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神的联络人 > 第六十四章 尘封的记忆(中)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六十四章 尘封的记忆(中)

4月16日,晴。

这段记忆果然是血淋淋的啊,当昨天写下那个名字以后,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倒黑白了一般,就没能继续写下去。

不过记忆的痛苦总要面对的,我也深知这一点,否则我永远只能披着青年人的皮囊,装着中年人的灵魂,却只有小孩子的心智……

我记得那一天——我被抓进去的那一天,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灰色的,士兵的刀刃是灰色的,还发着亮……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抓走是要做什么,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再怎么成熟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么远的东西呢?

反而见到亲人之后我松了口气,然后在这个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滋生了一丝好奇心,甚至压倒了身后刀刃带来的死亡的冰凉。

我们排着队进入了身后的那座硕大的平板房里,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房间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

一根比我手臂更长的粗针管平躺在铺着白布的木桌上;一人高的木梁杵在房子的正中央却不是为了让房间更牢固;一块硕大的青石板铺在桌上,貌似是要直接让人去躺。

我也瞥了一眼后院,那里似乎养着不少家禽,有鸡,有猪,还有农村很少见的马,还有许多一人高的抽屉一样的、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我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排在队伍中间,前方不断传来凄凉的嘶吼,我相信那是能让聋子都头皮发麻的声音。

快要轮到我了,我才知道他们要给我们抽血。一个接着一个,抽了好大一管,汩汩的血浆注入了不同的样本管里,有些女孩子直接抽完后晕在了当场,然后被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不知道带到了那里去。

一个人抽着血,一个人用胶头滴管往血的样本里面滴着什么,就那么机械地滴着,神色没有任何变过——不管面前的一个个人是平静、是喊叫嘶吼、或者是晕厥在他眼前。

到我了。先前的那个士兵用力且专注地用枪对着我,嘴里向那个“医生”嘟囔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明显意思指的是——这是个刺头,得好好看着。

但那个神色一直没变的“医生”居然眉毛挑了一下——他照常将那滴管里的试剂滴在了我的血液里,然后在他眼里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激动地朝他身后挥挥手,两个士兵就这样走上前来,一边一个把我架起,带去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

4月17日,阴。

继续吧,继续写下去。

我的那个房间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很快,人的数量慢慢增加,直到数量定格在六的时候,不再变化。

这六个人里居然有我爹,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几年没回来,我爹的脸上皱纹更多了。但因为大概几年没见,变得有些生疏,而且在他看到我之后,神色变得一点儿都不淡定,显现出强烈的不安,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应该有的样子。

我们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呢?

妈妈呢?弟弟妹妹呢?她们怎么样?

我不得而知,或许我不知道为好。我朝着那个小小的窗外看去,长长的队伍已经消失,外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也就是说,我们的这个房间里不会再增加。

我是我们六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其他都是成年人。我发现我们六个人当中还有两个外国人,其中一个是白皮肤男性,棱角分明,眼睛是蓝色的,很好看;另外一个是黄皮肤的女人,看上去身形有些臃肿,似乎是怀着孩子,她和我们看起来别无二致,但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一切都处于无限的死寂当中,我能感觉到外面都是拿着枪士兵,在场的所有人一定也都感知到了,所以没人敢交流,而且因为语言不通,众人也早就断了交流的必要。

接下来是长达四天的沉默,没有详细写下去的必要了。

……

4月18日,晴。

沉默开始被打破了,但不是我们发出了声音,而是从外面传来的。

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但我却仍然能够从窗缝里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只听了一瞬间,我的心就变得寒冷,比冬天的东北户外还要冷得多。

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发出的惨叫,更像是寒风掠过树叶时发出的嗖嗖的声音,又像是杀牲畜前磨刀霍霍的声音,但那真的是用人的嗓子发出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我斗胆眯着眼睛朝外看去,真冷啊,外面冰天雪地,目光似乎都被冻结。

院子里面,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死死地锁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女孩子身上只有破碎的单衣,就这么在寒风当中经受着来自大自然的寒冷的摧残,那凄厉的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很快,她全身都变得黑青且僵硬,人也昏迷过去了,只剩下了风的声音。

一旁的医生在那里用笔记录着什么,一边看一边记录,手套都没有脱掉的手都哆哆嗦嗦。

我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觉得一阵恶寒,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究竟是良心还是三观呢?我不知道,反正就像是玻璃一样破碎了。

女孩子被几个人搬回了屋子里。我当时还尚且怀有一丝庆幸,想着她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很快,随着一盆浆水的泼洒,我又一次陷入了惊惧当中。

我见过村里人屠宰牲口,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准备一盆开水,然后将牲畜断气后放进去脱毛,那样皮肉也会变脆,更好切一点。泼出去的浆水,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是冻伤实验,据说是为了研究给冻伤的士兵进行解冻恢复而进行的实验。

在寒冷的冬天,实验者会直接被送到户外强制进行实验,在达到冻伤之后,便会用不同温度的水对其进行解冻。当然,如果直接用开水的话,皮肉就会如同冰块一样直接消散,直接露出森森白骨……

浆水很浑浊……

还有长长的发丝……

今天我不想回忆了。

……

4月21日,多云。

我或许本来就不该写下这些东西,我一连做了几天噩梦,就像当时我看到那盆浆水泼在地上的时候做的梦一样——浑浊的泥水里爬出了一堆白骨,在我面前绝望地哭泣……

梦有两种,一种转瞬即逝,一种永世不忘,很不幸,我的噩梦属于后者。

我渐渐知道了这个地方究竟要做些什么,是我从窗口看到的信息和一些道听途说整合而来的,然后慢慢拼接成了我对这个地狱的印象。

我看到窗缝外竖起了一个个十字木桩,男男女女被钉死在上面,发出狼一般的惨叫——忍痛实验。

几个人,我猜是因为屋子里面装不下,所以才拖到了房屋外,整整齐齐地躺着。然后“医生”继续使用着针管,不过这次是往里注射某种东西。先前看到的那些抽屉也被一个个搬出来,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老鼠和虫。——瘟疫实验。

“浆水”一盆又一盆地往外倒着,是血和肉的混合体,然后被卫生清洁员将他们都妥善地处理,没有流到外面去。

一次,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从外面来到这个地狱来了,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和我那时候一模一样。然后他被带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连声音都没有——活体解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要每天去看那些场景。在一个个生命消逝的过程中经历了整整8年,我在那个地方逐渐长大。

我已经不对家人的生还报任何希望了,我甚至没有任何悲伤,当你看到那些景色到麻木的时候,你也会如此。

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就在这样的地狱里度过。

我还没有疯,很好了。

……

4月25日,小雨。

和我在一起的那六个人,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每天都保持着沉默。但我去问他们,却什么都不说,连爹都是这样。

那个女人也早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很可爱,已经长大了。

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现状,没有一丝丝打算反抗或者逃走的念想。我的偷看也时常被那些看守发觉,但他们没有把我抓走或者是打一顿,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怜悯和不屑交织而成,有点像是我是某种动物一样。

我甚至觉得我们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但我有了这个想法时,他们就开始对我们动手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几岁了,大概十五六岁?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这一次走进来了几个我没见过的医生,胸前都带着胸牌,身份似乎都很不一样。

要轮到我们了吗?

我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着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医生发话了。

这次,我居然可以听得懂他们说话,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普通人人体实验基本结束,可以进行人神混种的对比实验了。”

领头的那个医生恶魔一般这样说着,我在被带走前,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胸牌,记住了那个我再也无法忘却的名字——

北川净历。