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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人造天堂 > 第5章 降临、人造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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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端庄的面容,从她那令人永志不忘的床上、向长大了的孩子投来慈母般深情注视的目光,止不住的泪珠从她那深陷的眼窝里直往下滚,我该怎么回答这虔诚的灵魂?」

这场骰子戏的终局……

威卡星的天空,用以掩面的黑纱被粗暴地扯下,却仍没有露出它那不曾示人的真颜。因为一层更加漆黑更加厚重的布又将它笼罩了起来。如同人类盖在棺材上的布。幽深而无际的黑暗,拥塞着热带空气般窒闷而无风的状态,不停上下左右窜动着舒展身姿、或是挑衅大地的空寂的永夜之幕,公然降临了。

“又见面了啊,佟家的小子……”

黑压压的怪物顺从暗金色双眸的指引,从天际如潮水般倾注而下。谁都没想到,波德莱尔安稳落地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面向周殊宇而言的。一时间,仿佛冻结在黑太阳宫周围的沉默,与荒漠上毫无意义的长啸与低吼相互中和,双方阵营除了领头的那个人,都变得寡言而焦躁不安起来。

一种鲜明的异样和痛苦突然震动着他的心,周殊宇于是问道:

“一个来自地平的姓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波德莱尔十分敷衍地笑了两下,“看来,你对你头顶的姓氏还一无所知嘛……”

“也罢,此地的燥热的情景令我心烦,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换个地方?周殊宇精神一震,下意识就唤出了终鸣锐枪。

但紧接着的事实却告诉他,他完全多虑了。或者说,他还是太天真了。

「勿望上帝之令得因祈祷而变更。」

宛若房檐上的雪柱悄然融化,一滴一点的黑色液体从波德莱尔的破旧的斗篷下摆处落下。顷刻间聚为细流、小河、大江、浪涛,尽管因粘稠而显得迟钝笨拙,但这铺天盖地的流动的高墙毕竟无可阻挡。在这股暗的流泻之下,黄沙的海顷刻间就变为黑曜石般暗晦起伏且纹理分明的地面。

「于是我们开始听见悲惨的声浪,遇着哭泣的袭击。」

那是苍白的文字永远也无法描述的阴惨的哀嚎。

鸣动、低吟、哭喊、怒号,犹如一种阴暗的宗教。即便是最深沉的噩梦的诡谲与恐怖与其相较也显得不过如此。或许,——或许只有将其与之周围的变动联系在一起,才有可能还原它几分生动。

不过,与其说这样凄厉的嚎啕竟能掩盖那些石像从地面生长而出时本应该有的动静,莫不如说这等悲嚎正是源自那些形态各异、三五成群的无面神像成长中的痛苦。那石头般棱角分明且富有夸张的光泽的石像,其体型姿态是足以令人赏心悦目的。可它们在向世人展示其酮体的过程中,竟始终都无不痛苦地摇摆着身子。

『痛苦』一词或许还略微欠妥,因为它们的面目已经被磨平,只得像随风浮动的水面那样,跟随着某种意志而抽动。而这意志就一定是痛苦的吗?谁也说不准,但毫无疑问的是,那夸张的肢体动作与悲惨的声浪在通往旧神们精神时,已经走在了志同道合的路上。

地面的变化终于止步于天启所筑的长城,诸位旧神这才反应过来,与大地交相呼应的天空已经彻底沦陷于黑暗之中。波德莱尔身后的扈从亦随即发出另一种嘹亮的哀嚎,扑腾着残翅的骨龙,匍匐不动的巨蛇,来回踱步的狼兽。

最令人反感的,当属一种人形的怪物。说是人形,其实也不过只是因为它们的躯干与四肢的布置与人类相似罢了。除此之外,它们皆比通常的人类都要高大,足足有四五米高。四肢纤细,一只手掌紧紧地拽住一根长木头,仿佛二者已经绑在一起了似地。躯干却肿胀得吓人,在一片昏天黑地的衬托下,裸露的肉体散发着如同幽灵般半透明的白皙,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那椭圆形的头颅则更是到了让人目不忍见的地步,整个面颅骨都已经被挖空,只剩下枕骨到(破碎程度不等的)头盖骨的那半边头骨。除此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与『人』这个字有关的特征。那空洞的头颅内,独有一只只鲜红的触手般的长条肉瘤贪婪地伸出,觅食般地张牙舞爪着。

