连忙否认：“我没有。”
“没有吗？”花无年故作诧异：“我朋友的水命刚被你算出来了，而且你先前就说过，她家中殷实，确实，据我所知她家里挺有钱的，那么按照她家会克她的定论来看，我朋友不是命不久矣吗。”
老道吹胡子瞪眼，想要发飙，只是又瞅了一眼地上正对着自己摆的三份钱，狂飙的怒意瞬间哇凉，只是倔强的含糊其辞：“有你这个搅屎棍在这里，你朋友命运如何，还要待定。”
哗的一片哗然，许多人就猜测那青年也是精通命理之人，此时见老道亲口说出，虽然没有明指，但意思已经很清楚……能让一尊活神仙都要心存忌惮，那这青年就是与活神仙一个级别的，年纪轻轻，如何不让人心惊。
“道长，你太看得起我了。”花无年笑笑，很认真的摆动着攥在手心的一沓钱，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往那三份钱上加些筹码，“道长，您受累再给算算，出路在哪里。”
老道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沓钱，眼神生无可恋，可就是被死死拿捏住，“你来这里，出路在哪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算命的，当然不知道。”花无年见到老道的眼珠子恨不得剐了自己，咧开嘴巴笑的异常开心：“我是属于那种瞎猫碰见死耗子，莽莽撞撞就跑到了这。”
周围一片压抑着的哗然，这青年竟然矢口否认他自己是算命的，那他是干什么的？如此精通命理，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就如老道此时心中所想一样，愕然的张开嘴巴，“你不是算卦的？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啊？自由职业，无根之水。”花无年笑的十分开心，看老道那张紧张兮兮的脸，就觉得十分有趣。
“无根之水？”老道显然不信，仔细品味这几个字，随后脸色又变，甚至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地上摆着的三份钱，随后他嘴角露出自嘲讥笑，似乎心中已经笃定，哪怕眼前这青年就是说破天，也不会再信，什么无根之水的人，能摆出这给死人的三份钱。
老道咬牙，心中权衡后说道：“女娃娃的命拖不得了，水火不相容，已经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如果她是你的朋友，我相信你知道怎么选。”
这一声，令人群中的林婉蓉身体狂震，花白事会怎么选？自己希望姐姐过的好，但是如果真如老道士说的那样，林家会有灭顶之灾，而自己也是林家人，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要死？
似乎是看出林婉蓉此时的担心，林婉柒轻轻抓住她的手，说道：“他不会选的，不会选我，也不会选你……这就是他突然改变行程要来这里的原因，所以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林婉蓉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这话中之意，必须二选一的局面，他选择谁也不选，倒不是为了林家，只是因为自己与姐姐都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不能选，来这里就是想要闯出另外一条道来。
只是老道士说过了，再这样莽下去，这小镇，就是花白事与姐姐命丧之地，甚至就连老道士也会被牵连，而那种结果发生时，姐姐死了，自己就能活。
这一刻，林婉蓉甚至想问：我死，能不能换我姐活？
只是，这种很幼稚的问题林婉蓉不敢问，因为知道自己代表不了整个林家，死了自己一个，根本就不够姐姐活。
花无年看着老道的眼睛，直视其内心，瞬间知晓他不想被牵扯进这桩事里，便笑道：“我现在就是把刀架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再说了……我这个人也识趣，那就算了吧。”
说罢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很快，老道急道：“把你的钱拿走！”
似乎那三份钱，就是悬在他脑袋上的剑，别说去取了，就是摸一把都怕惹祸上身。
花无年回头，露出诡异的笑意：“道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三份钱，是给你的算卦钱，为什么我要一而再的加筹码，是担心你不尽心算呀……所以你收着吧，不是你想的那种。”
老道整张老脸愣住，直愣愣盯着地上的三份钱，似乎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给死人的，为什么又说是算卦钱，那到底是自己想复杂了，还是这青年想要陷害自己。
趁着周边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发愣，花无年与人群中的林婉柒二人对视一眼，先前离开，在一处脱离视野的拐角处，安心等待她二人与自己汇合。
再见到林婉蓉，花无年第一直觉就发现她与自己变得陌生了起来，知道她在人群中听见了需要听见的，懂了需要懂的，便笑道：“小蓉蓉，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我来这里就是要解决问题的，真以为我心情好要来游山玩水啊。”
花无年刻意经营出来的轻松氛围让林婉蓉稍稍缓了一口气，只是心里的阴霾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张口有些犹豫：“花白事，我跟我姐……真的都可以活吗？”
“应该可以吧？”花无年的反问，直接令二女惊心胆颤，这并不是回答，而是带着疑问的自问，说明事情确实就跟老道士说的那般很棘手，已经逼迫着人走到必须二选一的绝路。
