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
沙耶明显愣了愣，她看了眼悠，又看了眼几近透明的浴室，有些不安的眨了眨眼。
“说的是呢，还要洗澡......”
沙耶咬着自己的嘴唇，竭力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给你，楼下买的一次性内衣”
悠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递了过去，
“什么时候买的?”
“这你就别管了，尺寸的话是我估计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之前他在学校里试着猜测千夏的size，这项技能似乎在这发挥了用处。
沙耶接过了袋子，嘴角掠起一抹笑意。
“谢谢。”
她将口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先去洗澡吧。”
“那你保证不偷看？”
“我保证不让你发现，可以吗？”
悠提出的要求自然而然的被沙耶给否决了，沙耶换好鞋子后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开始响起，这些声音像是梅雨季节的细雨，轻轻的敲击在悠的心房。
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
窗户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开了，懒洋洋的空气穿过窗户渗透进卧室，悠的衣角被轻轻的拂动。
他站起身，缓步来到浴室旁，背靠着玻璃轻声的说：
“沙耶，我们谈谈吧。”
里面一时没有说话，落下的水滴滴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对不起，不过我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可以不用面对面的看着咄咄逼人的我，隔着这层玻璃，我们之间的谈话是自由的。”
“我没有觉得悠咄咄逼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沙耶终于开口说道，她的嗓音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水汽的原因，听着有些朦胧迷离。
“是吗，那就好，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是不是打算在这次的比赛中故意输掉，好报复你的母......她？”
“嗯......”
好一会儿，浴室里才传来了沙耶低沉的肯定，即便如此，悠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毋庸置疑，想必这是她经过自己的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吧。
“是吗，我之前说过，只要是沙耶你做出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向你承诺过，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悠做到了呢。”
“不，我没有做到，因为现在我要阻止你。”
悠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花盘装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悠要阻止我呢？是觉得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你的这个决定是否就是最坏的方法。”
“那为什么悠要阻止我呢？”
沙耶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虽然吹着外面温暖舒适的风，但她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沙耶，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悠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沙耶问道。
“什么问题？”
“你是因为讨厌母亲对你的操控，才开始练习手风琴的吧，其实......你是很喜欢弹钢琴的，对吧？”
悠一字一句的说着，也不管沙耶是否还在听。
“你曾经说过，想在手风琴的比赛中证明自己，也说过再也不想弹钢琴了，但这些都是你的借口吧？为了逃避你的母亲，逃避一切。”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你一直都喜欢着钢琴。”
悠的后背沿着光滑的玻璃不断下滑，最后他干脆坐到了地上，眼睛注视着地面，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你应该看看自己弹琴时候的样子，仿佛那个时刻，你就是无所不能的，你用自己的双手敲击出的音符，给予了人们很大的力量，这些你应该还没有自觉吧。”
悠在那个沙耶迷失在雨中的夜晚，想问却没问出的问题就是这个，沙耶是否真的讨厌钢琴？
不。
她只是因为无法改变自己的母亲，她尝试了很多，但都没有用。
最后，她只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再是那个言听计从的人，不再弹钢琴。
“你并不讨厌弹琴，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吧？”
悠继续问道，这次他等了很久，像是在等待里面的人给出一个答案一样。
“不对......”
过了许久，沙耶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她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又很彷徨，像是在节日里和父母走丢了的小孩一样迷茫，站在原地等待。
沙耶故意在电视上做出那个手势，并不是让悠来拯救她的。
她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一个人来阻止她。
是啊，自己差点就没看出来啊。
悠低头叹息了一声，缓缓仰起头，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