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师傅打徒弟
“是是是，这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我应该保持敬畏之心。”花无年连连点头受教。
一旁的民警神色古怪，总感觉这话里有话，但又听不出到底是什么，不过正常人的回答一定不是这样的。
“是啊，这些老伙计跟我有些年头了。”倒是老头像被这句话勾起了许多回忆，一脸惆怅又宝贝的拿起一只木偶人，“这个是我当徒弟时候亲手做的，现在得有五十多年了，那时候苦啊，吃不饱饭，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哪有现在这样安逸。”
“嗯嗯嗯，老师傅你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海了去了，我听说你们这一行都会一些奇门八卦，为了防贼人，因为经常夜宿山野，所以算是保命的功夫，是不是真的？”花无年侃侃而谈，像是与老头一见如故。
“旁门左道，算不上奇门八卦。”老头瞥一眼花无年，“你有兴趣？”
“有啊有啊，望老师傅不吝赐教。”花无年装的就跟真的似的，“我平日里闲着就给杂志社投稿，就喜欢这些奇人异事的故事。”
“呵呵，投稿？谋生手段，跟我们一样，都是为了谋生啊。”老头见一时走不了，便放宽心，煞有介事的整理一下衣容，这才冲着眼巴巴蹲地上受教的花无年说道：“奇门八卦，奇人异事，这些都不敢当，只能算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旁门左道……当年，我还是个徒弟的时候，有一次山里借宿，还真碰见了脏东西，一只能看懂人心的黄鼠狼，也就是咱们说的那种黄大仙。”
一旁的林婉蓉早就被吊起了胃口，竖着耳朵偷偷听，就连民警也是一脸好奇的靠近一点，与那少年站在一块，那少年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师傅说起陈年旧事，满脸好奇。
“它跟了我们好久，当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准备就地过夜，可是当我和师傅拿出雨布的时候，它就跟疯了一样蹿出来把我们绑好的雨布全部咬烂，气的我师傅差点当场过去了。”
老头徐徐道来，并没有刻意营造夸张的气氛，但其中的惊心动魄却是让每个人都听出来了，少年胆子似乎最小，缩了缩脖子，林婉蓉差点就笑喷出来，但碍于人多，也只能憋住笑，但脑子已经想象到自己张狂大笑的画面：哈哈哈！那小子比我还胆小！
开始有附近的人被这个故事吸引，悄悄旁靠，竖着耳朵洗耳恭听。
老头用余光瞥一眼旁人，紧了紧嗓子，继续说道：“那时候穷啊，雨布已经是野外住宿最好的条件了，被黄大仙咬的稀碎，可就算我气的浑身发抖，也没办法逮到它，因为它灵活了，后来我师傅索性祭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投石结阵，希望能用石子障眼法让它知难而退。”
“可结果，好家伙，当场就让我们仓皇而逃，那只黄大仙就跟能看穿人心似的，结好的阵在它眼里就好像玩具，直接沿着阵眼一道蹿进来，我师傅走南闯北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种大仙，赶忙就带着我逃了。”
“后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找到一处山洞，刚钻进去，天降大雨，那场雨下了大半夜，等早上我们起来，就看见外边洪水肆虐，昨天我们打算露营的地方，早就随着坍塌的泥石流淹没了。”
“我师傅当场就给跪下了，朝着黄大仙最后消失的方向拜，我也是两腿一软就身不由己的跪下，当时心里想啊，那黄鼠狼是不是来救我们的，真是再生父母啊，给了我们第二条命。”
附近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这种奇人异事故事会里见的多，但真没碰见过，看老头的样子，也不像是嘴里脱缰跑火车的骗子，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真有那种会预知危险救人一命的黄鼠狼？
老头像是看出旁人脸上的不解和困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有些生气的模样，“信不信的反正都是我经历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些青年人，不信鬼神没关系，心里要有敬畏之心，说不定哪天就救了自己一条命。”
“我信我信。”就在众人都对老头刚说的这番话有些嗤之以鼻的时候，一个显眼包似乎像是表忠心，蹲在地上崇拜的望着老头，而且不断点头说道：“老师傅，我信的，天底下确实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解释清楚，就跟今天晚上似的，镇子口给人算命的老道士突然暴毙，到现在还没查清楚，刚才棺材铺老板又被救护车抬走了，依我说呀，他们今天就是撞邪了。”
起初，林婉蓉还对花无年那盲目崇拜的模样不耻，可是越听到后边越感觉不对，这货扯来扯去到底想要阐明什么问题？按理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老头刚才讲的黄大仙故事搭不上边，可他就是要强行牵扯上，还一副信誓旦旦的表示，今天晚上大家都撞邪了。
联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发高烧，林婉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随后两只眼睛飘忽不定的环视周边，就发现不只是自己有些多想，而是附近所有人，都有些心虚的样子，老头最后的忠告听起来倒没什么，但是经过这青年一番胡搅蛮缠，所有人都萌生出一种危机感。
而那青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大家都保持点敬畏之心啊，老师傅刚才说了，说不定能救自己一条命，今天晚上太邪乎了，鬼打墙都不一定。”
所有人都听得有些啼笑皆非，鬼打墙那可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那是在山野里迷路了，跟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个屁关系，但这青年就是一脸缺少认知的煞笔模样，可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确实很多，很乱，这青年虽然解释不利落，但确实得承认，今天晚上不一般。
想到这，所有人心底的那种危机感越来越盛，开始有人踮脚眺望，希望早点看见防疫站的车过来，只是眺望出去除了看不见底的黑夜，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只能烦躁的原地等待。
就在人人自危时，那青年又跟个二百五似的缠上了老头，“老师傅，你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不少，加上你继承了你师傅的一些独门手艺，要不然你给分析分析，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你别看我长得壮，其实我也怕呀，就想知道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
