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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夜幕才悄然退去,天空才稍微吐露出了一丝光彩,王亦安就起床了,他要开始跑步了。

王亦安起身的时候动静很小,生怕吵醒了睡在旁边的王立坚。

这家伙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了,手机一上手就完全停不下来了,直接影响了王亦安的睡眠。

是的,王亦安昨天晚上失眠了,就是父亲跟二叔的财产分割问题。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只好上法院了。

睡觉前,王亦安问王立坚是怎么有手机的,王立坚说是县长的女儿给买的。

王亦安直呼一声“牛逼!”

县长的女儿都得手了。

王亦安蹑手蹑脚的穿了鞋,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

正好撞见了父亲和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王亦安跟父亲对视了一眼。

“爸妈早啊!”

“儿子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许晓琴对着儿子说道。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早睡早起行为,但是她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竟然小瞧他了!

“不睡了。先去跑个几圈!”王亦安微微一笑道。

“那就快去快回!等会还要给你爷爷办白喜事,上香。”王宇沉声说道。

“对了,小心着点!昨晚下了毛毛雨,地滑!”王亦安走出房门前,许晓琴不忘嘱咐一声。

“知道了!”王亦安说了一声,然后就小跑出门了。

王亦安出门后,王宇也开始张罗爸爸的葬礼了,老头子死得措不及防,所以按照县里面的传统这葬礼要办的格外隆重,以安抚逝者的灵魂。

不然到时候死者灵魂戾气加重,过不了奈何桥,就投不了胎。

灵魂就会四处飘荡,子孙后代也会不得安宁。

王宇要去县里找那个名声最盛的风水先生给爸爸做白喜事,然后买各种各样的葬礼需要的东西,顺便请来老头子相识的朋友。

这种事可马虎不得。

一方面关乎着自家的脸面,一方面又要让老人家走得安宁,走得顺畅。

王建一家舍不得钱,他可不是抠搜的货色,给自己爸爸办场有明面的白喜事可是大事。

昨晚回到家的时候肯真是被爸爸葬礼简洁震惊住了,这弄跟没弄有什么区别?

就在棺材前摆了张遗照,摆了一盆水果,一盆糕点,几条白布。

连个花环都没有!

送葬的法师咧?

棺材的材质还不好!

要不要这么寒酸哩!

“你去赶早市吧!回来准备吃食。我去请县里头的吴先生。”王宇对着许晓琴说道。

“你去吧!吴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你要好好说话的。”许晓琴跟王宇结婚后也是在浦阳县呆过一段时间的,也听过吴先生的事迹。

听说吴先生这个人很神秘,能算命卦,会看风水,会操持红白喜事,在县里地位可不低。一般县里边有钱的人家办红白喜事都找他。

吴先生可是奇了,凡是他办过的红白喜事,第二年便风调雨顺的,在县里可是人尽皆知。

就是这价钱可不低,而且也不那么好请。

“我晓得了。你快去吧!”王宇点点头,朝许晓琴挥了挥手。

“好的咧!”许晓琴应了一声就提着一个篮子出门了。

安怀县的空气很好,早上的空气更甚。

王亦安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被自然之子亲吻的感觉。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王亦安展开了手臂,闭上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安怀县下过雨的地很湿,黄色的泥泞开始沾染着王亦安的鞋,在鞋底留下了一抹亮眼的黄,让王亦安一度以为自己踩了某物。

远处的林间缭绕着一层层的白色迷雾,跟天边的白云好像融为了一体,已经分辨不出是云还是雾了。

王亦安沿着泥沙小道开始了小跑……

到了正午时分,县里的大半人都知道哩,王老头子办白喜事!

一些跟王老头子关系比较好的同乡人听说后都纷纷来王家参加葬礼。

王宇要的就是这种舆论效果。

“王老头子啊!是个享福的。他大儿子请了吴老先生去了!哎!吃你的炮!”县里某个角落下棋的老人,观察着棋的走位说道。

“那可不!吴老先生可难请了!我那亲戚三次上门,吴老先生都不同意。说什么,要讲究缘分。”在旁边观看棋局的老人说道。

“而且价格不低咧!足足这个数!”另一个下棋的老头伸出了两张手掌。

“怕是不止了!”

……

当王亦安跑完步回家,快要靠近家门的时候,听后了一阵唢呐唱衰声!

他知道,爷爷的白喜事开始了。

许晓琴此刻正操办着宴席,借来了左邻右舍的桌子正在院里搭棚,已经准备好了桌椅、板凳、炉灶、餐具等,厨房冒着热气,里面的饭菜也差不多要好了。

县里有习俗,如果有老人过世,不分姓氏亲疏,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有事的或无事的、路过的或者看热闹的,只要自己愿意,不用征得主人家得同意,想吃饭都可以过来吃,县里的老人说这叫做“人死饭甑开,不请自家来”。

所以,许晓琴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县里边相识的,不相识的,都来了不少人。

然而,王亦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见自己的二婶,只留母亲一人可怎么得。

见到王亦安回来了,许晓琴马上来到他身边,拿出一段粗布白绫,一端打上结,戴到王亦安头上,并在他腰间系上了麻绳。

“去奠堂给你爷爷上柱香,磕几个头!快去呵!”许晓琴给王亦安穿好孝服后,催促他道。

“妈,我知晓了!”王亦安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屋子里面的奠堂。

刚进到屋子,王亦安便见到了吴老先生在做法事,父亲在旁边敲着时缓时急的小鼓,旁还有吹唢呐的,吴老先生跪坐在棺材的蒲团上,吟唱着听不清的字句,接着又起身绕着爷爷的棺材四周走,手中拿着法器,王亦安不知道叫做什么,只听见法器敲出的乐声‘铃铃~~’,伴随着吴老先生的咒语而出。

王亦安在门口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三支香,点上,然后来到爷爷遗像前,插到了香炉上。

接着王亦安跪在蒲团上,朝着爷爷的遗像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些后,王亦安来到父亲身后,在王立坚旁边跪坐着,开始哭丧。

王亦安的前面跪坐着二叔跟二婶,两人哭泣的声音倒是挺大的,让人听了就能知道他们是有多么孝顺了。

“哦!原来不帮妈妈的忙,跑来这里哭啦!”王亦安心里嘀咕一声。

王亦安决定不再理会他们,开始哭丧。

旁边的王立坚戳了戳他道“你这么早去哪里了?不会是见了老相好,早早便出门了吧!”

说着,跟王亦安眨了眨眼,嘴角开始上扬,露出了那有点泛黄的牙。

“你乱说什么哩!我跑步去了!我哪里认识什么村花。净瞎说!”王亦安当即回怼,便不再理他。

王亦安的哭丧直至夜幕低垂,便结束了。

此时双腿已经发酸了、发麻了。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出声,也有点沙哑了。

晚上,吃过饭后的王亦安给爷爷再上了柱香,就回房间了。

白喜事守夜这种东西可不归他们小孩子管,他们只管休息了。

王亦安知道,爷爷的白喜事要持续很多天,唢呐声会响彻整个夜晚,直到爷爷封了棺,出了殡,筑了坟。

王亦安坐在书桌前感慨万分,爷爷这次的白喜事办得比上一世要隆重,也让他见识了不少县里的风俗。

他决心写一篇有关爷爷白喜事的叙事文章,然后投给《爱格》。

他大致翻阅了《爱格》里面内容,有很多类型的小说,有言情、亲情、友情的,可以说是什么题材都收录的,只要写得好。

可是当他开始动笔的时候发现,写作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有感而发,写了很多,但是完全跟自己的中心思想偏离了。

果然,他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难道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