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镇北王
镇北城的最高点是位于镇北城最中央的镇北王府，而镇北王府中的最高点则是镇北王的鸟瞰台，在鸟瞰台上，镇北王可以将整个镇北城一览无余，顺便还能看到蛮人的最前线。
“王爷，人来了。”燕道年带着屈轶一步踏出，下一瞬他们就来到了镇北王的鸟瞰台上。
鸟瞰台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椅子上，一个须发尽白的魁梧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嗯。”老人睁开眼睛，昏黄眼珠中射出噬人的目光。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屈轶在在目光中看到了尸山血海，白骨成群，看到大妖授首，神明陨落。
下一刻，老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屈轶看着眼前再次闭目养神的老人，心中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全都化作了虚无。镇北王并非是屈轶想象中油尽灯枯，濒临死亡的老糊涂，正相反，镇北王现在的状态甚至要可以毫不费力的去搏杀一个大修士。
在一个神智清醒的镇北王的镇北王前，屈轶准备的一切的说辞都是虚无。绝对的力量面前，镇北王所有的承诺都可以反悔，什么决定都可以撤回，除了疯子和没得选，任何商人都不会和这种人合作。
“小子，你知道大景的历史吗。”镇北王半睁着眼，幽幽的看着屈轶。
“知道一些，不知道王爷想问什么。”
“知道就好。”镇北王缓缓直起身子，一股如山岳般沉稳，却又像海潮一样汹涌的气势瞬间填满了整个鸟瞰台。
所幸这气息并非针对谁，屈轶这才得以在这气息之下强行保持平静。
“大景建国至今已有八百七十二年，在我大兄还在之时，他曾对我说过，他要这天下人人能吃饱，人人有书念，人人有武练。当时我对他说，这不可能。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镇北王的眸子静静看着屈轶，他甚至没有刻意去动用气势就把屈轶压的近乎喘不过气来。
“他说他做不到不代表他的后代做不到，这天下始终在进步，即使这进步微不足道。”
“要做到这点其实并不难。”屈轶缓缓开口道。
“哦？小子，你这句话是在说大景历代皇帝和大景之前的历代皇帝都是蠢货不成。”镇北王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很想听听屈轶有什么高见。
“只要把世家全杀了，武功收为国有供天下人看，那天下自然就人人有武练。只要将龙虎山踏平，封神之术拿到手，这天下自然就人人能吃饱。至于人人有书读，人都能吃饱了，自然就有心思看书了。这世道造纸又不算难。”
“噗哈哈哈哈。”
未等镇北王开口，站在屈轶身旁的燕道年反倒先笑出了声。
“好小子，照你这么办，大景怕不是要被你杀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又如何，立下如此宏愿还不愿动刀兵，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屈轶认真的看着燕道年，那平静的目光告诉燕道年，眼前这小子是认真的。
“在人间界中，大修士就是天。大修士想要做什么，除了大修士之外没人能阻挡的了。只要大修士愿意，他甚至可以强迫他领地所有人陪他过家家。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大修士之下的反抗都是徒劳无功。我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大景在有二位这种大修士的情况下，还能让世家猖獗，盗贼横生。只要二位想，这大景就是你们手中的泥团任你揉捏。”
……
“你有点太极端了。”镇北王突然开口道，“这天下众生不是玩具，若是靠着大修士强行这么作，等大修士死了，这个世道还会变回去，甚至会变得更烂。”
“大修士能活一千年，一千年足以让一个王朝破灭。王朝更替时代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等到第二个大修士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屈轶两手一摊，他不明白镇北王为什么要执着于彻底改变这个世道。在这个他妈的个人伟力胜过千万人的世界，只在柏拉图幻想中的哲人王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对个人不加约束，即使是大修士也会堕落。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毒药，这一点你还年轻，体会不到。”
“我相信能许下如此宏愿之人，精神没那么容易堕落。”屈轶摇摇头，能在这个世道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会沉迷酒色财气，声色犬马呢。
“大概吧。我大兄死了有八百年了，这个时候去问他，他也回答不了。”
“也不一定，若是高祖的尸体保存完好，用术法……”
“你最好收敛一下。”
看着镇北王深邃的目光，屈轶瞬间就闭上了嘴巴，但屈轶似乎看见，镇北王似乎在笑。
“该谈正事了。道宗对大景做了什么想来你也知道，我只问一句，北疆和冀州能不能给我。”镇北王重新躺了回去，眼睛也再次回到了半睁得样子。似乎这正事还不如屈轶的一番胡扯重要。
“可以，我可以代替道宗做决定，冀州连带着北疆全都是您的自留地。”镇北王的条件并不苛刻，甚至还很简陋。大景毕竟是他秦家的天下，人家就要个州已经算十分给面子了。
“你能做决定？”燕道年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屈轶，在他看来，屈轶不过是和道宗来往比较近的世家子弟而已。
“道年，你这本事还得再练啊。”镇北王随意的撇了燕道年一眼，屈轶随即就看到燕道年立刻低头听教。
只见镇北王手上随意点出一道灵光，灵光在落到屈轶身上的时候，立刻有一层光幕出现在屈轶的身上，而与光幕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段话。
“秦老头，这小子是我侄子，你要是有气就去找三清观的老家伙发泄去，别拿我侄子出气。”
“这丫头，还是这个脾气。”镇北王笑着摇摇头，随即将那光幕隐去。“纸道人这丫头算是道宗中的大人物，他既然是她的侄子，想来做个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罢，镇北王挥了挥手，再次闭上了眼睛。
镇北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剩下的事情燕道年处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