“好了,”此处还会说话的生物中,唯有波德莱尔感到心满意足,“这才是待客之道。”

周殊宇呆若木鸡,天启转眼间竖立起绵延数百里的神力长城已足够震撼,但眼前的波德莱尔仅是临时起意,便在顷刻间彻底改变了整个威卡星的生态和地形……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在他惊叹之余,波德莱尔又等待了许久,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才问道:

“小子,你知道『佟』这个姓氏的由来吗?”

佟。这个字又将周殊宇拽回了理性的世界。他曾听过很多传说,或者说很多谣言,可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出于一种奇妙的好奇,以及天启的默许,他便如实地回答了波德莱尔的问题。

“国家祭奠者、外星人……呵,我问的可不是『佟家』的由来,而是『佟』的由来啊。”

波德莱尔无赖的语气竟然异常柔和,与他脚下以及身后的画面简直格格不入。此外,他甚至还好心地纠正了周殊宇所听闻的传说的错误之处:“说实话,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一定不会说出佟家是外星来客之类的话来。不过,较之真相,谎言才往往更能煽动人走向正确的路,相比之下,真相反倒成为谎言了。”

“所以我猜,”那张斗篷下的面此刻应该正微笑着,“你的母族过得并不好吧?”

“你好像很了解地平的事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波德莱尔提高了些许声量,反问道,“难道世界只允许七星神在那里投下影子,而我却不能吗?”

“什……”

周殊宇先是怀疑自己耳朵或大脑神经出问题了,“什么意思?”同样惊愕不已的还有风神宫的玉衡神。

“呼,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因为高傲还是愚蠢呢……”

他接着坦白道:

“我在地平留下了三位送影者,并称『三咏者』……”

“那个小女孩呢?”

这一次却是孙铭辰打断了波德莱尔:

“那个拿着洋伞的小女孩,现在在哪里?”

“你的影子骑士很心急啊,佟家的小子。”

“别这样叫他。”

“好吧,看来你是想让我先回答他的问题。尽管没有这种义务,不过总觉得还是说出来会比较有意思——”

他说:“是的,她并不在我身后。”

接着说:“爱丽丝正在地平,率领另一支低等的军团。”

接着又说:“同我的信徒一齐,里应外合攻打地平。”

他们竟敢……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孙铭辰和周殊宇也总算能大概猜到,尼克巴罗究竟是为何匆匆离去了。

“怎么说呢,毕竟那里曾出现过一个叛徒,还有那个叛徒所进行的亵渎的实验。”

他无所谓地说着,就算是在解释战争起因了:

“当然,作为旧世界的根基,那里迟早也是要被清理掉的。”

“可这和佟家有什么关系?”

“啊?当然没有了。”他的话语荡漾着一股虚伪至极的活力,“可这不是你们坚持要问的吗?”

周殊宇暂且松了一口气。尽管地平遇袭的消息出人意料,但在场的旧神都清楚,只要能顺利在威卡星解决掉波德莱尔,那么即便地平战场以人类的暂时失败而告终,也仍有挽回的余地。

他却在此刻又说:“话说回来,你们不还见过其中一位吗?在祭拜战死的某位将军时,遇到了他的弟弟。随后他便向我汇报了,『最后的两位旧神的动向,大概是将前往七星城』。”

将军?是时文吗?他的弟弟?波德莱尔的送影者?周殊宇一下子都回忆不过来了。看着他一副因思绪混乱而显得茫然若失的近乎天真烂漫的表情,波德莱尔随即又戏弄般地调换了话题: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再接着聊回你母族的姓氏吧?”

一片死寂的沉默后,他继续轻快地说道:

“首先你得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从你诞生下来的那一刻起。”

“换句话说,『佟』这个姓啊,它从一开始,就已经彻底地将你,与你身上的那股伟力捆绑在了一起。”

从一开始?