林婉蓉一直竖耳听着，差点直接喷笑，这小豆芽一般的身材敢说自己壮？这花白事今天晚上真撞邪了？怎么满口胡说什么逻辑都没有，就跟想到哪说哪的既视感，莫非这胡搅蛮缠他能捞着好处？
想到这，林婉蓉强打精神，一眼不眨盯着花无年，只想从他那张巴结虚心受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老头似乎被花无年的吹捧迷了眼，嗯一声后气质就有些变了，变的有些倚老卖老，摸一摸没几根的须发，高深莫测说道：“小伙子啊，我看在场的就属你最心诚，就算是今天晚上还要发生意外，你一定可以大吉大利。”
“好嘞，感谢老师傅赐教！”花无年本一直蹲着，听闻这话连忙起身，冲着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头一鞠到底，模样看上去要有多虚心就有多虚心。
直接就把林婉蓉给整不会了，偷偷趴到林婉柒耳旁说道：“姐，这货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啊，今天什么情况？难道我晕过去后他因为太嚣张被人揍了？所以这么虚心？看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领了免死金牌呢，切！”
林婉柒的脸处在黑暗中，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脸凝重，张口轻轻说道：“说不定他真的是领了一个免死金牌……”
“什么？”林婉蓉直接呆若木鸡，一个花无年也就算了，连自己这位二姐都如此模样，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老头随口一句话，就是免死金牌？闹着玩呢？都搁这演戏给我看呢？
突然，一直恭敬站在边上的少年开口问道：“师傅，有没有可能，那只黄鼠狼不是来救你们的，是它饿极了，因为咱们的木偶小人上为了防蛀防雨，都抹了一层香油……”
“胡说！”老头勃然大怒，旁人不信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徒弟都在质疑，这不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吗！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已经不只是当众打自己脸这么简单了！
老头怒不可遏，起身就拍少年的头，一次比一次拍的重，拍的少年连连退后，身子也一截一截变短，似乎是承受不了那拍下来的雷霆之怒，“你知道个屁！黄大仙的能力是我们了解不到的领域！你小小年纪信口雌黄，将来我死了谁给你领路！”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因为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师傅打徒弟是天经地义的，这个时候上去劝说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但所有人都忘了，现场还有一个民警……
少年的头被拍的快要垂到地上，只是他的眼睛，却死死望着一处，被望着的那个人如芒背刺，终于，挺身而出：“老师傅你别打了！他只是好奇心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民警上前勇敢的堵住老头手臂，防止他再度暴走，脸上陪着笑：“老师傅，别把自己气着了，徒弟嘛，慢慢教，他现在还小不懂事，你就多担待着点。”
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也算是给老头一个台阶下，他怒气冲冲，冲着躲在民警背后的少年怒斥道：“要不是黄大仙救了我一条命，你哪有什么师傅！早烂在大路边了！”
这番话，惊的所有人头皮发麻，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似乎很清楚，这少年是他从路边捡来的，好像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救活，不然早就是一滩烂泥。
众人再看向少年，眼神里就多出一些怜悯，如浮萍无根，跟着老头到处卖艺，老头又是这么个暴脾气，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只是少年似乎并不领情，恶狠狠回应那些充满怜悯之意的眼神，所有人心中叹息，这老头也真是的，少年的无心话就惹来雷霆之怒，换做谁这会心里都有气。
老头依然不依不饶，怒气冲冲指着少年骂：“如果不是黄鼠狼，我这条贱命早被埋泥石流里去了！”
就差指着少年大骂他白眼狼，所有人都看懂了，只是老头碍于众人的面，没有骂出来罢了，虽然少年确实是因为好奇心，但没分清楚场合，直接说出来无疑就是打自己师傅的脸，让他无地自容，毕竟现场还有一个显眼包……老头说什么都信的显眼包！老头炸毛表现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因为老头感觉下不来台。
想到这，众人去看那个显眼包，就发现他跟没事人一样站着，任凭少年被老头打骂，如果说是胆小怕事之人，这种表现也算正常，可刚才他对老头阿谀奉承，明显是个滚刀肉，此时却冷眼旁观，莫非是跟那个少年有仇？所以这会才跟个看戏人一般看着，任凭事态发展？
老头没等来少年低头认错，可终究是老了，一通打骂下来，身体遭不住，一屁股坐回小马扎后气喘吁吁，眼神里透露出年迈虚老的神色。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所有人感觉快窒息了，便有许多人悄悄退出，来这里本来就是听故事的，现在故事讲完了，当然就走。
林婉蓉坐在大石头上，倒是看的起劲，只是也有些不解，少年最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可是胆小的很，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质疑他自己师傅的？看他模样机灵的很，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来，但偏偏就发生了。
老头倚老卖老的痕迹很重，再加上他的暴脾气，还有师傅天克徒弟的规律，那少年到底是两眼蒙了多少猪油才敢直言不讳啊。
“哼哼，黄鼠狼睚眦必报的故事我听多了，来报恩还救人的我就没听说过。”林婉蓉哼哼着，似乎对那少年打抱不平，“质疑一句怎么了，他没说错啊，木偶小人都是黄油纸做的，荒山野岭的一只黄鼠狼饿极了也正常啊，咬坏雨布想冲进去吃黄油纸多么合情合理。”
林婉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气喘吁吁的老头听见。
旁人一脸古怪僵持身形，随后悄悄往外退了几步，按照老头暴脾气来看，这姑娘说不定下一秒也要如少年一样遭受狂风暴雨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