“好啦，你们俩不用这副表情，我还没死，你们担心什么。”花无年笑着手指远处雄伟壮观的困仑神关，“先带你们去爬山，看看大好河山，有利于缓解心中郁闷。”
“我哪有心思爬山。”平日里，林婉蓉一定不会是这种垂头丧气的状态，老道士的那些话属实令人震惊，就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随着那些话被抛到了九霄之外。
“你不能不去啊，你现在也是当事人。”花无年不大不小的提点了林婉蓉，令她瞬间醒悟，“如果你不肯跟我去，我就视你为敌人。”
终于，就像是被揪住了小尾巴，林婉蓉跳了起来，一脚差点练到柔道八段的功力直接把花无年踹进墙里，同时张牙舞爪怒道：“你再挑拨离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花无年被踹了个灰头土脸，但却很开心：“这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蓉蓉嘛。”
一旁的林婉柒也被这胡搅蛮缠的一幕乐到，笑着说道：“如果哪天我必死，我一定要给你们俩举行个婚礼，就跪我跟前，让你们俩都给我磕头，感谢我的成全。”
林婉蓉又愣住，浑身冰凉。
“胡说。”花无年很认真的呸呸，把所有晦气呸到墙角，“都说让我挑，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选的人才是煞笔，我是成年人，我两个都要不行么。”
说罢，二女直接宕机，呆若木鸡站着，眼神里只留下无耻二字。
“别愣着啦，咱们去瞅瞅天下第一关的神采。”花无年根本就不敢逗留在原地，生怕二女在震惊完毕之后一人一脚就把自己踹出街道，四仰八叉扑街的形象确实不太好看，况且此时小镇里游客熙熙攘攘，万一里头有个认识自己的，无地自容就是这么来的。
三人走出小镇，随着很大的人流登入第一节台阶，要说这是台阶也有些牵强，坑坑洼洼人工凿出来的痕迹很明显，不够宽不够长，落脚很难受，有时候身子还要调整一番才能落脚到正确的位置。
一直往上，延入云雾中的台阶，竟然全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想明白这些的人们脸露震惊之色，随即敬畏之心也油然而生，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需要多少人力多少心血时间，才能造就出这般鬼斧神工的入云石阶。
再深想，更是震的脑子嗡嗡的，能够提供如此大的平台，说明这些巨石都跟生了根一般的牢牢扎在山体中，恐怕这天下第一关，底下全是连成一脉浑然天成的巨石。
这种山体构造，本就违逆自然规律，除了脚下，再无第二个。
“嘶嘶……”有人不断倒吸着冷气，不可思议的望着脚下的石质，“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这卖弄文采的水平实在不高，因为这句话就印在人手一册的旅游指南中，但凡在车上无聊翻看一下都能记住，旁人善意笑笑，也不出言挑明，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很奇怪的组合，一男二女，两个女孩美的超出凡人之想，其中一个更是白色长发垂腰，说话卖弄文采的正是其中的青年。
看出旁人脸上的狭义，林婉蓉只觉得丢人，低声吐槽：“你个卖花圈的，就别卖弄你那点文采了！看不出来别人都想笑话你啊。”
“干嘛，我心有所感油然而生的赞叹都不行啊。”花无年翻翻白眼，“小时候我跟家里的老头子去给人家做白事，最先去的就是墓穴，你们知道的，墓穴风水很讲究，那家人因为墓穴后生了一块原石而欣喜若狂，就连我这个跟着看热闹的小屁孩都分到了一个红包。”
林婉蓉果然被吸引，问道：“什么是原石？”
“天生的，说了你也不懂……好吧，我打个比喻，你别掐我腰里的肉。”花无年龇牙继续说道：“石头里蹦出个孙猴子，就那种原石，天生地养，集天地灵气，养出齐天大圣的原石也就水缸大，但我们脚下，却是浑然天成怕是与那些连绵不绝的山脉连成了一起，你说吓不吓人。”
“还不懂啊？这么说吧，我小时候见过的那块原石，就生在墓穴后边，相当于是天大的靠山，子孙后代都要享福的，所以那家人欣喜若狂，见人就发红包。”花无年皱眉想了想，“算起来过去快二十年了，听说那家人的后代确实顺风顺水，羡慕呀……”
“别羡慕，将来你死了，我把你葬这山脚下，让你享受天一样大的靠山。”林婉蓉没好气的怼着，“姐，你别听他瞎说，生出孙猴子的那块石头是女娲补天掉下来的，哪有像他说的那样是天生地养出来的，我看他适合去茶馆里说相声。”
“信也好，不信也好，这种比天还大的原石确实世间罕见啊，难怪都说这里福祸各半，能挺过去就能活第二条命。”花无年啧啧着嘴，一步一步往上登去，很快便跟着人群穿入云间，再往下看，首先是一团团的白雾，宛若人站在了云端之上，只是小镇并没有变作小小的黑点，一眼看去，甚至都能看见村口大巴车的车牌号。
“好奇特的方位。”花无年再次大放厥词：“明明不高，却一步登天，这到底是视野的泯灭，还是天下第一关能带人入境。”
林婉蓉被唬的一愣一愣，去看林婉柒：“姐，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旅游指南上有没有写？”
“好像没有吧。”林婉柒随着登高，心情变得舒畅了许多，“别看他就是个卖花圈的，懂得不少呢。”
花无年听见了这话，顿时更骄傲，吹嘘道：“不只是懂，而且是精通。”
“滚犊子，是谁被那个老道士唬的一愣一愣的。”林婉蓉十分的不服。
花无年做惊呼状，“反了吧？是那个老道士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吧！不然他怎么肯冒着遭天谴的风险把名字给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