精心的沉默覆盖于一切之上。

——这是连天启或阿波霍斯都不曾知晓,也未曾关注过的事情。

“联合天国与魔域的谈判破裂后,徘徊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的亚特拉斯,无力忍受波旬无底线的谴责和挑衅。最终导致一场谢罪,演变成为一场自诸神战争爆发以来最悲壮也最惨烈的决斗。”天启缓缓道,“受魔念影响的波旬下起手来毫不留情,急于宣泄愤怒的亚特拉斯也不逞多让。这场疯狂的战斗,谁也记不清细节,只记得最终以二神的一死一重伤而告终。”

“可你却直接让亚特拉斯离开了。”波德莱尔道。

“——只要他不再出现在诸神战争的战场上。”天启衔接道。

“原来如此——”词句是惊喜的,但波德莱尔对他们之间的协议显然并不感兴趣,“可是,战火迟早会席卷整个宇宙。想必你也清楚,在亚特拉斯的认知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可以绝对躲避战争的地方。”

“地平?”周殊宇不禁惊呼。

“重伤濒死的他如同一颗被宇宙抛弃的流星,坠向初始之地,并遇见了尚处于农耕时代的地平人。”

“当地的一户大家族,不顾旁人非议,硬是将亚特拉斯带回家中照顾。虽说是神明的自愈能力在起作用,但无论如何,亚特拉斯在不久后就醒了过来。在那段蜜月般的时间里,情绪稳定的亚特拉斯带领着当地居民如火如荼地进行了所谓的『文明化』,并引入了许多那些蛮人从未想象过的名词和技术。”

“也正是那时,他大手一挥,便将那个曾在心月狐令他错愕不已的姓氏,赋予给救下他的那户人家——『佟』。并告诫其他家族,除去他所指定的佟家外,外族皆不许用『佟』为姓。而按照佟家的传统,其后代子嗣都必须继承『佟』这一姓氏。或许在他们愚昧的思绪中,就当是在以这种方式作为对亚特拉斯眷顾的感激吧。”

“可惜……就连我也没想到,到了你母亲那一代,她竟然会亲手、坚决地放弃这一姓氏。”

“母亲曾说,她希望打破家族的枷锁。”

“是的,可枷锁却早就依旧深深地镶嵌在你的骨肉之中。”波德莱尔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就像一艘已经航行了数千年的船,尽管随着一代又一代的维修与替换,已不再具备最初的船的任何一个零件。但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仍是那艘名为『亚特拉斯』的船。躯壳只是毫无意义的载体,正如那不间断的优化,也只是那艘千年之船的一部分。你是继承者,或是千年航线的终点,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如何,你都再也无法摆脱这个抽象的意义。”

佟狩云?这又是谁?

周殊宇心中一惊,早已接受轮回之说的众人心里也几乎在下一刻就有了答案——

小舒(我)(周殊宇)(那小子)并不是亚特拉斯的轮回?

仿佛沉默才是这场回忆的唯一看客,波德莱尔继续陶醉地说道:

“再说回亚特拉斯的弥留之际吧,要知道,平静祥和的生活是远不足以抹去他惨痛的过去的。相反,这种对于曾经某段美好生活神似的模仿,较于噩梦还要令他更加抓狂。”

“无法躲避的的窒息,痛苦的压力,使他常常因间歇性的情绪失控而毁坏庄田或残杀家畜。尽管事后总能及时补救,但总归还是对他所寄宿之地,以及周边的好心人造成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彻底解决后患,他决定进行一场『自我忏悔式的自我清除』,但出于对某个约定的眷恋,他决定将自己的力量留在世间。至于继承者,便自然而然地定位佟家的当代家主,佟狩云。”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常人继承初始神力究竟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波德莱尔充满戏谑地嘲笑道,“正是你们一味保守的隐瞒,才使得他竟如此缺乏『常识』。他到死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地平创造了一名新神而已哩。殊不知,他的报恩却为佟家蒙上一层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阴影,滔天的神力将一介凡人的命之星搅动的天翻地覆。于是,佟家家主无法割舍的诅咒的丑恶开端便由此铸就。”

“更可怕的是,对于凡夫俗子而言,由于不知该如何、也无权自由驱动神力,便无法凭神力之法则淬炼肉体。所以,尽管你的很多前辈都清楚自己身怀为例,但那股力量对他们而言,却还是毫无益处,甚至还成为了一种沉重至极的负担——精神上肉体上皆是如此。孱弱、阴郁、孤僻,像是一个随性而活泼异常的诅咒,在某代佟家家主的身上跳跃着突发性发作。”

“如你所闻,旁人权当是佟家人天生都蕴藏着阴暗的灵魂,殊不知每一代遭受这伟力折磨的佟家家主,其实都是同一个『人』。而亚特拉斯的神力,也正在数千年的煎熬之中,不知不觉就完成了四劫的轮回试炼。——实在是精彩绝伦!『遗忘了遗忘的灵魂』,世界从未有如此渡过『空劫』者。当然,由于一片空白的记忆,你的前代们仍然没有主动调动法则滋养自身,神力对人体的摧残依旧没有减弱多少。”

“不过,”他转而故意表露出了一丝疑惑,“你却比你的外曾祖父更幸运,或者说比你的前代们都要幸运得多。那种力量不知怎地,并没有将你压垮,甚至从一开始就渐渐地能为你所用——是因为你的影子骑士吗?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如今想守护的,究竟是你,还是『亚特拉斯』、抑或『佟狩云』呢?”

“既然是孤独地航行了千年的船,我并不建议从现在开始继续陪他。”

他这个人,一旦置自己于不顾,就会变得诚实起来。

“哈、哈哈,真是少年独有的残酷的豪言壮志。”波德莱尔笑道,“的确是这样,的确是这样的啊。能够在那样的破碎中重新寻回自我,你对此世某物近乎病态的眷恋也同样功不可没,对吧?”

孙铭辰没有回答他。但波德莱尔戏弄般的离间无疑已宣告失败。

“有眷恋当然是好事,否则又怎么能在千年光景中打发时间呢?”他摆开双手,像是在做某种邪教的黑弥撒,“不让,就会像我身后这些家伙一样,在空劫就草草堕落为『空劫兽』。”

他无所谓地甩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丝毫不在意这已涉及到人类常说的所谓『军事机密』、或是『认罪书』——那错觉般威风凛凛好像在说,“即便告诉了你们又如何?”甚至是,“尔等能治我何罪?”

但思绪敏捷的天启已然意识到,这才是波德莱尔猎杀诸神后所得法则之力的真正用途。

这是扩充战力?可既然如此,『新世界』又究竟是个怎么的存在?难不成他想单纯靠武力来毁灭掉旧世界的一切,然后在血与泪的废墟上建立他的新世界?又或者,依靠他那从未施展过的法则?

“不过,”周殊宇又问道,“即便你在地平有送影者,又如何能对亚特拉斯弥留之际的事情,以及佟家的历史如此了解?”不难听出,他的话中是有一种想要极力掩盖的隐忧的。他还是不放心。

“……唉,这个嘛。”

如同海水退潮般,他褪下遮住半张脸的帽子,第一次将他的真容展露给旧神们。

“那里的事情,或者说所有的一切……我都常常看在眼里呢。”

深褐色的长发。五官清晰而棱角分明。却多了一副男巫师般的诡谲。以及阴暗。

“一切原因、结果、矛盾、对立、战争、毁灭,重生。诸神都看在眼里,也都无暇深入其间。在世代轮回之下,矛盾依旧是矛盾,对立依旧在对立。战争,也从未停止。”

“不可能……”

风神宫中,玉衡神面色惨白,几乎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不能怪她失态,即便是堡垒中的四位启示魔神,周殊宇、甚至是天启、甚至是孙铭辰,对这一幕都始料未及。

「神赐给他、叫他将必要快成的事指示给他的众仆人、」

言毕,一本闪烁着皎洁光辉的破旧的书本便浮现在波德莱尔的面前。

——那是只有天权神才有资格召唤的『启示录』。

“可之前……”

洛塞特斯的惊讶较之玉衡神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与『天权神』斗了数千年,大大小小的战斗难以计数。可就是这样,他竟然也从未察觉到自己这位老对手有任何异样。

可是、可是,这是何等的难以置信:自第三次诸神战争开始,波德莱尔竟然一直就潜伏在联合天国中,潜伏在诸神战场上,潜伏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借助天权神的身份,默默引导地平的事态发展,引导周殊宇和孙铭辰的成长。

——最后,将所有有威胁的旧神聚集在威卡星后,再将愚弄诸神的事实公之于众。诸旧神此刻都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甚至到了妄自菲薄的地步:即将爆发的战争,是否也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等等,周殊宇如久梦乍回般地问道:

“那仁冬的时文将军,也是你的送影者之一?”

“时文啊,这样说吧。”波德莱尔坦然道,“一开始,我的确会跟着其他七星神的脚步选择送影者,再直接安插到七星将之中。不过,倒也不是为了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尽管他们都知晓,自己与其他六人的使命不同,但也只是替我监视地平诸国的一举一动而已,更重要的——方便我找到历代拥有亚特拉斯的力量的佟家家主。”

“一开始?”孙铭辰察觉到了他话中隐晦的转折之处。

“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叛徒。他竟然反倒利用起我来,研究深空的力量,亵渎时间和死亡的意义。”

话虽如此,但波德莱尔的表情却远没有他语气那般咬牙切齿,仿佛就连这种背叛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于是,到了后来,我便不再选择历代时文为我的送影者,而是另寻他人。至于时文之位,就还给天权神的力量来抉择好了。”

“天权神的力量?你不是……”

『你不是已经取代他的位置了吗?』『你不是已经剔除他的灵魂了吗?』——周殊宇下意识就像这样说,可无论哪一种说辞都令他觉得拗口,便只得被堵在喉咙间。

“因为这副躯壳、这些能力,本就是天权的。——我只是趁阿波霍斯不注意的时候剥离了他原本的灵魂,强占了这具身体而已。”这声音含着热忱的诚实,“喜人的是,我的孪生兄弟似乎还活得好好的嘛。”

“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周殊宇一惊,断然不会是魔神或玉衡神。恍惚间,他又从繁重的忧虑和茫然自失般的震惊被颠倒至另一种燃烧般的思绪中。之所以说是燃烧的,是因为他此刻的思绪正在过去的诸事中肆意搜刮着,回忆变得灼热,直到胸口传来一阵心跳般有节奏的击打,才将回忆无用的灰烬吹散。

伊……薰?

亚特拉斯法则的滋润,阿波霍斯创造七星神的初衷……

“真是没想到,拉神的木乃伊之术竟然将它保存了千年之久。好不容易熬到了风烛残年之际,又偏偏遇上了拥有阿波霍斯力量之延续的你。”波德莱尔颇为敬畏地说道,“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看时间之主的安排啊。”

“当然,这些都已不再重要。”他面向孤城一般的黑太阳宫群,语气突然冷冽起来。

“这个世界已不再需要七星神,我也不再需要顶着天权神的面容,偷窥旧世界腐朽的统治者的计划。”

“一切都会在这里结束,一切也都会在这里重新开始。”

“天空将沦落为深渊,而深渊将上攀至高空。二者不再区分彼此。”

“世界归为统一,轮回泯灭,因果颠覆,命运重启。”

“世纪重光,时间再生,人返古代,天降新民。”

波德莱尔身后的深空军队愈渐狂躁,蓄势待发。机器在迅速运转,谁也无法阻挡。

六位被他选中的,仿佛生贽般的人性怪物从包围圈中率先挺身而出。尽管早已不存在什么面部特征,但从他们手中所持的武器不难看出,正是已经陨落的四位七星神和两位启示魔神。

“噢,对了,我最初说,三咏者和佟家没有关系,这的确是事实。”

在踏出第一步后,他却突然收回脚来。重新用一种快活的语调若无其事地说道:

“但除去三咏者外,我还选中了一名足以承受死亡法则之分毫的人,称为『主教』。”

周殊宇心神俱凉,已经猜到到他将会说什么了。波德莱尔那虚伪而无法避免的解答,同死亡之大军压境的紧迫一起,宛若一剂强烈的汞蒸气扎入他的鼻腔。强烈的窒息感随即蔓延开来。心脏猛烈地收缩,全身陷入刹那的寒冬之中。而大脑却发热胀痛得难受。视线模糊不清。半无意识的希望、半无意识的绝望,活生生地将他的思绪变为一种狂想。

“所以,你的外祖父是叫,佟鸠羽,对吧?”

……

#良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